残暴将军的小妾

第150章


“哐当!”
刺耳的异声突响,程玄璇心中一紧,急急回头,只见那盏金樽在地上滚动,言洛儿满面苍白,嘴角绽出一丝血红。
“呵呵……真好,再也不用看见我憎恶的人,再也不用看见我憎恶的世界……还有憎恶的自己……”断断续续的自语,从言洛儿口中逸出,轻飘虚无,仿若梦呓。她瘦弱的身子一点点倾斜,软绵无力地靠着牢墙,慢慢滑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逐渐没了光亮,如灯烛油枯,熄灭殆尽。
脏污的地面,一袭素白绢衣,分外的刺目。那娇弱的身躯,战栗般抽搐了几下,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程玄璇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原来,死亡是这样轻易的事。一瞬间,一条人命便就陨落了。
司徒拓抿着唇角,从头至尾不曾出声,握紧了程玄璇的手,果决地带她离开了阴郁的天牢。
走至天空底下,阳光明媚耀目,照射着程玄璇脸上的泪痕,泛起晶莹的光泽。
她就地蹲下,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心莫名地抽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最初嫁入将军府的日子,她一定会……会如何呢?她能做什么?一切都改变不了。人心若被贪婪邪念腐蚀,谁也救不了。
“司徒卿家,这是在上演哪出?”冷不防的,一道清朗的调侃声响起。
“皇上圣安。”司徒拓的面色深沉,无意回话。他任由玄璇哭泣,只因他也心痛。不是对洛儿有何情愫,而是回忆起往昔的那些片段。如果他一早知道洛儿的过去,或许他能够转变这个结果。
程玄璇听到对话,站了起来,脸上犹带泪迹,盈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皇帝幽蓝至黑的眼眸微微眯起,扫过他们两人,意味深长地道:“往事已矣,回想无益,又何必做徒劳之事。”
“皇上所言甚是。”司徒拓意兴阑珊地接话。
皇上似觉有趣,朗声笑道:“司徒卿家真是铁汉柔情,不过却也不怕你家夫人吃醋?”
司徒拓下意识地看了程玄璇一眼,见她哭红了双眼,便知她决不会为这种事吃醋介怀。
“朕曾经说过,要为程玄璇正名,如今看来恰是时候。”皇帝大手一扬,身后就有侍候太监忙上前来,“传朕的旨意下去,赐封司徒夫人为一品将军夫人,赏黄金百两,锦缎百匹,折吉日筵席百桌,以庆此喜。”
“谢皇上隆恩!”程玄璇有点吃惊,诚惶诚恐地跪谢皇恩。想当初这个皇帝一再为难她,如今算不算苦尽甘来。
“谢皇上隆恩。”司徒拓草草地说了声,拉起程玄璇,再道,“皇上,臣等告退。”
皇上也不在意,挥挥手准了他们退下。
司徒拓绷着脸回到将军府,一路上都一声不吭。
“拓,你怎么了?”程玄璇感到困惑,他似乎听到皇上的赐封以后就心情极坏?
“你知不知道这一品将军夫人意味着什么?”司徒拓睨她一眼,语气有些闷。
“意味着什么?”不就是个虚名而已吗?
司徒拓再瞥她一眼,似是觉得朽木不可雕。
“嗯?有何特殊的含义?”程玄璇不由越发好奇。
司徒拓的眸光隐约一暗,低沉地道:“所谓‘正名’,就是指你一生都是我司徒家的人。如果将来我万一战死沙场,你也不能改嫁,否则便是抗旨的死罪。”凡是风光荣华,背后都必有代价。
程玄璇弯唇一笑:“我还以为你很霸道,不论将来发生何事你都不会允许我改嫁。”
“你尚年轻。”他虽霸道,但不表示他不为她着想。
定定地凝视着他,程玄璇敛了笑,十分认真地道:“如果你死了,我就跟着你去。所以,以后你每次出征,都要平安回来。”
司徒拓无言,深深地凝望她。她清秀的眉眼在这一刻看起来似乎漾出了绝色光华,让他那样怦然悸动,竟移不开视线。
“拓?”见他目光痴然,程玄璇有点讶异。
“嘘——”他以指抵住她的嘴,然后倾身靠近她,把她拥入怀中,微温的薄唇印上她的眉心。
“拓……”她挪开他的手指,轻唤。
“嗯?”他随口应着,唇仍在游移,蜿蜒亲吻着 她粉嫩的脸颊,而后凑到她的唇畔。
“拓。”她又唤。
“嗯?”他无心理会,准备一举封住她的小嘴。
“拓!”她突然大喊一声,打破了这缱绻的气氛。
“怎么?”司徒拓没好气地瞪着她。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程玄璇很是正经地看着他,问,“以后你领兵出征,带上我吧?”
“你该不会忘记了你是女人吧?”她可真会扫兴!旖旎时候还在胡思乱想。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程玄璇越想越觉得可行,兴致勃勃道,“等我的手伤好了,我就开始练武。我有凤清舞给我一半内力,练起骑射来一定事半功倍。”
“不行!”司徒拓一口否决。
“为什么不行?”程玄璇不服。
“不行就是不行,你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少给我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司徒拓毫不考虑地再次否决。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想想,你一旦出征,肯定要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乔装随军,我们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吗?”程玄璇努力地想要说服他。
“你以为打仗是儿戏?你杀过人吗?见过血流成河满地尸体吗?”他倒不是怕她没胆子,是担心她出事。他决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宁可受相思之苦。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程玄璇小声咕哝,“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挺可怕的。”
“知道怕就好。”司徒拓轻哼一声,心中暗忖,等她身体再好些,他就……到时有了孩子,看她还能有什么想法。
“算了,反正最近你并没有要出征,以后再说了。”她还是要先未雨绸缪,好好练武,到时看他还能怎么反驳她。
“没错,最近我并不会远征。”所以,他要抓紧时机,制造一个宝宝出来,绑牢她。
“为什么你的眼神好像有点诡异?”程玄璇质疑地看着他。
“有吗?你想太多了。”司徒拓矢口否认,无辜地耸肩。
“有,很狡诈。”程玄璇侧着脑袋打量他,“说,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是武夫,只会打仗,不会打算盘。”
“明明就是有鬼,你到底说不说?”
“如果我就是不说,怎样?”
“你怎么这么无赖!”
“你又词穷了,早就叫你换点新鲜的词儿了。”
“无赖!无赖!就知道欺负我!”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真的欺负一下,就对不起我自己了。”
“唔……”
显然,有人被封了口,旖旎缱绻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满室皆是暖人的温馨甜蜜。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孪生龙凤
盛世皇朝,京都,四年之后。
在京都偏北的十二里处,有一座名寺,三面环山,一面绕水——法华寺便是建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寺内的建筑古朴雄伟,风格恢弘,随山就势,步步升高。寺内有一座颇具威名的娑罗塔,采用精巧的叠瓦密檐式砖塔,高耸云端,加之法华寺年代久远,是著名的朝香拜佛之地,长年香火兴旺。
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外,一顶精美轿子停在一旁,四名健硕轿夫侍立,另有六名腰系宝剑的护卫把守在门口,个个面容冷峻,令想进殿跪拜祈福的百姓望而却步。
不久,在殿外便聚集了近二十余人,大伙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瞧这仗势,一定是皇亲国戚来探望贤亲王了。听说贤亲王在法华寺清修多年,为当今圣上和社稷祈福,真是慈悲大义啊!”一个手拿香烛的中年妇女满脸虔诚地说。
“我怎么听说贤亲王是因为堪破情关才带发修行的?”另一人质疑地搭话。
“你们都错了,贤亲王是因为身有残疾,才颓丧遁世的。”一位头发灰白的儒者捋着胡须道。
“不是吧?据说贤亲王气宇轩昂,俊美不凡,但潜心佛法,不问世事,看破红尘。”一个年轻姑娘眼带神往地望向庙殿。
程玄璇掀开轿帘,抿唇微微一笑,径自走进了大殿中。白黎为何入寺修行,她自然是最清楚的,但却不足为外人道。
绕过正殿,她熟稔地走去僻静的后院禅房。
时值五月,清幽的庭院里,娑罗树高大粗壮,枝上白花盛开,淡然雅致。树下,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清瘦男子,闭目静坐。
“白黎。”程玄璇轻轻一唤。
那男子慢慢睁眼,转过头来,俊美如白玉的脸上神情宁和,温雅应道:“玄璇,你又来了。”
“我半年没来了。”程玄璇浅浅笑道。
“坐。”男子面带微笑,眸光淡泊温和。
“嗯。”程玄璇撩起裙摆,在他身旁的泥地上坐下,轻问,“白黎,你还是不愿意治你的手吗?”
“玄璇,你可听过娑罗树的传说?”男子并未回话,反问道。
程玄璇摇了摇头,侧过脸凝视着他。他俊逸如昔,只是瘦了许多,也许是常年茹素的缘故。
“佛家有三宝树,生于无忧树,悟于菩提树,死于娑罗树。”男子亦看着她,轻缓地道,“玄璇,我已找到我的归宿。躯体衣裳终有一日会老去,会腐坏,不必太过介怀。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程玄璇低低一叹,并不意外他的回答。这几年来,他修佛的意念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空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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