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星光

医院的电梯宽敞却缓慢，几乎在每一层都会停，寥寥的人上来又下去，静默无声。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紧张的消毒水气味，莫依依在心底生出了一阵莫名的战栗，随着神经蔓延到全身。
    李振南的病房在二十四楼，下了电梯之后，穿过一道白色的回廊，终于看到了李振南的病房。
    李振宇推开了病房的门，莫依依紧张地走了进去，李振南靠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看到莫依依进去，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昕怡像一支小火箭一样，“嗖”地一下就冲到了李振南身边。她将头埋在李振南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南南，你是个坏蛋，害得我每天都在担心你……”
    李振南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说：“乖啊，爸爸已经没事了。”
    莫依依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对李振南说，可是此时此刻，她居然连一句也想不起来。
    李振南的眼神落在了莫依依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上，脸上明亮的笑容忽然就暗淡了下去，“依依，你还好吗？”他的话带着一丝颤音。
    “我、我很好……”莫依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这里之前，她曾经无比期待见到李振南，可是现在她却只想转身就跑。
    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在答应留在李振宇身边之后，她就已经没有了站在李振南面前的资格！
    “依依，到来我身边。”
    李振南的声音很温柔，莫依依不由自主就要朝他走去，却在她即将要迈出脚步的同时，李振宇揽住了她的腰。
    李振宇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莫依依僵着身子任他揽着。
    “依依……”李振南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么忧伤哀怨。
    李昕怡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看莫依依又看李振南。
    莫依依努力地忍住眼中的泪水，“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振宇抿着嘴笑了，薄润的嘴唇在立体的脸上显得特别的性感，“依依你就不用担心了，依依跟着我，我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李振南像是没听到一样，对着莫依依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
    莫依依很想哭，大声的，不顾一切的。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李振南已经为她付出的够多了，她如果继续绑着他在她身边，只会拖累李振南。但凡她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就应该让李振南死心，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逃避。
    李振宇看着李振南，“振南，委屈还是不委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何不问问依依，她觉不觉得委屈。”
    李振南的眼睛由始至终都一眨不眨地望着莫依依。
    面对着李振南清澈的眼神，莫依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仓皇间，她将眼神移像了窗外，一字一句道：“振南，我是自愿的！”
    “……是我哥逼你这样说的，对不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和昕怡的。”
    莫依依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隔着模模糊糊的眼泪，她看见了李振南忧伤而英俊的脸，他坐在那里，像一个孤独而高贵的小王子。
    莫依依别过了眼去，目光落在了虚无的远处，“振南谢谢你，可是……我不爱你。”
    李振南的表情僵住了，呼吸也随之变得缓慢，甚至有了停顿的趋势。
    李振宇的心情明显很好，他拉过莫依依的胳膊道：“人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
    “等、等一下。”莫依依恳切地望着李振宇，用力地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容许她掉头就走。长痛不如短痛，以其这样不清不楚，不如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让李振南彻底地对她死心，
    莫依依努力用镇定的声音对李振宇说：“你先带着昕怡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对振南说。”
    李振宇深深地望着莫依依，在莫依依几乎以为他会开口拒绝的时候，他轻轻地笑了笑说：“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径直走到了李振南病床前，他微微地弯下身，就要去抱一只窝在李振南怀里的李昕怡。
    谁知李昕怡一改平时听话懂事的模样，紧紧地抱住李振南地脖子，哭闹道：“我不要走，我要陪着南南……”
    李振南缓慢地将李昕怡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掰开了，他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对李昕怡说：“昕怡乖啊，爸爸只是要和妈妈说几句话，不是不要昕怡了！”
    “我不要走，不要走。”李昕怡根本就不听李振南的话，依旧哭闹不休。
    李振南狠下心将李昕怡递给了李振宇。
    李振宇接过李昕怡走了出去。虽然关上了病房的门，可病房里仍旧能听见李昕怡模模糊糊的哭声。
    “振南……”一开口，莫依依才发现有些话要说出口，要比想象中的难得多得多。
    李振南露出了一个虚弱而苍白的微笑，“你现在连站得离我近一点都不愿意吗？”
    莫依依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缓慢地挪到了李振南的病床前。
    李振南声音淡淡的，“你刚刚说的，是真心的。”
    莫依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你再说一遍，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闭上眼睛，深呼吸几遍之后，莫依依抬起头，看着李振南，轻声说：“李振南，我不爱你，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也如是。”莫依依几乎是硬把它们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李振南什么大反应都没有，只是瞳孔急剧的收缩，脸上反而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的手放在被子上，莫依依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地发抖。
    时间仿佛是被凝固住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地拉长了。莫依依只觉得自己用尽全力忍住的泪水就要滚滚地涌出来，就像她的心一样，碎成了千片万片，扎在五脏六腑里。
    最后李振南居然笑了笑，他笑得很平静。莫依依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振南轻轻地说：“每个人在为别人做什么的时候，哪怕他再心甘情愿，再默默无声，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对方能看见，能感动，我也一样。这六年来，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做的最好了，我一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做的一切，回回应我的，我自认，就算你的心事石头做的，也该被捂热了。依依，你告诉我，是我错了吗？”
    莫依依的声音像是没有调好的弦，带着难以言喻的干涩，“你是错了，我的心早就给了你哥，所以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动，更不会回应你！”
    李振南一直看着莫依依，一直看着，莫依依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只知道她全身都在发抖。
    “不要再把心放在我身上，我什么都给不了。”
    莫依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李振南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猛地一用力，莫依依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们的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莫依依挣扎着就要起身。
    李振南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
    “李振南，你放开我。”莫依依冷冷道。
    “你撒谎，莫依依。”李振南依旧紧紧地抱着莫依依，“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不爱你，一点点，一丝丝都没有！”
    “你没说谎，为什么要哭？！”
    莫依依怔怔地望着李振南深邃幽远如夜空一般的双眸。她那么努力忍住泪水，他是如何看见的？
    “不要哭，依依……”李振南在她的耳边温柔说着，同时一下一下无限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莫依依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然后用力地挣开了李振南的怀抱，并且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个离李振南足够远的位置。
    她说：“我之所以觉得难受只是因为我觉得对你有愧而已，你不要多想！”她努力地牵动着少数几根还没僵硬的神经，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振南，你好好养病。我……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看你了。”
    说完她毅然地调转身子，跑像门口。
    李振南依者床头，看着莫依依的背影，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依依，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莫依依放在门把上的手僵住了。
    “随便你！”
    莫依依深吸一口气，抿紧嘴唇推门而出。她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却和立在门外的一个年轻女孩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