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花

第五十章:没有我还有他


四处转悠的艳帝不知不觉的又走入当初与习若裔重逢的那片林子,眼前还是那处茅草屋。
    院中俩位身着一白一黑衣裳的俩位老人在饮茶。
    “师伯?”艳帝惊诧的看着眼前的黑衣道长。
    黑衣道长对她点头,起身正要向她介绍对面的老头。
    白发老头呵呵笑着,打开黑衣道长的手,站了起来,道:“什么我不知道?陛下亲临寒舍,难得难得,请上座。”
    “俩位该不会就是口中互称的师兄弟吧?”艳帝捋了捋耳边绣球结,猜出几分蹊跷。
    “哈哈……所言不错,黑衣是我师弟。十年前,我夜观星象,说将来悠月国的当家人必是男君而非女君。他不信,与老夫定下十年之约,女帝称霸,他赢,倘若是男帝,老夫赢。”白发老头笑说。
    “现在看来,还是师兄略有差池啊。”黑衣道长得意的说着。
    白发老头笑着点头,“哎,没料到,十年前,我夜观星象,发觉紫帝星极为微弱,熬不过十来年,必定消失不见。却不料如今耀眼的胜过群星,失算啊!”
    “紫帝星?”艳帝好奇的问。
    “紫帝星,白帝星,赤帝星,皆乃天帝之星,陛下这颗,正是那枚天空的紫星。”
    “哈……有这种事。”艳帝稀奇的看了看蔚蓝天空,想着夜晚之时,那枚曾经被若裔送与她的星星,会不会就是呢?
    “如今这些日子,紫星明亮,陛下鸿运当头中啊!”黑衣道长说道。
    “是啊!但愿一直亮下去。”白发老头如释重负的说着,接着又转了话题:“陛下,老夫的那个媒,做的不错吧?”
    “极好。”艳帝唇角不断上扬,突然站起来对眼前俩位拜了一拜:“大恩不言谢,俩位对我与若裔甚至是悠月国所做的,君艳艳铭记在心,但愿有一日能相报。”
    “这是我们仅能做的。”眼前俩位老头笑着摇头。
    聊了一阵后,俩位长者双双起身,向林中走了去。
    “二位前辈是要去哪里?”艳帝不解的望着他们。
    “我们师兄弟有十年未切磋武艺,如今难得一聚,去林中尽兴一番。陛下请自便。”
    “师兄,虽然我赢了,但不会恣意妄行。一会儿你可得让着点。”黑衣道长道。
    “呵呵……输了才好啊。”
    “这么说来,好像师兄还不肯认输呢?”
    “我是怕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互相聊着的他们,渐行渐远,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世事如棋局局新?”思付着这句话,艳帝有些个小小的奇怪,可也想不到什么未来。一人将茶饮尽,转即面对空空荡荡的院落也自觉无趣,解开树边的缰绳,一跃上了马。
    在林荫的道中奔跑是种很舒爽的感觉。若风中舞,无法享受的自由,她在这刻,学起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路狂奔。
    远处有一棵大树。
    树上的姑娘荡着双脚,面貌清秀,梳着小辫,眺望远方,好像亟盼着谁回来。
    这不是那天真的傻丫头宝儿吗?
    她停下来,仰头向宝儿看去。
    宝儿姑娘问:“这位神仙似地妹妹,你从何处来?路上可曾见得一位身穿黑衣的高个男儿,面貌冷峻似冰山?”
    艳帝笑了,打量了宝儿几眼。对面的宝儿亦然,目光中透露着清澈的水光。
    “这位如花似玉的姐姐,我自山外而来,未曾见得你想找的男儿。不知你想找的人,是否叫做上官清?”
    宝儿仔细看起艳帝来:“妹妹,我们以前见过?为何你的眼睛如此像我一位旧友?又如何知晓我等的人是谁。”
    艳帝听闻习若裔提过,宝儿被白发老头带去治疯病,不知结果如何,现在看来,是已经好了。
    “未曾,但我与上官清有过几面之缘,在这青冥山中,唯独他一人如你说的那模样。”
    “是这样。我叫宝儿。妹妹叫什么?”
    “君艳艳。”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宝儿高高站起眺望,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朝马上的人大喊着“上官清”这名字。
    “姐姐,看来你等的人来了,我这就走了。”艳帝回头看了一眼,说着。
    “嗯,再会。”
    “再会。”
    艳帝飞扬手中马鞭,脚下一踢,再次奔走。
    渐渐的,停在了山崖上。
    看着崖前那棵树上,双手大摇中的宝儿从树上跌下,被那急赶而来的冷峻青年飞身抱住,稳稳的落地。
    “你又在这等了?刚刚多危险!”上官清教训说。
    “清,一块儿走。”
    宝儿轻松一跃,上了马,伸出手来。
    上官清的冰山表情融化在一瞬间,搭上宝儿的手跳上了马儿,牢牢的抱着怀里的宝儿,马鞭一扬,飞也似的奔出了树下。
    ……
    午后。
    拨开重重香草,露出后山上那座少有人来的凉亭。
    艳帝走了过去坐下,等着那个一直等候的人儿。
    此刻没有星空,只有蓝天伴着散漫的云纱,飘飘荡荡的停在头顶。
    这风景,是若裔的颜色。
    “咕……”腹部传来警告。
    她等了等,左右不见人,也一点不担心他会不来,靠在了凉亭边小憩。
    一阵香味传来,她闻着坐起来,蓦地睁开眼睛,亮了起来。
    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包在荷叶中。若裔捧着它们诱惑她醒来。
    “来晚了。做这个的,拖了一会儿。”他说。
    “嗯……没留下陪师父们吃一顿?”
    “没有,我想和你一块吃。”
    “哦?你嘴上的汁还没擦干净呢!”她若有其事的看着他的红唇。
    见他一顿,急忙擦了擦,她笑了起来:“骗你也信。”
    “好了,我是陪他们吃了一顿,吃了一点,剩下的,和你一起吃。”他坐下来,笑着又拨开一只荷叶包的馒头。
    “啊……馒头搭小菜?我堂堂一个女帝吃这个。”
    “嗯,不吃?不吃我一个人吃了。想当年我们白粥咸菜都吃过,这个不好吗?宫里的菜肴虽精良,不比这个粗粮好。”他认真的说。
    早就饿的咕咕叫的她哪里还支撑的住,当即抢了过来,边吃边鼓着腮帮:“就你知道,我不知道?你做的比他们都好吃。我怎么就弄不出来呢?”
    她什么都弄出来还叫他做什么呢,他暗笑。
    “若,我还想去买些稀罕货,再去镇上逛逛,银子够吧?”
    “……”习若裔一阵为难,想想后直接说:“不够。我送给师父他们了,顾伝烨几乎卷走门里所有的积蓄。”
    “哦。”她点头。
    “咱们等会儿回宫吧。”
    “那怎么行,难得出来,还没逛够。”
    “可是……”
    她不急不慢的吞下最后一口,往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晃晃,嘿嘿的笑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送钱给他们。不过,我也有这意思。如果不是当年门里收留,我这条命啊……”
    “月月……谢谢。”
    “不谢,谁叫我摊上你这苦命的孩儿。”
    “后悔吗?”
    “不。”她只后悔过遇见另外一人。
    眼前一行白鹭,飞过头顶,没入远远的那蓝天白云后。
    他们去了南飞镇逛了一阵,路上,偶然听闻当年米行的卓姑娘,如今已过二十三,却依然守身如玉,未挑中任何一人做夫婿。
    走在旧时的街道中,头一抬,与对面的小姐丫鬟互楞了一阵。
    “习公子……”丫鬟脱口而出。
    卓姑娘哑然,看着习若裔身边的艳帝,顿时心上一惊:难道这便是那传闻中的女帝?
    “小女子卓雅兰见过陛下、青皇殿下。”聪明如卓姑娘,俯首欠身。
    “啊,小姐……”一旁的丫鬟瞪大了眼睛,被卓雅兰动了动胳膊,才回过神来微微叩首。
    “这是外头,卓姑娘不必多礼。再说我们也不想惊动其他人。”习若裔急忙扶起眼前的卓姑娘,想他大婚之后,姓名公布于天下,见过他的人都几乎认的出来。
    “咳……咳。”看着习若裔还不放人家姑娘的双臂,艳帝故意咳了几声。
    习若裔见到旧时友人一时激动,恢复过来,瞬间放下了手。
    “雅兰明白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殿下。这样,我的心思也可以了了。”卓姑娘美眸的眼角,逗留着留恋之情。
    “小姐……”丫鬟皱起愁眉,替她家小姐暗暗不值。
    “陛下,殿下,雅兰还有要事要去米行……”
    “那快去忙吧。不用陪我们了,我们逛一逛就走。”习若裔道。
    卓雅兰会意的点点头,最后忘了一眼曾经爱慕的男子,暗暗吸一口气,提裙而走。
    “哟,还在看人家黄花闺女。”艳帝扭了一把习若裔的嘴巴。
    “嗯,你不肯带面纱,街上那么多人看你,我只能看看卓姑娘补偿一下心理的落差。”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目光早移至其他地方。
    “那这样行了吧?”艳帝抽出怀里的面纱遮上。
    “月儿,你真好。”他转过头,暗自笑着:“老了以后,没有你的话,怎么办呢?”
    “重新找一个呗。”
    “月月!不许胡说。”
    艳帝笑笑,心思悠荡起来,拉着习若裔的手,想着失去母妃后的父皇,流连声色之间,心无定所。很累……
    “若啊……”
    “怎么?”
    “如果真有那一天,找一个,有人陪着,心里有一份寄托,好好生活。”她忽略心中因此而起的酸楚,笑着说。
    “……”
    “我是认真的。”
    “可我们的约定呢?”
    “那是下辈子啊,下辈子已经订好了,很好了。”
    “……这辈子如果我先死了,也记得找个人陪你,哪怕是君天宇……”他突然说。
    “若。”她揪着眉头看向他。
    “没有我,还有他。”
    带着股如风的温和,习若裔隔着面纱轻轻的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因为他也怕,万一哪一天四肢受限制的自己保护不了她,那么,只能寄希望有另一个‘他’来守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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