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

第18章


等到饭做好了出来三两口吃完,又马上回了房。
  
  陶金山若有所思,安小满也不算小了,到了成家的年纪,如今手中有了些积蓄,也可以着手给他物色一个贤惠能干的媳妇了,让这个脾气怪异的外甥收心之余也好让九泉下的姐姐瞑目。
  
  一万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实在是笔不小的财富,陶金山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托了朋友找来两个老实本分有家有口的伙计帮忙种花送货,一个叫张贵,一个叫李财,这两人本来都是果农,常年和各类果树打交道,要学种花上手也比较容易。两个伙计家里都有果园,只是面积有限出产低下难以解决一家老小的温饱问题,而陶金山为人实在给的工钱也不算少,还包一日两餐,两人遂将不大的果园交给家人照管,自己来到浣花居帮工。
  
  招了伙计后陶金山又花了点银子添置了一骡一车,以后送货就不用再费事雇车了。除此外还招了个生火做饭的厨子,这样陶小然也不必辛苦下厨磨粗了手指了。
  
  自此以后,安小满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有心情了就伺候一下他的牡丹花,没心情了就进房关门睡大觉,只是从此再也没种过九重紫。
  
  陶金山又是惋惜又是奇怪,问安小满是什么原因,安小满就说原来那一盆只是误打误撞培育出来的,现在想种也不知道怎么种。陶金山自己尝试了几次也不得其法,于是也只好放弃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给瑞王府送花后几日浣花居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向,不少达官富人听说瑞王对这里的花卉赞赏有加都慕名而来选购花木,浣花居的生意由此更上一层楼。
  
  陶金山很忙,安小满却很闲,回来后心就一直提着,结果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心里倒莫名地失落起来。
  
  他其实不是不想出门,毕竟是个十八岁热血方刚的少年,不是七老八十腿脚不便的老头子,不是未出阁不便抛头露面的黄花闺女,也不是修身养性寒窗苦读的学子,自然也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只是如今的他与还是孩提时代的安家大少爷不同了,没有了出门的理由,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这才不得不窝在家里闭门不出,说到底还是自尊心作怪的问题。
  
  这一天上午有青衣小帽的小厮上门,不无巴结地给安小满送来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打开来一看,是高天佑请他当晚去天香居喝酒。
  
  安小满本想直接把请柬丢到水沟里,后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突然又改了主意接了请柬同意赴约,那小厮就欢天喜地地回去复命了。
  
  傍晚时分,安小满跟陶金山打个招呼,说朋友请客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然后出了门。陶金山有些意外,因为几年来从未听说安小满结交过什么朋友,但外甥已经是成年人,他作为舅舅也不能像老妈子一样从头管到脚,所以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不要贪杯早些回来。
  
  天香居是本城档次最高的酒楼,座落于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从浣花居过去有两条路可走,距离差不多远近,其中一条要经过文贤街,安小满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走了这条路。
  
  安小满走在马路左侧,看到马路对面瑞王府石狮镇守的朱漆大门时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正要加快步伐走过去时,王府大门里突然出来一群人,停在门口说些什么。
  
  安小满第一眼就望见中间那个被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浅紫色身影,心中不由一跳,急忙闪身到旁边一株大树后,却又忍不住微微探头去看那边的动静。
  
  接下来安小满在那群人中又看到一个熟识的面孔,正是数日前在街中偶遇差点打起来的魏远,一身侍卫打扮,忠心耿耿地站在傅晚亭身后不远处。
  
  此外,安小满还注意到一个人,与傅晚亭并肩而立,是个十六七岁的华服少年,眉目灵动唇红齿白。那少年与旁人说话时神情十分傲慢冷淡,只在面对傅晚亭时态度稍微有所收敛,说到高兴处甚至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显出几分顽皮的天真稚气。
  
  傅晚亭与那华服少年显得十分熟稔,一直微笑着耐心听他说话,间或回应一两句。
  
  安小满皱起眉头,觉得那少年笑的样子格外刺眼。只恨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他和傅晚亭说些什么,居然笑地如此张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日,休息一天,下周一见~
峰回路转
  稍顷,华服少年说了一句什么,傅晚亭笑着摇摇头。少年有些着恼,气鼓鼓地又说了几句,傅晚亭似乎拗不过点头同意了,少年再次笑逐颜开,拉着他的袖子往外走,然后两人一起上了停在王府大门边的一辆精致气派的大马车,魏远和另外几名银衣侍卫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马车往前开动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就驶出了文贤街。
  
  安小满往地上啐了一口,天快黑了才出门,八成是往哪里去寻欢作乐了吧。(小满,你自己呢?)
  
  呆站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还要去天香居赴高天佑的约,安小满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走。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安小满来到天香居门外,意外地发现之前那辆豪华马车居然正停在门口。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气,他把袍角用力一掀,腾腾腾地冲了进去。
  
  刚进大门,就有人迎上前来讨好地打招呼:“安公子,您来啦,我们公子已经在二楼雅间等候多时了。”
  
  正是上午送来请柬的小厮小李子。
  
  “您请这边来。”小李子说着横过大堂往楼梯而去。
  
  安小满左右张望一阵,没见到可疑人物,就跟着上了楼梯。
  
  说实话,安小满已经有多年没有出入过这种高档酒楼了,对此类地方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时期,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此时乍一见到天香居里富丽堂皇的陈设和桌上五光十色的菜肴还真有点不适应。
  
  二楼的楼梯入口处身着黑衣劲装的魏远如铁塔一般目不斜视地镇守一边,另外几名银衣侍卫站在他旁边,因为与瑞王府的侍卫服饰不同,安小满估计他们是那华服少年的随从。
  
  楼梯口另一边又有一群彪形大汉把守,个个膀大腰圆一个顶俩。
  
  安小满撇撇嘴,这什么阵仗,帮派斗殴么?
  
  魏远见安小满上楼只是警惕地扫了一眼,神情并无异样。安小满冷笑,这家伙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迟钝,居然到现在还没认出他来,只怕是做了王爷的近身侍卫就眼高于顶了吧!
  
  算了,认不出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打算和这位四师兄上演一出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悲喜剧。
  
  二楼的装潢比一楼大堂更要精致高雅一些,也安静许多,偌大的花厅被分隔成数个独立的雅间,有的门牢牢紧闭,有的门半遮半掩,外面垂着一挂水晶珠帘,隐约可见里面人影闪动,听到模糊的人声笑语。
  
  还没等安小满把几个雅间一一看清楚,一身宝蓝绸衣意气风发的高天佑已经从其中一扇敞开的门里走了出来,笑得脸上几个红疙瘩活蹦乱跳的,“贤弟,你总算来了,害为兄等了好久,等下一定要先罚三杯才行。酒菜马上就上齐了,来来来,贤弟与我一同入席。”说着就去拉安小满的手。
  
  安小满皱了皱眉,迅速闪身让了开来,然后一声不吭径直进了高天佑出来的那间雅间。高天佑没料到他如此干脆,略怔一下后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两人在雅间坐定后,高天佑挖空心思与安小满东拉西扯,荤的素的咸的淡的不停往外蹦,还不停殷勤地劝酒劝菜。安小满基本不开口,对满桌美酒佳肴兴趣缺缺,对高天佑说的内容通通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是竖起耳朵倾听隔壁左右雅间的动静。但即便如此过了半晌也没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渐渐急躁起来。
  
  高天佑见安小满心神不属,趁机将倒满的酒杯递了过去,推心置腹道:“贤弟有什么心事么?来来来喝酒,一醉解千愁啊!”
  
  安小满被他聒噪得不耐烦,端起杯子一口喝干,辛辣的酒水滑入咽喉,如一条火蛇般热辣辣地一路窜到胃中,脸一下子就被烧红了。
  
  难受地咳了一通,刚把酒杯放下,安小满听到左边雅间里有个拔高的声音响起来,年轻而清亮,带着埋怨和撒娇的口吻,“晚亭哥哥,你好不容易有空,咱们今天要不醉不归才行,怎么我才喝了一杯,你就不让我喝了。”
  
  晚亭哥哥……安小满胃里一阵翻涌,浑身鸡皮疙瘩霎时掉了一地,这说话之人必定是那华服少年了。
  
  正要再听傅晚亭做何回答,高天佑突然又递了杯酒过来,“贤弟好酒量,再来一杯,这可是天香居最出名的秘制十年陈酿,别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安小满怕他罗嗦个没完没了,劈手夺过杯子又是一气饮尽,然后模模糊糊听到傅晚亭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声音响起:“明玉,来时的路上已经说好只此一杯,如果你还要喝,可以,你现在就回去,想喝多少都可以。”
  
  华服少年气咻咻道:“晚亭哥哥,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回去以后一滴酒都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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