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把戏

第52章


  “奥布赖恩先生那个好人,说得对。你不认识一个你信得过的诚实的女佣人吗?……”
  “不认识,格里普。”
  “找一找……能找到的……”
  “等一等……我想有……一个老朋友……凯特……”
  这个名字引起一阵欢叫。伯尔克也插进嘴来,简直难以想象,它一听见特林戈尔堡洗衣妇的名字,接连猛跳两三下,尾巴像空转的螺旋桨那样疯摇,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
  “哦!你想起来了,我的伯尔克!”小主人对它说。“凯特……对不对……善良的凯特!……”
  伯尔克听到这话,就用爪子扒门,仿佛只等一声令下,就飞快跑向那座古堡。
  小把戏向格里普介绍了凯特情况。没有比凯特更合适的人选了……应当让凯特来这儿……凯特是操持家务的能手……她在这里,绝不会损害小把戏公司的利益。
  不过,她一直在特林戈尔堡吗?她还活在世上吗?……
  小把戏急忙写信,赶头一班邮差。第三天他就收到回信,信上的大大的字体还好辨认。收到回信之后还不到48小时,凯特就在都柏林下火车了。
  小把戏当初受她保护,分别18个月之后,多么热情地欢迎她啊!一下子就投入她的怀抱,伯尔克也蹿到她的脖子上,她简直不知道无回答哪一个……她流下眼泪,等她在厨房安顿下来,认识了保伯,眼泪又簌簌往下流。
  这天,善良的凯特准备了第一顿晚餐,格里普接受邀请,和朋友一起吃饭,分享这种幸福!次日又启程远航,火山号船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满意自己命运的司炉。
  也许有人要问,这里管吃管住,而且食宿都由她亲爱的孩子供给,她还领工钱吗?当然领工钱了,而且比本街区任何女佣人的薪金要高,如果服务得好,还要提高工钱!在特林戈尔堡服务之后,又为小把戏服务,这绝没有降格,请相信我们的话。比如,她绝不肯再像从前那样,用“你”称呼她的主人,因为,小把戏不再是阿什顿伯爵的马夫,而是小口袋商店的老板了。保伯具有公司合伙人的身份,凯特就称为保伯先生,她只对伯尔克以“你”相称,伯尔克也无异议。况且,伯尔克和凯特,两个之间感情多么深啊!
  商店添了这个厚道的女人,借了多大力啊!家务多么井井有条,房间和店铺多么整洁啊!到附近饭馆去吃饭,这就不大像老板,而像伙计了。小把戏的公司必须完整。要自己开伙。这才符合礼俗的要求。自己雇一个高明的厨娘,这既显身份,又有益于健康。而凯特愿意做好饭,也同样洗洗唰唰,缝缝补补,熨熨烫烫,收拾好衣物,总之,成为佣人的典范,难能可贵的是又非常节俭,又非常诚实……就这样一个女佣人,在特林戈尔堡还受仆役们的大肆嘲笑,不过,何必提起皮博恩那家人呢!让侯爵和侯爵夫人在虚荣的排场中醉生梦死吧,这里不值得一提了。
  应当着重指出的是,1883年这一年算下来,小把戏公司获利很大。尤其最后一周,圣诞节和新年订货太多,百货店几乎应接不暇。玩具货架不知上了多少次货,且不说其他儿童用品,人们很难想象,保伯卖出多少小船、快艇、双桅纵帆船、双桅横帆船、三桅帆船,以及机动邮轮!其他货物也同样畅销。上流社会人士,到小口袋百货店已成为时尚。一件礼物,只有贴上小把戏公司标签,才算是精选的。唉!孩子崇尚什么时髦,父母就得听从,这简直就是父母的天职!
  小把戏离开了科克,放弃了卖报生意,如今他一点也不后悔。他还是看准了,来到爱尔兰首都,就能找到更大的市场。他十分活跃,又非常谨慎,不断增长的营业额就是明证,而且只凭自己的资金,得到奥布赖恩先生的赞许。这位老商人确实惊诧不已:这孩子执意恪守这一行动准则,绝不偏离一点。他和格里普一样,多次提出资助,小把戏每次都谢绝,仅仅十发恭敬地接受他给出的主意。
  总之,第一次年终结帐——奥布赖恩先生认为帐目没有一点虚假——小把戏有理由满意:他到都柏林半年时间,资本增长了两倍。
       
  第十二章 重逢
  启事:关于凯里郡西尔通乡凯尔文农场从前的细户马丁·马克卡蒂一家人,如有人了解情况,务请通知都柏林比德福特街小把戏公司。
  1884年4月3日,我们的主人公在《都柏林报》上之所以能看到这则启示,是因为这是他亲笔起草,亲自送到报社,每行花两先令刊登出来的。次日,又以同样费用在其他报上重复刊登,在小把戏的思想里,这半个金币不可能派上更好的用场了。怎么可能忘掉这个善良而不幸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忘掉马丁和马丁娜、马道克和凯蒂及其小女儿、帕特和西姆呢?他可是他们收养的孩子呀!他有义务尽一切可能找到他们,帮助他们,如能以幸福报答他们给予他的温情,那他心里就会乐开花!
  农场房舍毁掉了,这些老实厚道的人到哪儿去找栖身之所呢?他们仍留在爱尔兰艰难地度日吗?或者,马道克为了逃避追捕,登上流亡国外的航船,去了遥远的国度,澳大利亚或美洲,而他父母和两个兄弟也同他一道流亡了吧?帕特还在航海吗?小把戏想到那家人正在穷苦中挣扎,心中不禁就无限郁伤,无时无刻不感到难受。
  因此,一连几周,他每星期六都在都柏林的各报上刊登寻人启事,并十分焦急地等待反应……没有得到一点信息。假如马道克在爱尔兰坐牢,那就肯定能有他的消息。从而可以断言,马丁·马克卡蒂先生同家人离开凯尔文农场,一定上船去了美洲或澳大利亚。他们在那里一旦找到第二祖国,会不会抛弃第一祖国,永远不回来呢?
  再说,奥布赖恩先生通过好几个保持通信的老关系,得到一些情况,证实了他们流亡到澳大利亚的这一假设。他收到贝尔法斯特邮来的一封信,对那家人的命运就再也无可怀疑了。根据择自一家移民介绍所的登记簿,将近两年前,马克卡蒂一家六口人:三名男子、两名妇女和一个小女孩,就是在贝尔法斯特港上船前往墨尔本的。在那广阔的大陆上,要找到他们的踪迹谈何容易,奥布赖恩先生求人寻觅毫无结果。小把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马克卡蒂家的二儿子身上,但愿他还在利物浦的马尔卡德公司的船上当海员。因此,小把戏写信给那家公司的主管,但得到的答复是,帕特辞职已有15个月,不知道他去给哪艘船做事了。还有一线希望:帕特回到爱尔兰的某个港口,看到关于他一家的寻人启事……希望固然微乎其微,可是别无他法,只能抱住不放。
  奥布赖恩先生要给年少的房客一线希望,但终归徒然。有一天,他们谈到这种可能性。
  “我的孩子,”老先生对小把戏说,“你迟早会见到马克卡蒂一家人,否则的话,我倒觉得奇怪了。”
  “你们……在澳大利亚!……相隔几千英里,奥布赖恩先生!”
  “你还能这么说嘛,我的孩子!难道澳大利亚不在我们街区吗?……难首澳大利亚不在我们的门口吗?……如今,距离消失了……由蒸汽机消除的……马丁先生、他妻子和孩子一定能回国,我敢打保票!……爱尔兰人不会抛弃他们的爱尔兰,假如他们在那里获得成功……”
  “还抱这种希望,能算明智吧,奥布赖恩先生?”小把戏摇着头回答。
  “当然明智了……只要他们像你说的,是有勇气而聪明的劳动者。”
  “勇气和聪明,并不是总能解决问题,奥布赖恩先生!还得看运气,时至今日,马克卡蒂一家就没有什么运气。”
  “没有的东西,总还会有的,我的小家伙!就拿我来说,你以为我就总那么幸运?……不!我经历许多坎坷:生意不顺利,碰到倒楣的时候……直到有一天,我感到自己主宰了局面……你本人,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当初,你不是穷困手中的一件玩物吗?……可是今天呢……”
  “您说得对,奥布赖恩先生,有时我就想,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不,我亲爱的孩子,这是确切无疑的现实!不错,你远远超过一个孩子可能达到的,这非常了不起,你终究才12岁嘛!但是,理智不能以年龄衡量,正是理智不断引导你……”
  “理智?……对……也许吧。不过,每当考虑我现在的境况,我就觉得这有几分偶然……”
  “生活中偶然的成分。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多,一切都环环相扣,逻辑关系的紧密程度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你仔细观察一下,一件倒楣的事儿不伴随一生幸运的事儿,是极少见的……”
  “你这么认为,奥布赖恩先生?……”
  “对,我的孩子,看看你的情况,就更不要怀疑了。我是过来人了,也就经常联想到你。可以说,你到那悍婆家,是一件不幸的事儿……”
  “我在那认识了西茜,却是件幸运的事儿,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爱抚,那是我生来头一次得到的!我那可怜的小伙伴,她怎么样啦,我还能见到她吗?……不错!那是件幸运的事儿……”
  “还有,幸好那悍婆特别凶残,否则你就要留兰道克村的那间破屋里,直到人家又把你送回多尼戈尔救济院,然而,你却逃跑了,逃出去,却又落到那个耍木偶戏的人手里!……”
  “噢!魔鬼!”小把戏嚷道。
  “他是魔鬼才是好事儿呢,否则,你不在那木偶箱子里,也还是给那粗暴的托恩皮泼干事儿,到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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