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机器人

第33章


 
  “您大自信了。” 
  苏珊·卡尔文站了起来,“走吧,艾尔弗雷德,我们使他改变自己嗯法也是为了他。” 
  “你们瞧,”拜厄利微微笑,“您还是一位人类的心理学家呢!’、但是到了晚上,当拜厄利把自己的汽车停在通往地下车库的传送带上,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兰宁博士所说的他那种自信心几乎已经没有了。 
  他一进屋,一个坐在残疾人安乐车上的人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 
  拜厄利的脸上也立刻浮现出对他的无限爱的神色,向安乐车走去。 
  这人半边脸都是伤疤。他的嘴也因面部肌肉的长年抽搐而扭向一边,就从这嘴里传出了一阵嘶哑的,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耳语声。 
  “史蒂芬,你回来得这么晚。” 
  “我知道,约翰,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一点不寻常,但也很有意思的麻烦事。”“是吗?既不是从他那奇形怪状的脸上,也不是从他那嘶哑的耳语声中,而是从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出了他惶恐的心情。 
  “你对付不了他了?” 
  “我心里没有底。说不定得求你助我一臂之力。在我们之间,最高明的是你。我带你到花园里去呆一会儿好吗?多美的夜晚啊!” 
  拜厄利用强有力的双手,把约翰从安乐车上扶起来,一手捧着他的双臂,一手捧着他缠着绷带的两条残腿,把他轻轻地,几乎是温柔地抱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地通过房间,沿着专为残疾人安乐车修建的一条缓缓倾斜的慢坡道下去,走出后门,一到屋后一个有围墙和铁丝网的花园里。 
  “你干吗不让我坐车呢,史蒂芬?这可有点傻了。” 
  “我宁愿抱你出来,你不反对吧?你看,咱俩不管你也好,我也好,都愿意离开这个坐椅出去呆一会儿。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你小心翼翼地把约翰放在凉爽的草坪上。 
  “我还能觉得怎么样呢?还是说说你遇到的麻烦吧!” 
  “奎因在竞选中采取的战术是以宣布我是个机器人为基础的。” 
  约翰的两眼瞪得大大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咳,你听我说,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他派了美国机器人和机械人公司的几个学者到我办公室来同我进行辩论。” 
  约翰用手掳着地上的小草,若有所思地说:“明白了,果然如此……” 
  拜厄利说:“便是,我们可以让它去选择自己的阵地。我有一个对策。听我告诉你,你看,我们能不能这么办?……” 
  那天晚上,在艾尔弗雷德·兰宁的办公室里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地演着一声哑剧:弗兰西斯·奎因沉思地瞪着艾尔弗雷德。兰宁,兰宁气势汹汹地瞪着苏珊·卡尔文,卡尔文却冷冰冰地瞪着奎因。 
  弗兰西斯·奎因笨拙地力图缓和一下这种气氛,首先打破了沉默:“这是诡诈。都是他信口胡诌的!” 
  “您想打赌吗,奎因先生?“卡尔文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这是您先下的赌注。” 
  “您听我说,”兰宁博士故意提高嗓门掩饰着自己的悲观情绪,‘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个人怎么吃东西。说他是个机器人,简直是笑话。” 
  “您也这样认为吗?”奎因回头问卡尔文,“兰宁说过,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兰宁几乎是用一种很生硬的口气说道:“您听着,苏珊……” 
  奎因很圆滑地打断了他的话老兄,为什么不让她谈谈呢?她呆在那里一声没吭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兰宁烦恼到了极点,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接近于神经错乱了。” 
  “那好,苏珊,该您说了,我们不会再打断您的话。” 
  苏珊严肃看了看他,然后把冷冰冰的目光转向奎因先生:“只有两个办法可以确定拜厄利是不是机器人。到现在为止,先生,您所提供的还只是细节上的证据。这些可以作为您提出指控的依据,但却不能作为证据。依我看,凭拜厄利先生的聪明才智,他完全可以驳倒对他的这些指控。想必您也是这样认为,否则,您也不会来找我们。证实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用物理学的办法,二是用心理学的办法。用物理学的办法,就是说你可以拆开它,也可以用调光。 
  具体用什么一这是您的事。用心理检查的办法,可以对它的行为进行研究。如果这是一种正电子脑机器人,它就应当服从于机器人学的三定律。正电子脑在装配时不能不输入这三条定律。您知道这些定律吗,奎因先生?” 
  她认真的、逐字逐句、清清楚楚地把用大号黑体字印在《机器人学手册》首页上的三条著名定律背了一遍。 
  “这些我都听说过,”奎因温不经心他说。 
  “这就更好办了,”机器人心理学干巴巴地说”如果拜厄利先生的行为违背其中任何一条定律,那他就不是机器人。问题只有在它违背定律的情况下,才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它是按照各项定律行事的,那么无论是这种或那种方法,都证明不了任何问题。”奎因彬彬有礼地扬起眉头:“那为什么呢,博士?” 
  “就因为,机器人学三定律,同时也是世界上大多数道德规范的最基本的指导原则。每个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对机器人来说,这就是它的第三定律。每一个具有社会良心和责任感的‘正派’人,他都要服从于某种权威。他听从自己的医生。自己的主人。自己的政府、自己的精神病医师、自己的同胞的意见;他奉公守法、依习随俗、遵守礼节,甚至当这一切影响到他个人的安逸或安全时,他也烙守不渝。对于机器人来说,这就是它的第二定律。还有,每一个‘高尚的,人,都应像爱自己一样去爱别人,保护自己的同志,为救他人而不惜自己的生命。这对机器人来说,就是它的第一定律。简而言之,如果拜厄利履行这几条定律,那么,他既可能是个机器人,又可能是这样一个高尚的人。”“您的意思是,”奎因说,“您永远也无法证实它是机器人了?” 
  “我也许能够证实他不是机器人。,’“这不是我所需要的。” 
  “您将得到的只能是客观存在的这种证据。您是唯一的对您自己的需要负责的人。” 
  就在这时,兰宁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意外的想法,他好不容易才把它表达出来。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区检查官这个职务,对一个机器人来说是相当奇怪的职务。它对人进行起诉、判除人的死刑,这对人是很大的危害……” 
  “不,想用这种方式摆脱开这件事是办不到的。“奎因突然变得很敏感,他说,“他作为区检查官这一事实本身,还不说明他就是一个人,您难道不了解他的历史吗,他夸耀自己从来也没有对无罪的人提出过起诉,相反,有几十个人倒因为他感到证据不足才免予审讯的,尽管他也满可以说服法官判他们以死刑。情况恰好就是如此。” 
  兰宁瘦削的两颊抽搐了一下。 
  “不,奎因,不对!在机器人学的各项定律中并没有涉及人们犯罪的问题,机器人不能去判定一个该不该处死。这不是由它来决定的事。它不能损害任何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个恶魔,还是个天使。” 
  “艾尔弗雷德,”从苏珊·卡尔文的话音中听得出她已经非常疲劳,“别再说蠢话了。如果一个机器人遇到一个疯子要放火烧毁一个住着人的房屋,它该制止呢,还是不制止?” 
  “当然要制止。” 
  “而如果非杀死他而不能制止呢?” 
  兰宁含含糊糊支吾了一声,不讲话了。 
  “艾尔弗雷德,在这种情况下它会尽一切努力避免杀死他。如果这个疯子终于还是死在它手了,那就需要对机器人采取心理治疗措血否则,它为了更好地遵守第一定律,结果却破坏了第二定律,在这样的矛盾面前,它自己也会发疯的。但人毕竟还是会被杀死的,而m民可能就是由机器人杀死的。” 
  “这么说,拜厄利是个疯子吗?”兰宁以极其尖刻的语气追问道。 
  “不,他本人并没有杀死任何人。但他揭露了一些事实,这些事实表明,某一个人对我们称之为社会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危险的。机器人为了保护绝大多数人,而最大程度地坚守着第一定律。它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至于将罪犯该判除死刑或是徒刑,那只有法官才能判,而且也是在陪审团断定了这个人是否有罪之后。也就是说,将罪犯关进牢房的是监狱的看守,将罪犯处死的是刽子手。而拜厄利先生只不过是证实了真相,帮助了社会。说实在的,奎因先生,只是在您向我们提出了这事之后,我才对拜厄利先生的职业进行了了解。 
  我发现他在对法官表示自己结论性的意见时,从不要求判处死刑。 
  我还了解到,他还曾提出过废除极刑的主张。因此,他对犯罪精神生理学方面的研究机构曾慷慨地给予过资助。显然,他认为对犯罪者应当进行教育,而不是惩罚。我认为这一点是很有意义的。” 
  “您这样认为吗?奎因微微一笑,“这倒说明他确有一点机器人的味道!” 
  “也许可能,为什么要否认这一点呢?像他这样的行为,只有机器人,或者非常高尚,非常正派的人才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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