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码

第三章
    可可西里的表白
    上海去拉萨的火车两天两夜。闭着眼睛，睡在上铺的白色棉被里，身体在车轮转离铁轨又切合铁轨产生的上下浮动中逐渐放松，仿佛回到小时候妈妈的摇篮。
    “嘿，小姑凉，起床啦，小姑凉，窗外就是可可西里无人区。”还沉在睡梦中的我，模模糊糊听到“可可西里”立马兴奋起来，跳下床:“哪里哪里？”
    “窗外啊”列车员是个大妈。“可别大声嚷嚷啊，你睡得车厢旁边就是火车工作人员车厢啊，他们夜班的正在睡觉那”
    “哦，好好好，兴奋的我是跳下床的，准备立马摇醒欧阳和大光”
    他们已经醒了，面对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男人总是要装深沉。
    我跳到床边，擦干净窗玻璃上的雾气，此时的窗外，一片明净，地上被白色覆盖，视线的远方极其辽阔。不太远的前方浅坡，牦牛已经小成蚂蚁。天上的云浅薄而稀疏，低空偶尔会有像雾气般的云彩缭绕在火车车身。太阳未出，光线却亮得刺眼，毫不费力地剥开薄云和水汽，蹭亮蹭亮地打在我的脸上。
    车厢里的人听到可可西里到了，也纷纷拿出相机，对着窗口，咔嚓咔嚓。
    没见筱雨，她不会还没起吧。穿过走道上拿着相机拍照和感叹的旅客，我来到03车厢。
    走道上的拥挤和嘈杂似乎丝毫没影响到我面前的这位，“筱雨，火车正路过可可西里那，你钻在被窝里起什么劲啊？”只见筱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胡乱扎起来的马尾露在被子外面。我坐在床边，正要去掀开被子，发现筱雨没了平时嘻嘻哈哈的劲，一看，哭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喜欢大光，你知道的。从进大学，大光是电子系学长，负责接待新生，是他把我塞满各种零碎的八个旅行箱全部提到我们六楼宿舍。他背面高大，温暖，是我见过最爷们的男人。大二那会看到他在思修课上读狼图腾，结果我把去图书馆把狼图腾翻了个遍。我喜欢聚餐的时候跟在他身后走，又不敢和他说话。有一次，学生会表演，我借他的二胡用，他拿给我的时候腼腆地笑了，东北男人，笑起来还有酒窝。我不知道怎么办，没办法控制自己喜欢他。但我知道，他不一定会喜欢我”
    “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问到。一向赖床的欧阳起的那么早，和大光神情凝重地对坐，我有预感。
    “我向大光表白了”筱雨显得又羞又恼，靠在我的肩膀，“当时，你们都睡了。我当时就想，四年了，大光留校，而我马上就要去西安工作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她有点哽咽，我摸摸她的头。
    昨晚，当火车还在夜色中穿梭的时候，筱雨走到大光床前，蹭着手机微弱的反光，看到大光睡着了，那是一张东北男人的脸，微胖，却不掩盖铮铮的轮廓，下颌明朗的线条，一米九二，脚一半伸出窗外，这么高大的男人笑起来竟然有酒窝。筱雨犹豫在三，早已经准备好的话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她纤细的指尖抚摸着大光的下颌骨线条，再到他的酒窝。这时，一张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怎样挣脱也不得动弹，车厢里一点光也没有。
    “我另一只手扔下一张纸条，他看不见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想为难我，手就放松了，我跑开了”筱雨说到“我”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抽泣起来。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闺蜜之间的秘密。我们四个人，只有欧阳不知道。
    大光打开纸条，看到三个字: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