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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岛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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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写完“合唱交响乐”之后,巨星陨落了。但是在这首乐曲中,器乐之声与人类的歌唱声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
  “但是他却从来无法和着节拍跳舞
  ①。”
  可以想象,只有潘西纳先生才会不合时宜地冒出这句话。
  “是的,”国王微微一笑,回答说,“先生们,这就证明了耳朵并不是音乐家不可缺少的器官。他是在用心听,听只有他自己才能聆听到的东西!我刚才与你们谈到了他的交响乐。在这首无与伦比的交响乐中,贝多芬便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当时,他的失聪已经使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在谈到海顿、韦柏、门德尔松以及贝多芬后,又谈到莫扎特。陛下侃侃而谈,口若悬河。
  “哦,先生们,”他说,“我已经完全陶醉了!长期来,我好久没这么宣泄过啦!自从我到样板岛后,你们是我的第一知音!……莫扎恃……莫扎特!……贵国有位戏剧家,我认为他是 19 世纪末最伟大的戏剧家,他曾经为莫扎特写过好些赞美文章。我都读过这些文章后,便再也忘不了。他说莫扎特在作曲时挥洒自如,每一个乐句都具有独特的准确性与音准,而且还能不干扰整个乐章的节奏与特性……他说,为了达到动人的真实感,莫扎特追求着乐曲的完美……莫扎特应该是唯一能准确地用音乐形式来破译人生的人!他用音乐表达了人的整个感情、感情的细微变化、以及性格,这就是说表达了人类的整个戏剧人生……莫扎特不是一位国王,然而国王又怎么样?”说着,陛下摇了摇头,“我想说他是神,既然大家都能接受上帝存在这个说法了!……他是音乐之神。”
  大家所不能也无法解释的,便是陛下的那份热情。他正是以这份热情,表达出自己的崇拜。他与王后回到客厅,艺术家们相继进来后,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这书他已经阅读过多遍,书名叫;“莫扎特的唐璜”。他打开书,读了著名大师古诺写的这么几行话──后者最了解也是最热爱莫扎特的:“啊,莫扎特!神圣的莫扎特!但凡了解你的人,没有不爱你的!你,永恒真理的化身!你,尽善尽美的创造者!你,山一般高深,水一般清澈!你,具有完美的人性,孩子般的纯真!你,将所悟、所思,皆洋溢于乐章之中。你的作品永远无人超越,无法超越!”
  这时,塞巴斯蒂安·佐尔诺与他的伙伴们拿起了乐器。电灯投射下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大厅。他们演奏起开场曲,这是他们为这次音乐会精心选定
  ① 贝多芬晚年失聪。的。
  这是门德尔松的第 13 号作品,A 短调第 2 弦乐四重奏。国王与王后感到无限受用。
  在这作品之后,是海顿作品的第 75 号,C 长调第 3 弦乐四重奏,即“奥地利颂”。曲子演奏得无比地雄浑有力。从来没有演奏家能达到这么完美的境界。在这圣殿融洽的气氛中,除了退位的国王夫妇外,再没有别的听众。
  作曲家的天赋令这首曲子得到很高的评价。当他们演奏完该曲后,接着又演奏起贝多芬第 18 号降 B 调第 6 弦乐四重奏。这首“忧郁曲”凄惋,强烈的感染力令国王夫妇眼睛湿润起来了。
  随后是莫扎特的 C 短调赋格曲。乐曲浑如天成,丝毫不见刀工斧凿的痕迹,那份自然流畅,好似潺潺流水清澈见底;又似微风吹拂,轻盈的树叶籁簌。末了,是这位天才的作曲家最令人赞叹的作品之一,作品第 35 号 D 长调第 10 弦乐四重奏。从而也就结束了这难忘的晚会。即使在亿万城,也没有哪个晚会能与之相提并论。
  国王与王后听得如醉如痴,法国人在演奏这些优秀作品时也非常投入。
  但是这时已经晚上 11 点了。陛下对他们说:
  “感谢你们,先生们,衷心地感谢各位!你们至尽至美的表演,令我们得到了这份艺术享受。对此,我们将永远铭刻于心!我们确实从中感悟不少!……”
  “如果国王愿意的话,”伊韦尔奈说,“我们还能……”
  “谢谢,先生们,再一次感谢!我们不能滥用你们的好意。时间晚了,过一会儿……今晚………我还要去上班……”国王这番话将艺术家们从感情中拉回现实。一位君王与他们这样讲话,他们几乎有点慌乱……眼睛低垂……
  “呃,是的!先生们,”国王用一种欢愉的语调说,“我不是样板岛上的天文学家吗?”他有点激动了,补充说,“观察星星的学者……观察流星……”
  第四章 大不列颠的最后通谍
  本年度的最后一个星期,样板岛沉浸在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之中。在这期间,无数的请帖纷纷寄出,邀请出席晚宴、晚会、官方招待会。岛执政官举行一次宴会招待亿万城的主要人物。左舷区与右舷区的显贵们全都接受了邀请,这表明市里的两区出现某种程度的和解。坦克登与科弗利两大家族共座一桌。新年第一天,第 19 大道与第 15 大道的两大公馆之间互相交换了贺年片。沃尔特·坦克登甚至收到了参加科弗利夫人举办的音乐会的邀请。从女主人对他的欢迎来看,这似乎是个吉头。但是,由此到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还有很长的距离。当然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在情绪亢奋时也会不停地向那些愿意听他讲话的人说:
  “这下行啦,朋友们,这下行啦!”
  然而机器岛继续平静的航行,向着汤加─塔布群岛驶去。好像不会受到任何骚扰。在 12 月 30 日的夜晚,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气候。
  在凌晨 2─3 点钟的时候,遥远的地方传来隆隆雷声。这种现象既然极为正常,故而没引起观察员的担心。人们总不至于假想到这可能是海战吧!除非是在南美洲那些共和国战舰之间展开的拼斗。总之,样板岛作为独立的岛屿,与世界的两个列强一直和睦相处。住在这岛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此外,从太平洋西海域传出的隆隆雷声一直响到天明。它显然不同于远方炮台上那实在而规律的炮声。
  西姆考耶舰长接到军官的报告后,来到天文台塔楼,观察着远处的地平线。眼前的海面看不见任何光线。然而,天空与往常不一样。红红的火焰映红着天空,延至头顶。虽说天气不错,但是大气中好似蒙上一层浓雾。气压表没有突然下降,这也就表明空中气流没有任何异变。
  黎明时分,亿万城的早起人惊愕言表,无可名状。不仅是隆隆之声未停,而且空气中泛起一种红黑色的迷雾。这种扬起的尘埃开始似雨点般纷纷而落,像似煤烟组成的倾盆大雨。片刻之间,亿万城的大大道上,屋顶上都蒙上了一层。这种降落物集洋红、茜草红和紫红为一体,中间还掺杂着黑色的烧石。
  全城的居民都来到室外,阿塔纳兹·多雷米除外。他晚 8 点睡觉后,不到 11 点决不起床。“四重奏”当然也跳下床了,他们来到天文台塔楼台。那里,舰长与手下军官、天文学家、当然包括新聘的君主成员,他们都竭力想搞明白这个自然现象是怎么回事。
  “真遗憾,”潘西纳指出,“这红色的物质不是液体,不是潘马尔或者拉斐特城堡
  ①的酒雨。”
  “酒鬼!”塞巴斯蒂安·佐尔诺接口说。
  真的,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类似这种现象的例子举不胜举,这种红色的尘埃雨是由矽石、蛋白石、氧化铬和氧化铁形成的。在本世纪初,卡拉布尔和阿布鲁齐便曾经遭受过这类红雨的淹没。那些迷信的居民想说看见了雨中有血滴,其实这与 1819 年在布兰桑堡下的那场雨相似,只不过是一种氯化钴。同样,远处火灾引起的煤烟与炭尘也会发生漂移。1820 年在弗尔南布下过丝雨,1829 年在奥尔良下过黄雨,1836 年在下比利牛斯山地区下过花柏
  ① 两处盛产葡萄酒的地方。的花粉雨,这些现象人们甚至根本就没见过,不是吗?
  这种尘沙仿佛弥漫到整个大气之中,纷纷坠落在样板岛上,就连海面也呈朦朦红色。出现这种现象到底是何根源呢?
  马雷卡里国王认为;这种物质可能来自西部岛屿的某个火山。他的观察得到天文台同仁们的支持。有人抓起几把这种尘土,感到它的温度比流动的空气热。显然它在空中漂移的过程中并没有得到冷却。从而也就解释了这是火山强烈喷发的现象。即使是当时,仍旧能听到那无规律的隆隆之声。在这片海域,火山比比皆是;诸如活火山、死火山、还没赘述其他类型的火山;如奥尔良底部有时会产生一股地质冲力,其喷射力通常大得惊人。再说,即使是死火山,也会因为底部的化学作用而重新喷发。
  几年以前,准确地说在样板岛即将驶近的汤加岛中央地带时,那杜普阿山顶不是有上百平方公里的土地被火山物质覆盖着吗?在长达数小时的时间内,火山的隆隆轰鸣不也是传到 200 公里以外吗?
  1883 年 8 月,克拉卡图的喷发不正是将好些地区夷为平地了吗?其中包括贾瓦、苏马特拉部分地区,以及桑德海峡附近地区。它摧毁了一座座村庄,受害者无以计数,它还引起地震,地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土,海水掀起可怕的巨浪,空气中充满了硫质,船只沉没了……
  有人不禁自问,机器岛是否也面临着这种危险的威胁……
  西姆考耶舰长也似惴惴不安,因为这威胁着正常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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