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浮生,乱了流年

第8章


    李啸易也不理她,她对他开口,哪一次都是冷嘲热讽,又问了遍,“喜欢吗?”
    她看着电视里的年轻馆长,合体的银灰色西装,嘴角浅淡的笑,修长的十指交错,说起来,他的面相比不上身边的这人,可是,说不上的舒服,再看看自己身旁这个底细不明傲慢无礼的人,“当然喜欢,你看人家看上去多么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和煦。”
    “不觉得是老牛吃能嫩草吗?” 旁边的哼笑了一下,一句话就顶了回来,方亚希瞪她,刚要回击,那人继续说,“我问的不是人,是那个珐琅器。”
    “那你不早说!”
    “方亚希,是你自己没搞清楚吧。”他冷冷的回她。
    她看他,觉得奇怪,这人平素几乎是闭口不语,如今,居然主动搭话,那句话怎么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
    李啸易勾起嘴角,虽然嘴巴不饶人,却异常的敏锐,也不再绕圈子,“请你帮个忙。”
    “做什么?”
    “送样东西。”
    “东西?”她低头,他会让她送什么东西?那支手枪?不可能,他这人如此深藏谨慎,是不会让她一个菜鸟干违法的勾当,他又如此傲慢,会让她帮忙,就说明他现在真的被逼在绝路上。
    “明天吗?”
    他点头,深黑色的眼眸盯着她,一望无际。
    她喝尽杯中的牛奶,抿抿嘴唇,“好。”
    李啸易看她,对于她,不知是感谢,还是其他,刚才他的心里居然有些希望,她会拒绝,可是,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不装南墙不回头。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方亚希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索性穿上拖鞋,去到厨房,细细的冲洗玻璃杯。
    电视里的人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又是另一个世界。
    他没说送什么,没说送到哪里,送给谁,虽然一概不知,可是,当晚,她居然睡得十分香甜,脑子里没有任何疑虑,这点她自己都微微吃惊,还是说,李啸易这人的气场太强大,让她这个局外人都能随着镇定自若?
    第二天,方亚希一出卧室,就看到李啸易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薄暮晨光中,他转头看她,她好像看到他笑了,浅浅的笑,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可是,某人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就穿这个?”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觉得没什么不妥,十分的中规中矩。
    他站起来,修长的身形,双手抄到裤兜里,很洒脱的模样,站在那里,微微后仰,上下打量她一番,“去,换件衣服,画下妆。” 。
    她撇嘴,十分不情愿,“换件衣服?换什么?”
    他信步走来,径自去了她的卧室,不顾她的目瞪口呆,打开衣橱,伸出食指,从左到右一件一件虑着他的衣服,神情专注。
    她呆在那里,看着他的样子,郑重其事。一时恍惚,不得不说,认真时候的李啸易是让人心动的,可这份认真不属于她,这份心动更不应该。
    他取出一件,“这件吧。”然后丢在床上,不管不问她的意见,带上房门就出去了,意味明显,让她换衣服。
    那是件月蓝色的收身长裙,是她前不久为了台里的台庆晚会买的,买了就穿过一次,衣服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拿起来,对着镜子比比,嘴里嘀咕,“有没有搞错,现在是秋天又不是夏天。”虽这么说着,她还是将身上的长衣长裤换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坐到梳妆台前,拿着粉饼,扑了起来。
    敲门声,“进来。”
    她的脸微微贴近镜子,一手执着眉笔,细细的画着眉,身上的长裙及地,这样的她,少了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分妩媚。
    手里的眉笔被人抢走,她看着镜子中,弯下腰身的李啸易,眉间微微鼓起,神情专注,手执眉笔,为她的眉添上了细细的一笔。
    他的气息吹过头顶,饶是她,也觉得这景象太过暧昧,想起了那句,“画眉深浅入时无”,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微微低头,可是头顶上方却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
    他对着镜子,细细的比对,然后在左边眉角添了两笔,才满意的收手,至于方亚希能滴血的脸,似乎并不在意。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他直起腰,看着镜中她的眉,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原来,你不是文盲呀。”方亚希回了一句,原以为黑社会都是流氓没文化的,她着实没想到,他会用形容黛玉妹妹的话来形容她,想想又说,“甭价,可别这么说,我消受不起。”
    “罥烟眉,不好吗?”
    她站起来,“罥烟眉是诗里的画面,现实中,哪有这样的眉?”对于黛玉她可没什么好印象,而且罥烟眉这样的说法,也绝对不符合她平日的形象做派。
    长裙长至脚踝,她突然的站起,裙摆摆动,摇曳生姿。
    他伸手一把散开了她扎起的马尾,瞬时长发披肩,他抱着臂,“刘老头喜欢漂亮的女人。”一句话没头没尾,摘下脖子里那块上好的羊脂玉,“古玩市场,有一家名为‘长右’的店,你去店里,找老板,将玉交给他,问他,这东西,值多少。”
    长右?这名字真怪,长右是山海经里的怪物,怎么古董店要叫这个名字?
    他将玉递给她,“他说出价来后,你再问他,想不想收了这玉?”
    手里的玉色泽是一等一的好,握在手里温润柔和,不带一点儿煞气,她握紧,挑起一面的眉角,掂量着问他,“要……还是不要……是不是很重要?”
    “你只管去做,重不重要,就无所谓了。”
    “无所谓?”她抻着脑袋,只想得到一个确实的答案,可是,他却说无所谓?那么他从一开始就认真郑重的表情算什么?
    他堵住她的嘴,“谢谢你,方亚希。”
    好吧,她只是个跑腿的,他的生死存亡关她什么事?干嘛要劳师动众的样子,既然大爷自己都说无所谓了,微不足道的他还担心什么?
    提起裙子,“那,我去了。”
    “等会儿。”他将她换下的灰色风衣给她穿上,拍拍的她的肩后,李啸易眯起眼睛,看着她提着裙摆出了家门,无所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不过,真的要谢谢她,勇敢的一往无前的方亚希。
    
第10章
    方亚希提了裙摆,走下汽车,她自认为走得是春风回荡,摇曳生姿,事实是,也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从她从车里下来的那刻,每走一步,回头率都极高,古玩市场有些摆地摊的,都伸着脖子对她行注目礼。
    她对这里熟悉,当年做记者的时候,一度抓盗卖古文物的,那时候,这里,就是她常来的据点之一,只是,那家“长右”的店,她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也是最近一年兴起的。
    她按着李啸易的说法,不费力气的就找到了那家店,烫金的牌匾,篆体的“长右”两字,雄浑有力,整个牌匾没有落款。
    风衣早在进了长廊的时候,就脱了下来,挂在右臂,另一手提着长裙,不能不说怪异。
    这家店和旁的古董店没什么两样,几个博古架,上面放着的无非是些瓷器,铜器之类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厅堂里的东西说起来,都很普通,并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不知道,李啸易怎么会选了这里?
    柜台里坐着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轻男子,从她进到店里,就不曾抬过头,旁若无人的翻着自己手里的书页,方亚希也不急,她围着店里转了一圈,注意到了墙上的一幅字,也是篆体,同样没有署名,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和牌匾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想请问,这副字……”
    她的话没说完,低头看书的人仍旧低头看书,只是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不卖。”
    她笑了,笑声闷在喉咙里,这店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故弄玄虚,笑声引得看书的人抬起头,俊秀的眉眼,架着无框眼镜,如果说,他身着长袍的话,活脱脱的就像是从古代而来的儒生。
    她止住笑,抱歉的弯弯嘴角,“不好意思。”
    那人摇摇头,看了方亚希一眼,身穿长裙,在这样的季节,显然单薄,似弯非弯的眉眼,“小姐,有事?”他放下书,站了起来。
    他很高,站起来的时候,动作迟缓,并不着急,他笑着问她,“小姐,有事?”而不是惯常的招呼客人的那句,“随便看看。”
    方亚希挑挑眼角,显然,这人知道她是有事而来,她笑笑,然后,伸出手,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玉珏亮了出来,“为它而来。”
    那人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玉,有两三秒,点点头,“小姐的玉,很好。”
    废话,她当然知道这玉好,她原以为他能明白呢。
    那人推推眼镜,温文一笑,“不知道小姐为这玉做些什么?”
    “只是想劳烦店老板估个价,出手的时候,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那人微微点头,一副认真听的样子,方亚希的心里则打起了鼓,她原以为李啸易让她到这里来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现在可好,被一个看店的伙计挡住了路,她隐在衣服下面的手紧张的攥紧,她心里害怕,见不到那个“刘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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