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小丫鬟

第四十一章 手足情深


陷落的乌孙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嗜血的匈奴人充分证明了自己残忍好杀的本性。城里到处是喊杀声,哭泣声,遍地是缺胳膊少腿的死尸,到处是火光,浓烟。处处是断壁残垣,处处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匈奴人杀人放火,抢掠奸淫,无所不为。
    冒顿看到这一切,心底涌起一丝悲哀!他不是好杀的人,但这是匈奴人的惯例。攻城之后就会屠城,从第一代单于开始就是这样,他无力改变。但以前他只是看着,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好象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自从有了殊儿,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柔软。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生命好脆弱!我要珍惜眼前拥有的。”是啊,生命如此脆弱,在一瞬间就会失去。不,他要制止这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杀戮!
    一声绝望的哭喊传来!那声音如此尖利而悲苦,他忍不住循声望去。二个匈奴兵按住了一个乌孙女人,那女子显然不甘受辱,拼命挣扎着,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她拼命想要去抱住自己的孩子,一个匈奴兵火了,一把提起婴儿,头朝下就要往地上掼去!女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手臂直直的向前伸去,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可是另一个匈奴兵抓住了她,她动弹不得,二眼死死的盯住在敌人手中不断挣扎哭喊的孩子!她拼命的叫着,那声音充满了恐惧,绝望,她是在用生命在嘶喊!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悲苦,是一个母亲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撕心裂肺的痛!
    冒顿大大的震动了!大喝一声:“住手!”纵马向前,狠狠的向那个匈奴兵抽去一鞭!
    匈奴兵被抽的摔倒在地,手中的婴儿摔下地,哇哇哭着,乌孙女子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她抱的那样紧,好象要与孩子合为一体,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冒顿心中一阵难过,殊儿,你不在也好,不必看到这残忍的杀戮。他有一个强烈的冲动,他一定要制止这一切。
    匈奴兵从地上爬起来,疑惑的看着他。“左贤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左贤王?为什么会挨这一鞭子?
    冒顿用鞭指着他,淡淡的说:“这对母子交给你了,如果她们有一点损伤,拿你是问。”
    “这,这,左贤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匈奴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贤王这是怎么了?
    “听不懂吗?这对母子的安全交给你了。若有闪失,你也休想活命!”说完,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浑支单于,他的大哥,还在等他。
    来到乌孙的王宫,自从攻陷了城池,这里就是匈奴单于的指挥部了。不同于匈奴人简陋的帐篷,乌孙国那用白色大理石修筑而成的王宫高大巍峨,由殿堂、钟楼、尖塔、水池等组成。无数的宝石和半宝石镶嵌在大理石的表面。王宫的正门,宽大的拱形门上面镶嵌着几百个银钉。耀眼的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透着富贵庄严的气势。可是此时,王宫前宽阔的广场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都是投降了的乌孙国君臣,后宫嫔妃,皇亲国戚。阵阵哭泣声从他们中间传出来。
    冒顿无暇观赏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兴趣去看这群失魂落魄的俘虏。他直接向单于的处所走去。为了方便,浑支单于并没有住进后宫,只是将前殿一间休息室做为自己临时的住所,对于住惯了帐蓬的匈奴人来说,这温柔富贵乡反而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单于!”冒顿第一眼看到他时,大大的震惊了!浑支单于脸色惨白,神情萎靡。赤裸的胸前裹着的纱布。但仍有丝丝殷红的血迹浸出来。
    冒顿大步向前,在浑支的床塌前单膝跪倒。“单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浑支苦笑道:“玩了一辈子鹰,这回倒叫鹰啄了眼!”他想坐起身,结果牵动了伤口,一股鲜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纱布。一旁的军医慌忙上来止血,边说:“单于保重!伤口万万不能再有损伤了。”
    冒顿心中一阵难过。只能宽慰道:“单于,好生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浑支看着他,半晌,长叹一声。“冒顿,你心中可有怨恨过大哥?”
    冒顿心中一酸!多少年没有听到他这样以大哥自称了?
    “单于,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冒顿怎么会怨恨您呢。”他真诚的说道。
    “唉,冒顿,我知道,你心中必有怨言。大哥不怪你,这些年,咱们兄弟之间,的确太生疏了。”浑支说完,靠在床头不住的喘息。显然伤口让他痛苦难奈。他强忍着,皱着眉头。
    冒顿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从没见过浑支单于这般虚弱,这样真情流露,仅仅是因为受了伤,心理变的软弱了吗?他勉强宽慰道:“单于不要说话了,好生休息。”说完,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站起身来,把军医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军医惶恐的说道:“左贤王,是这样,单于的箭伤非常的严重,又伤在胸口,更糟糕的是,那箭头带有大大的倒钩,取箭的时候,就,让单于受了更重的伤,但箭又不能不取,这个,这个……”军医吞吞吐吐,看看浑支单于,不敢再说。
    冒顿心下一沉!想不到竟如此严重!“到底怎么样?”他压低了嗓子。
    “这个,箭挨着心脏,取箭时,就,就,”军医嗫嚅着。
    “混帐!”冒顿大怒!一脚把军医踢翻,“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单于伤上加伤?如果单于有什么不测,你第一个陪葬!”
    “左贤王饶命!”军医吓的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
    “等等,单于的伤势,还有谁知道?”冒顿心中暗暗焦急,倘若单于伤重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造成军心不稳,会有什么后果,一切都很难预料。
    “除了左贤王,再没人知道了。这点,小人还懂的。不敢乱说。”军医跪在地上,磕头如蒜。
    “还好。”冒顿轻舒口气。回头看看浑支单于,他半闭着眼睛,不知有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这时,其他的将领们陆续进来了。郝宿王苏哈冲在最前面。众人七嘴八舌的问侯着单于的伤势。再夸耀着自己的战果。冒顿生怕累着浑支单于,让他不能好好休息,加重伤势,便开口道“大伙先散了吧,今天都累了,单于也要养养伤。”
    众人齐声答道:“谨遵左贤王吩咐!请单于安心养伤!”
    各自退下。
    “等等!”冒顿喊道。
    “左贤王还有何吩咐?”众人齐齐站住。
    “是这样,冒顿是想,这屠城,就到此为止吧!都是些无辜的百姓,不要杀伐太过,免的人家说咱们匈奴人是杀人狂。”他诚挚的说。
    “这个,”众人面面相觑。屠城是匈奴人的规矩,左贤王以往也从末反对,今天怎么转性了?
    苏哈上前,问道:“冒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菩萨心肠了?那些乌孙人又杀了咱们多少人哪,如今咱们这样,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你何必同情他们呢。”
    “话不是这样说,苏哈。”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一幕幕屠城的惨景。那遍布的尸体,那绝望的母亲,那哭泣的婴儿。不,这一切不能再继续了。生命好脆弱,每个人都应该珍惜生命不是吗?殊儿,她是这样说的啊。殊儿,你在哪里,还好吗?希望我所做的,能为你积福,让你远离伤害。保你平安!
    他真诚的看着众人,说道:“城破了,他们已经亡国了,跟咱们厮杀的是士兵,不要再伤害无辜的百姓了。就是乌孙士兵,只要能放下武器。也不要再杀了。”
    众人一片哗然。浑支单于开口了。声音虽轻,却依旧充满了威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就依左贤王所说,在我养伤期间,一切听左贤王的命令。违令者斩!”伤后虚弱,却依然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冒顿心中一暖!他一向认为单于是个冷酷好杀的人,却不料他在此时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齐声答应着散了,心想这二兄弟怎么了,都同时转了性了吗?平时只知单于和左贤王兄弟失和,却原来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亲兄弟啊。
    “冒顿,过来坐。”浑支说道。目光中充满温情。
    冒顿走过去,仍然单膝跪地。“单于,您想说什么?做什么?尽管吩咐冒顿。当下,最要紧的是养好伤,早日回到王庭。这里虽然豪华,却不是咱们匈奴人的家。”
    浑支单于看着他,目光中充满赞赏。“说的好!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叫我声大哥吧。多少年没听过你这样叫我了。”
    “大哥!”冒顿冲口而出!这声呼唤已是多年不曾有过,此时,却那样自然,那样真诚。他的眼睛湿润了,眼前这个伤重的,虚弱的人,真的就是他的大哥吗?那个曾经威胁到他,多年猜忌他的大哥吗?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匈奴单于吗?此刻的浑支,才真正是他血脉相连的大哥啊。
    浑支单于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兄弟二人此时撇开猜忌,撇开多年不和,此时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是浓浓的手足之情。二双主宰着草原上无数人命运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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