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小丫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柳洋洋脸上的时候，她醒了。睁开眼睛，她有片刻的迷茫，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睡醒了？”一声问候飘进了她的耳朵。
    “该死的家伙！”她清醒过来，坤莫！也恨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还一觉睡到天亮！应该趁他们睡着逃走的嘛。昨晚他说的吓人，难道我真的就怕了不成？
    “喂！你究竟想怎么样？”她老实不客气的问道。
    坤莫苦笑。怎么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国破家亡，他个人纵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样？他也想过回波斯，求波斯国王出兵协助，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迈昏庸的波斯国王是不可能答应的，他怕匈奴人怕的要命。眼下，不知乌孙怎样了？城池已经陷落，按匈奴人的规矩是要屠城的，城中，只怕已经是人间地狱了。父王和王兄们怎么样了？会被处死吗？尽管他对这个国家，对自己的父兄并没有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他的祖国，他们毕竟是他的亲人！
    柳洋洋看到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不耐烦的说：“你倒是说话呀。”
    坤莫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回乌孙！”
    “你说什么？”柳洋洋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的国家灭亡了，我的父兄成了俘虏，我不能独自偷生，作为乌孙王室成员，我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坤莫淡淡的说。
    “可是，如果你回去，不也是跟他们一样做俘虏吗？白白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柳洋洋不解的说。
    “最起码，我要回去探听确切的情况，是不是？再说，如果我向匈奴人投降，我就说是你把我俘虏了，对你，不是大功一件？我也就还了你的情了。”坤莫似笑非笑的说。
    “胡说！你把我柳洋，哦，不，把本姑娘当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卑鄙吗？”柳洋洋气愤的说，生平最恨别人把她当成唯利是图的小人。她自己也最讨厌那种人。
    坤莫翻身上马，把手伸给她。“上来。”
    柳洋洋迷惑了，这情景，这语气何等熟悉！冒顿也曾经这样温柔的命令她。她心中一阵悸动，对冒顿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
    “给我一匹马，我不要跟你共骑。”她看着他，清清楚楚的说。
    “你怕什么？怕我对你不轨？”他苦笑。“你以为，我现在还有这份心思吗？上来吧，你自己骑马，我不放心，不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招。”
    “我不会，你不是回乌孙吗？那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坤莫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们的确没有多余的马给你了。我的士兵，都是英勇的骑士，他们和自己的战马是合二为一的，你驾驭不了那战马。”
    柳洋洋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快上来，不要考虑我的耐心。我不想对你使用武力。”坤莫说着，再次把手伸向她。
    柳洋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掌修长，手心布满细茧，那是长年练武留下的痕迹。顺着他的手，她的视线移向他的脸，他的眼睛，苍白而憔悴的脸，布满了胡茬，眼神落寞而伤感。一股强烈的同情涌上她的心头，握住他的手，她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前。
    二人均沉默不语。柳洋洋心里想，如果身后坐的是冒顿，该多好啊，他一定会把她搂进怀里，用他的小胡子来扎她的脖子，弄的她痒痒的，从脖子痒到心里去。她忍不住轻叹一声。
    “怎么，是不是希望坐在你身后的是冒顿而不是我？”
    “是又怎样？”柳洋洋不会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他冷哼一声，沉默片刻，说道：“我真的比不上他吗？还是因为我是个败军之将，亡国之人？而他是位高权重的左贤王？别忘了，他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是怎样的人，你不了解，我不怪你又说这样的话。但如果是冒顿，他绝不会像你这样看我。这就是为什么你比不上他的原因。”柳洋洋并没有生气。她也奇怪自己现在能够这样的心平气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成熟了。
    “罢了”，坤莫叹息一声。对自己说，如今国破家亡生死未卜的时候，的确不适合再谈儿女私情。但无论如何，他嫉妒那个左贤王！并不因为他的地位身份，只因为面前这个女孩，一心一意的爱着他。
    乌孙高大的城墙已经出现在眼前，一行人纷纷下马。坤莫对柳洋洋说道：“殊儿姑娘，你自己进城去吧，如今的乌孙，已是匈奴人的天下了。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你肯放了我？”柳洋洋有点怀疑。
    “不放你又怎样，难道拿你当人质来要挟左贤王吗？我还没有那么卑鄙。何况，我曾经答应你三个条件，这样，算一个了吧。”坤莫说着，语气中难掩伤感之情。
    “那么，你预备怎么做呢？”柳洋洋关心的问。
    “回去吧，不要问了，不该你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
    “你放心，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会帮你。”柳洋洋真诚的说。
    坤莫的眼睛有点潮湿。这个傻女孩，善良的一塌糊涂！他伤了她的男人，绑架了她，她居然还在关心他，还想帮他！勉强冲她笑笑，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回去吧，希望今后还有机会再见。”
    柳洋洋一路飞奔着来到王宫。守卫拦住了她。她急的直跺脚！“让我进去！我要见左贤王！”
    “你是哪位将军手下？为什么要见左贤王？左贤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守卫轻蔑的说。
    “我就是左贤王的手下！快去通报，就说，”她顿住了，真不好说呢，怎么报自己的名字呢？殊儿，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嘛。怎么方便说呢。
    “说不出来了吧？怎么看你这小子不对劲呢？说，你到底什么人？是不是细作？”卫兵怀疑的打量着她。
    晕！又被当成间谍了！柳洋洋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自己真有当间谍的潜质呢。
    几个士兵围了过来，看来他们准备把她当间谍抓起来呢。正在无计可施，一队人马从王宫大门出来。那为首的将领，身披紫貂披风，高大俊朗，气势夺人，不是冒顿是谁？
    柳洋洋喉头哽住了，眼睛也模糊了。才一天一夜不见，竟然恍如隔世！她推开几个士兵，大声喊：“冒顿！冒顿！”才一出口，她暗叫糟糕！情急之下，竟然大呼他的名字，果然，几个士兵扑过来。她激动之下，竟然手脚乏力，很快便被抓住了。
    冒顿皱眉，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那声音很快又消失了。前面，士兵抓住一个人，又怎么了，是乌孙人吗？他漫不经心的看过去。蓦的，一阵狂喜从心头升起！殊儿！她竟然回来了？
    他跳下马，三步并作二步冲了过去。真的是她！她没事，她安全的回来了！
    柳洋洋看着他，泪珠儿大颗大颗的滴下来。
    冒顿嗓子也哽住了。“殊儿？”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士兵愣住了，慌忙放开了她。
    柳洋洋一步步向冒顿走去，她感觉，脚下象踩着棉花一样，站立不稳。终于又拉着他的手了，她扑进他的怀里，两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冒顿紧紧搂住她，搂的那样紧，他想把她装进他的身体，好让她再也不能离开她。口中喃喃说道：“殊儿，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我要拿你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让你不离开我呢。”
    柳洋洋哭的气塞喉堵，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冒顿爱怜的擦着眼泪。轻声安慰。所有的人都看傻了。这是哪跟哪啊，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居然让左贤王如此关爱？匈奴人的英雄左贤王啊，您怎么能这样，对一个野小子这般柔情蜜意？您何时有了这样的嗜好？
    “好了，殊儿，别人都在看我们呢，跟我进去。”他低声说道。
    “让他们看好了。”柳洋洋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有几分难为情，情之所至，竟什么都顾不得了。
    “来，”冒顿揽着她的肩，低声说道：“跟我回去，让我好好看看，我要确定你没事，我要好好亲亲你，抱抱你，”他顿了一下，把嘴唇贴在她耳边，热热的呼吸吹的她好痒，小胡子扎的她好痒，她忽然又想哭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充满了柔情。“我好想你，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