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第29章


  但是19日,辛普森在离船400码的地方捉住了一头;他仔细地把它逃跑的洞口堵住了,这样野兽就在猎人们的控制之下了。它挣扎了很长时间,数次中弹之后,最后被打死了。它长达九英尺,它的头类似于叭喇狗头,颌里有16颗牙齿,胸部的大鳍像鱼翅一样,尾巴很小,长了另一对鳍,这些都可以作为鲸门的一个完美的标本。医生想要保留它的头作为自然史的收藏品,留着它的皮以备将来使用,就让人把它们用快速而又省钱的方法进行处理。他把动物的身体放在洞口,成千上万的小虾把肉吃得一点儿不剩;半天之后,工作完成了,利物浦行会最老练、最负盛名的鞣革工也做不了这么好。
  太阳一过了秋分点,也就是9月23日,可以说北极地区的冬季开始了。这颗乐善好施的星球,一点一点降到地平线之下,10月23日最终消失了,它的倾斜的光线掠过那积雪的山峰。医生以科学家和旅行家的身份向它做最好的道别。在二月份之前他不会再见到它了。
  不要以为在这阳光完全消失的漫长日子里漆黑一团,每个月月亮都尽量代替它发挥作用;还有星星的亮光,行星的光辉,北极常见的极光和白雪的地平线之处的特别的反射光;而且,太阳此刻正处于南部最高的磁偏角处,12月21日,在北极地平线处接近13°角;因此每天有几小时的黄昏时光。只是,雾气和雪团常把这些寒冷的地区拖入完全的黑夜之中。
  但是,直到这时候,天气还是不错的;只有山鹑和野兔怨声载道,因为猎人们不让它们得到片刻的休息;人们为狐狸设了许多陷阱,但这些多疑的动物不上当;许多次它们扒了陷阱底下的雪把诱饵吃掉,却不冒什么风险;医生把它们送给了魔鬼,心里还是对送给他这样的礼物感到非常难受。
  10月25日,温度计指示的只有-20℃。刮起了无比狂暴的飓风;漫天飞雪,没有一丝光亮照到“前进”号上。数小时以来,大家都在为贝尔和辛普森的命运担心,他们打猎走得太远了;他们第二天才回到船上,他们在黄鹿皮里躺了一整天,飓风横扫他们上方的天空,雪把他们埋了五英尺。他们险些冻伤,医生费了很大劲才能使他们的血液重新循环起来。
  暴风雪不停歇地持续了八天,人们无法到外面去,一天之内气温的变化达15到20度。
  他们不得不空闲下来,各做各的事。有的人睡觉,其余的人吸烟,某些人在低声交谈,约翰逊或医生走近之后,他们就停下来;在船上的这些人之间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维系,他们只有在一起进行晚祷,礼拜天念主日经和做圣事时候才聚集在一起。
  克里夫顿算得非常清楚,过了北纬78°之后,他那部分酬金就升到了9375法郎;他发觉这是个整数,就不奢求比这个更多了。大家同意他的意见,开始幻想享用这笔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了。
  哈特拉斯几乎没了踪影。他既不参加打猎,也不参加散步。他对让医生赞叹的气象现象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活着只有一个想法;它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到北极。他想的只是最终获得自由的“前进”号重新开始探险旅程。
  总之,船上人的普遍感受是悲伤,没有什么比这更伤心的了,看到这条船像囚犯一样,不再处于它天然的状态,在厚厚的冰层下面改变了它的形态;它什么也不像;它生来是运动的,却没法动;人们将它改造为木屋,货仓,居所,而它本来是抗击暴风雨的。这种不正常,这种不自然的情况,在人们心里引起了无以名状的焦虑和遗憾的感觉。
  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医生整理旅行日志,这种叙述是忠实的再创造:他从不游手好闲,他平和的性情没有改变。只是他非常满意地看到暴风雨结束了,重又开始日常的打猎了。
  11月3日早晨六点,气温是-21℃,他在约翰逊和贝尔的陪伴下出发了;冰原连成了一片;前些日子雪下得很大,冻得结结实实的,地上很适于行走;空气中有一种干燥刺骨的寒气,月亮发出无比纯洁的光亮,那束令人惊异的光照亮了冰原的每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足迹的四周发出光来,在猎人走过的路上留下光亮的痕迹,他们巨大的影子异常清晰地投射在冰面上。
  医生带上了他的朋友达克;在追捕猎物方面,他喜欢它胜过格陵兰种犬,这是有原因的;后者在类似的情况下用处不大,看起来没有温带地区的狗那么富有热情。达克一边跑一边在路上嗅着,经常在熊的新鲜的足迹上停下来。但是,尽管它非常机警,猎手们走了两个小时之后,仍然没有碰到一只野兔。
  “难道猎物已经预感到有向南迁的需要了吗?”医生在冰丘脚下休息的时候说。
  “可能是这样,克劳伯尼先生,”木匠回答。
  “我可不这么想,我看,”约翰逊回答,“野兔、狐狸和熊就是这种气候造就的;我看,它们消失的原因是上次的暴风雪;但是,只要刮起南风,它们立刻就会出现。啊!要是您说的是驯鹿或者麝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在麦尔维尔岛,发现了大群这类动物,”医生又说,“这个岛更靠南,这点不错,而且在巴利冬季停泊的时候,巴利总是随意捕到这种美妙的猎物。”
  “我们可不大同意,”贝尔回答,“只要我们能弄到熊肉,就不该有什么抱怨的。”
  “这恰恰就是困难所在,”医生反驳道,“我看熊太希罕了,而且野性十足;它们还不够文明,没法到前面来挨枪子儿。”
  “贝尔说的是熊肉,”约翰逊又说,“但是这种动物的脂肪此刻比它的肉和皮毛更招人惦记。”
  “你说得对,约翰逊,”贝尔回答,“你总是想着燃料的事。”
  “怎么能不想呢?即使最大限度地节约使用,我们剩下的也用不了三个星期了!”
  “对,”医生说,“真正的危险在这里,因为我们才到十一月初,二月份是北极地区一年中最冷的月份;总之,要是没有熊的脂肪的话,我们就得用海豹的脂肪。”
  “不会太久,克劳伯尼先生,”约翰逊回答,“这些动物不久就会弃我们而去的;由于寒冷或恐惧,它们不会再出现在浮冰表面上了。”
  “那么,”医生又说,“我看应该绝对把目标对准熊,我承认,这恰恰是这些地区最有用处的动物,因为它单独就可提供对人有用的食物、衣服、光和燃料。你听到了吗,达克?”医生抚摸着狗说道,“我们需要熊,我的朋友;找去!看吧!找去!”
  达克此刻正在嗅浮冰,它被医生的话语和抚摸振奋起来,立刻像箭一样出发了。它奋力狂吠着,尽管它跑远了,猎人们还能听到它那有力的叫声。
  声音的传播范围在低温下是惊人的,它等于北极天空中星辰的光亮;光和声波能传到很远的地方,特别是在干冷的极北的夜晚。
  猎人们在远处犬吠声的指引下沿着达克的足迹奔了过去;他们走了一海里,到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因为在这样的气候中肺部立刻被窒息了。达克在离一个巨大的东西50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东西在一个小丘上晃动着。
  “我们可是梦想成真了!”医生叫了起来,把枪准备好。
  “一头熊,千真万确,一头漂亮的熊,”贝尔说,他也照医生的样子做了起来。
  “一头特别的熊,”约翰逊说,等待他的两个同伴开枪后再开枪。
  达克拼命地叫着。贝尔向前走了20步,开枪了;但野兽看样了没有中弹,因为它继续笨重地摇晃着脑袋。
  约翰逊走近了,他先仔细地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好!”医生喊道:“还是没打中!啊!讨厌的折射!我们不在范围之内;我们永远也适应不了!这头熊离我们有1000步!”
  “向前走!”贝尔回答。
  三个伙们迅速地奔向一点也没受到枪声惊吓的动物;它看起来身强力壮,猎手们顾不上进攻的危险,就已沉浸在征服者的欢乐之中了。他们到了适当的距离之后,便开了枪;熊无疑受了致命伤,猛然跳了一下,倒在小丘脚下。
  达克扑了上去。
  “这头熊,”医生说,“打倒它并不难。”
  “只要开三枪,”贝尔带着轻蔑的神色说,“它就倒地了!”
  “这可有点奇怪,”约翰逊说。
  “除非我们到的时候,他正衰老而死。”医生笑着回答。
  “千真万确,不论老的还是小的,”贝尔反驳道,“都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啊!看看吧!”贝尔喊道,“它多么强壮啊!”
  “真的!”医生说,“我们杀死了一头熊,倒下的却是一只狐狸!”
  约翰逊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啊!”医生叫道,他气值得笑了起来,“还是折射!总是折射!”
  “您这是什么意思,克劳伯尼先生?”木匠问。
  “是的,我的朋友;它在体积上骗了我们,就像在距离上骗了我们一样!它让我们在狐狸皮底下看见了一头熊!猎人们在类似情况下不止一次地搞错过!好啦!这就是我们想象付出的代价。”
  “确实,”约翰逊回答,“熊也好,狐狸也好,我们还是要把它吃掉。我们拿走吧。”
  但是,正当水手长要把野兽放在他的肩上。
  “这才是更有用的!”他叫道。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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