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第59章


他们以自己的本事和毅力,完全可以把这里变个样,我说的不是变成温带的田野,而是一个象样的地方。嘿!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里还有四条腿的居民呢!”
  “我的天!这些是北极山羊,”阿尔塔蒙叫道,一边举起枪。
  “等等,”医生说,“等一下,你这个疯狂的猎手!这些可怜的动物甚至都没有想要逃跑!你看,它们朝我们走来了!”
  的确有三、四只小山羊走过小灌木丛和新长出的青苔朝这三个猎人走来,它们好像并不害怕这些猎人的出现。它们欢快地跑着,但并没有使阿尔塔蒙放下武器。
  它们很快就来到医生的身边,医生用手抚摸它们,一边说:
  “为什么要朝这些需要抚爱的小动物开枪?打死它们对我们毫无益处。”
  “您说的对,医生,”哈特拉斯说,“应该让它们活下去。”
  “还有这些迈着长脚笨拙地走来的红脚鹬!”阿尔塔蒙叫道。
  一大群羽毛鸟类走到猎人们跟前,他们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医生刚才说的危险。达克也惊诧得目瞪口呆。
  这个场面既奇怪又感人,这些美丽的动物毫无戒心地跳着,蹦着,它们落在克劳伯尼的肩上,在他的脚下戏耍,主动地接受猎人的抚摸,它们仿佛在热烈地欢迎这些陌生的客人。成群的鸟欢快地叫着,从山谷的四面八方飞来。医生像一个真正的巫师。猎人们继续沿着河岸走,后面跟着这一大群鸟类。
  在小山谷的拐角处,他们看到一支有七八只驯鹿的队伍在吃埋在雪下一半的地衣。这些动物看起来非常迷人,优雅,安详,雌的和雄的一样有神气的边缘成细齿状的侧枝,它们的毛色看起来像羊毛,已经将冬季的白色换上了夏季的棕色和淡灰色;它们看来不比这个平静地区的野兔或者鸟类更容易受到惊吓,更难驯服。这是世界创立之初的第一个人与第一批动物之间的关系。
  猎手们来到鹿群中间,它们甚至一步也不逃开;这一次,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止了阿尔塔蒙的天性;美国人无法安静地观看这些优雅的猎物而不动起嗜血的念头。哈特拉斯激动地看着这些温和的动物,它们把鼻孔蹭在医生的衣服上,他是所有动物的朋友。
  “但总之,”阿尔塔蒙说,“我们不是为了打猎而来的吗?”
  “为了打麝牛,”克劳伯尼回答,“不是别的!我们不知道这猎物做什么用,我们的食物足够用,让我们享受这人与这些平和的动物嬉戏的动人场面吧,一点也别让它们害怕。”
  “这证明它们从未见过人,”哈特拉斯说。
  “显然,”医生回答,“从这种观察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这些动物并非来自美国。”
  “为什么?”阿尔塔蒙说。
  “如果它们出生在北美洲的大陆上,它们就知道这叫做人的两手两足哺乳动物想的是什么,在我们看来,它们免不了要逃跑!不,它们可能从北方来,它们出生在我们的同类还未接近过的亚洲的陌生的地域,它们穿越了极点附近的大陆。如此看来,阿尔塔蒙,您丝毫没有权力把它们称作同胞。”
  “噢!”阿尔塔蒙说,“一个猎人不会考察得这么仔细,猎物总属于杀死它的人的国家!”
  “好啦,平静一点,我的正直的纳姆罗德!在我看来,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开一枪,也不愿让这些可爱的生灵受到惊吓。看!达克跟这些美丽的动物情同手足。相信我吧,保持慈悲吧,要是可能的话,慈悲是一种力量!”
  “好,好,”阿尔塔蒙回答,他是不大理解这种感触的,“但我愿看见您在熊群或狼群中都以慈悲为武器!”
  “哦!我没说用魔力迷惑猛兽,”医生回答,“我不大相信奥尔菲的巫术;毕竟,熊和狼并不像野兔、山鹑和驯鹿一样对待我们。”
  “为什么不会,”阿尔塔蒙回答,“如果它们从未见过人的话?”
  “因为这些动物的本性是凶猛的,凶暴如同恶意一样,会引起怀疑;这是善于观察的人在人和动物身上很容易观察到的一点。凶暴会导致不信任,引起恐惧的人,恐惧也很容易找上他。”
  这个小小的自然哲学的教益结束了谈话。
  这一整天都在峡谷当中度过,医生把这山谷叫做北阿卡迪亚,他的同伴们一点也没反对,夜晚来临了,三个猎人吃了一顿不以这个地区的居民的生命为代价的晚餐,就睡在岩石的缝隙里,仿佛是特地为他们提供的一个舒适的栖身之地。
       
  第十七章 阿尔塔蒙的报复
  第二天,医生和他的两个伙伴经过最平静的夜晚醒来了。微微的寒意在迫近早晨的时候向他们袭来,但是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和善的动物的保护下沉沉睡去。
  天气很好,他们决定用这一天来勘察这个地区,寻找麝牛。总该让阿尔塔蒙猎捕到一点什么,并且决定,即使这些牛是世界上最无辜的动物,他也有权利捕杀。因为,它们的肉尽管有浓重的麝香味道,但是一种美味的食品,猎人们很高兴给上帝的堡垒带上几块新鲜的有营养的肉。
  在早晨的最初几个小时里,旅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东北部地区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地势有所起伏,丘陵高低不平,表明到了一个新地区。这片新美洲的陆地,虽然没有形成一块大陆,但至少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另外,并不关系到考察这个地域。
  达克跑得远远的,它立刻停在属于麝牛群的脚印面前;它飞快地跑到前面,不久便在猎人的眼前消失了。
  后者被它那清楚明白的叫声指引着,那条忠实的狗的迫不及待的叫声告诉他们,它已经发现了他们垂涎已久的目标。
  他们大步向前,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两头身躯庞大,样子委实可怕的动物面前;这些奇特的四足动物对达克的进攻感到非常奇怪,但并不害怕,它们吃着没有积雪的地面上的一层毛绒绒的粉红色苔藓。医生通过它们的中等身材,大大的、连在底部的角,很奇特地没有吻端,像羊一样钩状的前额和很短的尾巴很容易就把它们认了出来;它们的整体结构使得自然科学家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做“麝香牛”,这个词的意思令人想起这种动物具备的两种特点。一身厚厚的长长的毛,一种棕色的细密的丝组成了它们的毛皮。
  看到猎手们,两头野兽急忙逃跑,猎手们拼命追赶。
  但对于这些跑了半个小时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来说,追上它们太困难了,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们停了下来。
  “见鬼!”阿尔塔蒙说。
  “真是见鬼,”医生回答,他刚刚喘了口气。“这些败类是你们美国的,它们看来对你们的同胞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证明我们是好猎手,”阿尔塔蒙回答。
  但这些麝香牛看到没人追赶,就停了下来,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显然不能再让它们跑了,应该设法把它们围起来,他们所在的高原恰好有利于这么做,猎手们让达克骚扰这些动物,他们下到附近的山谷里,以便绕过高原。阿尔塔蒙和医生躲在岩石突起的棱角后面,哈特拉斯出其不意地登上相反方向的棱角,把猎物赶向他们。
  半个小时过后,每个人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这次不反对用枪弹迎接这些四足动物?”阿尔塔蒙说。
  “不,这是一出好戏,”医生回答,尽管他的天性很温和,骨子里还是一个猎人。
  他们这样说着话,这时他们看到麝香牛摇晃起来,达克就在它们脚下;在更远的地方,哈特拉斯大吼大叫。将它们赶到医生和美国人这边来,他们很快就扑到这美妙的猎物前面。
  麝香牛立即停住了,它们看到一个敌人就不那么害怕,向哈特拉斯那边走过去,后者毫不畏惧地等待着它们,躺在地上离两只四足动物最近的地方开火,子弹正好打在动物的前额上,这没使它止步。哈特拉斯的第二枪没产生别的后果,只是使得这些动物变得疯狂起来,它们扑向手无寸铁的猎人,立刻将他扑倒在地。
  “他没命了!”医生叫了起来。
  正当克劳伯尼说出这些绝望的话时,阿尔塔蒙向前走了一步,准备救哈特拉斯;随后他停了下来,与他自己和他的偏见做斗争。
  “不!”他叫道,“这是一种懦弱!”
  他与克劳伯尼扑向战场。
  他只犹豫半秒钟。
  医生知道美国人的心里想了什么,如果哈特拉斯明白这一点,他宁愿死去也不愿让他的对手来干涉。但是他几乎没有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阿尔塔蒙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
  哈特拉斯翻倒在地,努力招架两头动物的触角和脚的进攻;但是他不能长时间坚持这样的斗争。
  他就要被不可避免地踩得粉身碎骨了,这时传来了两声枪响,哈特拉斯感到子弹擦过了他的头皮。
  “勇敢!”阿尔塔蒙喊道,他把退了膛的枪扔得远远的,冲向两头疯狂的动物。
  一头牛被打中了心脏,像遭雷击一样倒了下去;另一头愤怒到了极点,想要突破不幸的船长的肚子,这时阿尔塔蒙出现在它面前,把一只手中的雪刀插进它张开的下颏里,用一只手中的斧子使劲劈开了它的头颅。
  这一切都以一种头晕目眩的速度完成了,一道闪电仿佛照亮整个场景。
  第二头牛屈膝倒下死去了。
  “乌拉!乌拉!”克劳伯尼喊道。
  哈特拉斯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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