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姻缘

第9章


  这边话不投机的胡扯,那边的灵玉不理他们,独自趴在琉璃井边,研究着闻武:她还是无法把他现在的摸样和从前的乖宝宝重叠在一起,总觉得别扭,想从他身上找到儿时的影子。
  不管了,先去人间散散心再说,她都被憋屈出毛病了。
  灵玉冲着一旁那些啰里啰嗦的人一挥手:“你们聊,我先下去转转。”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头扎进井口没影了。
  还没商量出剧本,主角就上台了……
  琉璃井口雾霭缭绕吞吐,大家面面相觑,喧闹的琉璃井边一时极其安静。
  嫦娥最先回神儿,不禁替灵玉担心: “还没来得及祝嘱咐她,太阴主让她速去速回、不要逗留,她毛毛躁躁的又没什么本事,可别闯祸。”
  月老鼻子里哼出一声:“说了也没用。再说,前几次要是能多待些日子尽心尽力的办,这事儿哪里会拖延这么久……”
  这话听着有责怪太阴和灵玉的意思,广寒宫里的几人都拧起了眉。吴刚直性子,不讲究什么婉转,铁手攥成拳撑在石桌边缘:“有本事你自己去办啊,灵玉因为你的事儿被关了九年,饿的脸上就剩一对儿大眼睛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抱怨?”
  月老虽忌惮吴刚的壮硕,但有嫦娥在,料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便梗着脖子和那伐木的壮汉掰扯起来:“若不是你和她砸了我的定缘阁哪里会有这许多事?我受了多少损失?那兔子哪次去人间是真心为我办事?贪玩儿惹事半途而废多少次?她受罚与我何干,是她私自下界,太阴罚她是替她躲开天庭的责罚,实则护短……”
  月老不说则已,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吴刚见他指责灵玉,越听越气,可惜嘴笨,只恨不得一拳头打肿他腮帮让他闭嘴。
  “月老此言差矣!”温婉如水的嫦娥仙子起身打断月老,她也不爱听月老数落灵玉,何况又牵扯上了太阴:“太阴主如何责罚灵玉都是灵玉命中的定数。我家星主是九天之上位列至尊的领主,心游万仞,手掌天命,何须为了一只小小的玉兔逃脱责罚去使用如此狭窄伎俩?”
  嫦娥的神色语调都是少见的郑重,其他人也都面露愠色,月老这才意识到自己造次了,恰恰还是在太阴的地盘上,一时慌了,急着脱壳:“老朽、老朽、老朽一时糊涂,众位仙子息怒,夜色渐深,家中还有事,老朽先行告辞。”
  广寒宫众人气他不通人情世故,用白眼目送,之后也各自散去。吴刚闷闷不乐的回到月桂树下,躺在盘曲的桂树根上,心里惦记着灵玉,怎么也睡不着。
  抬眼,浩瀚无垠的银河近在咫尺,无边星斗璀璨耀眼,缓缓流淌过月桂树旁。闪烁的金色星光同月桂树皎皎光华辉映缠绕,把墨染的夜色映照得仿佛整块深蓝色的通透美玉。
  灵玉最喜欢暮色的这个时候,躺在桂树枝叶丛中的锦窝里,看着粒粒星子萤火虫般在眼前身边萦绕飞舞。有时会淘气,和这些星星捉迷藏,捉了放、放了捉,呵它们的痒。
  她好几久都没来看这些星星了:先是被关了几年,一出来只惦记着要下凡,恐怕连月桂树上的锦窝也忘了。哎呀,不知她的窝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鸟雀扒乱了?想到这里,吴刚即刻起身顺着树干向上爬。
  越到高处,星子越繁密,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偶尔会轻轻的撞在他怀里、额角,吴刚不理,闷着头向上爬。待爬到梢头,已是大汗淋漓,最后倾力一跃跳上枝桠,登时一世清风迎面拂来,吹去全身燥热,吴刚畅快的深深呼吸着,被寒星浸染的沁凉空气荡涤着胸襟,满怀惬意。
  他踩着粗壮的枝干去找灵玉的窝,刚走几步忙刹住脚:灵玉的窝旁,竟是孤立的太阴,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迎风坐在枝梢,遥望着闪烁的星海。
  羊脂玉片般的枝叶浓密葱茏,似铺展的绒毯,幽幽荧光映衬着太阴清雅的身影,微风掀起衣角、发梢,光华流动中,飘逸的皂白青衫与星汉同辉,融为一体,说不出来的惬意闲散。
  吴刚迟疑着不敢上前,更不敢离去,怕惊扰太阴,心中却是疑惑重重:星主来此难道也是帮灵玉照看她的窝棚?不会不会,应该是来观景的…..
  汇集无数钻石的壮阔星河横跨天际,一轮饱满的圆月盈盈欲坠悬在淸宇,夜风吹过幽盈通透的月桂树,枝叶相碰的声音清脆细密,像铃兰花在耳畔浅吟低唱。
  夜的世界流光溢彩,无比华丽辉煌,也无比静谧祥和。
  吴刚陪着太阴沉浸在广袤空灵的夜色里,渐渐的也看痴了。
  “大美无言,吴刚,你可曾想过溯源而上,寻找银河的源头?”太阴忽然问吴刚。
  吴刚憨笑:“我没有,三千多年前灵玉找过,听她说银河的源头在日落的西山。”
  “灵玉?以她的修为能走那么远也算难得了。你信吗?”
  “不信,我要亲眼看过才相信。”
  “为什么不去看呢?”太阴回过身温和的问吴刚。
  吴刚极严肃的说:“我忙着砍树,哪有时间和闲情?” 
  太阴无奈的摇头,原本还想启发点化吴刚几句,想想终归是对牛弹琴,也就罢了:禀赋各异、不可强求,各有各的缘法。
  太阴转过身,吴刚才看清他的手里居然卧着一只小白兔――这不是刚下凡的灵玉吗?不,好像比灵玉要小些。
  太阴把白兔轻轻放到灵玉舒适的小巢里:“这是严小可的魂魄,游荡在人间不安全,会招惹到其他灵异,还是替代灵玉在月宫捣药吧。你们几个只知道和月老斗嘴,都把正事儿忘了。”
  吴刚这才想起看管严小可魂魄的“大事”,大家可不都忘了个干净?
  哎呀!不好!星主都知道了!和月老争执时好像还牵扯到了太阴……
  
  吴刚接连几天都惶恐不安,拼命回想那晚自己有没有说过得罪太阴胡话。灵玉呢,这几天在人间快被气炸了……
  “兔,俗称兔子,哺乳动物兔形目,有两个科:野兔和鼠兔。草食性脊椎动物……”闻武不理会严小可想杀人般的肃杀目光,只管念着自己总结的资料。这是他们兴趣小组的一次会议,闻武是组长,讨论早已定好的课题:适宜城市家庭饲养的宠物――狗、猫、鸟、兔的研究对比。
  闻武还在继续:“……杂食动物,好啃噬,经常啃咬家居、电线等,所以要远离贵重物品。制作兔笼时尽量不留棱角,以延长兔笼的使用年限。生活习性与老鼠接近,夜间活跃……”
  “无聊不无聊啊,这样的课题怎么拿奖?”严小可忍无可忍,打断闻武开始捣乱:“猫啊狗啊的,你看看人家岳静依小组的题目:《论小型水库对区域气候的影响》,层次多高啊,一听就有气势……”
  一个男生颇不以为然:“岳静依能做了那种课题?她老爸给她从大学请了教授做指导,谁不知道拿了一等奖高考推荐保送的时候占优势?”
  另一个女生力挺闻武:“就是,我倒觉得咱们选的题目好,又实用又生活,还有爱心,最起码从头到尾是咱们自己的努力。”
  “严小可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去参加岳静依的组去,那儿有前途……”
  ……
  严小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众人七嘴八舌的给灭了,一时摸不清状况:为什么闻武威望极高,同样优秀的岳静依却没什么人缘儿似的?
  
  闻武一直不表态,也不理同学们的争执,撩一眼严小可,清清嗓子继续:“兔子是群体动物,喜欢同伴,爱找孩子玩儿。与狗、猫是天敌,胆小、易受惊吓,耳朵是神经、血管集中处,切勿手抓兔子耳朵把它揪起来……”
  闻武组长这个温吞水的态度就是在拍板儿:研究的题目不变。大家不再多言,继续认真的做笔记。
  灵玉越听火气越大,再看闻武:脊梁挺得笔直,专心致志、心无旁系的稳坐着,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神情中竟有几分威严。
  这小子傲慢、臭屁的样子越发的不招人待见了,不过才十几岁的学生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瓣儿蒜了!看来从小当“官”当出排场来了,可她灵玉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摆什么谱啊。
  我给你记在帐上,严小可点晃着翘起的二郎腿心里开始琢磨。
  
  “严小可,你总结一下。”闻武忽然话题一转,一本正经的问严小可。
  严小可眼睛一眯,笑嘻嘻的:“对不起,忙着走神儿,没听。”
  闻武面无表情也不生气,指挥道:“那你负责去买午饭吧,给你半小时时间。其他同学咱们讨论一下经费的事儿。”
  严小可晃晃荡荡的走了,闻武看着她的背影儿嘴角轻轻抿向右边,心下疑惑:平时的严小可用一个形容词就全部概括了----文静,说不好提听点儿就是孤僻。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不叫不跑不跳不闹,和任何人都没什么往来,安静得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任何地方任何事儿,有她没她真没什么区别。
  今天却很不一样,不光话多了些,说话时表情生动,眼神儿更是少有的伶俐,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此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想着想着,闻武恍然大悟:对了,活像好多年前她做神童时的摸样……
  
  严小可打饭回来被除了闻武的每个人狠狠的批了一通:
  也不讲讲价,盒饭又贵又少;
  七八个人的菜应该搭配着买嘛,怎么清一色的是胡萝卜炒土豆丝!
  不会算账:少找八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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