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姻缘

第12章


  
  这一幕被走廊尽头刚上楼的闻武尽收眼底,不禁皱了眉黑了脸:越来越不像话了,规规矩矩的严小可什么时候背着他学会跳这样的舞?女孩子不自重,还当众表演!再这样下去难保不学坏,他怎么跟严家伯父伯母交待?不行,得管住她,把坏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闻武身后是杀了个回马枪的曹铮,斜歪的依着门框琢磨不通:不起眼儿的严小可原来是深藏不露啊,爵士跳得那么HIGH,简直压他风头。不行,得找机会和她单独切磋切磋。
  默默无闻的严小可这一亮相可不得了,声名鹊起。放学时,大合唱的辅导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捏捏她的胳膊、腿和腰,问:“严小可,大合唱里有个三分钟的集体舞,你参加不?”
  “参加!当然参加!”
  她正愁没法掺和呢,机会得来全不费功夫。下午被她打飞的那颗排球在那对小鸳鸯之间掀起的化学反应简直妙不可言,作用能顶过去十几年!灵玉受了鼓舞,红娘当得正在兴头上,准备借着机会大干一场,继续做强大的早恋催化剂。
  出校门,就看见昏黄路灯映照着的斑驳树影里闻武,浓浓的夜色里漂亮的侧影带着几分书卷气,像在等人。严小可兴冲冲的跑过去:“喂,怎么还不走,在等岳静依?”
  闻武瞪她一眼,往家的方向走:“老师找你干什么?”
  “跳舞!”
  “跳舞?给大合唱配舞?”闻武有些吃惊。他下午借着送作业的机会,跟班主任老师“汇报”了一下班里最近的情况,“比如”严小可和曹铮来往密切之类。严小可放学被留下,他还以为老师是找她谈话警告呢,没想到竟然是让她跳舞。他本想趁热打铁劝她以后要行止端庄,这下还怎么劝?
  “对啊对啊,”严小可兴致勃勃的连连点头:“看,服装都给我了,大红裙子、大红绸子,你和岳静依是什么衣服?”
  “就知道岳静依,张口闭口不离她,你倒是学学人家的气质呀,她跳的是芭蕾,你跳的那是什么?不伦不类的。”
  灵玉很哥们儿的一掌拍在闻武肩上:“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不是要近朱者赤嘛,岳静依多优秀啊,多少人等着看你们共同进步呢。”
  闻武被严小可纠缠的真烦了:“赤者多了去了,我干嘛非得学她,少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她有什么值得我佩服羡慕的?”
  还嘴硬?严小可笑得贼贼的:“别跟我装,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十年以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别打断我,别着急,让我说完,放心,我明白我明白:很多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就是不能说,对吧?”
  越描越黑,闻武气得真的要冒烟儿了,严小可这几天话里有话的说什么他当然清楚,怕她到处乱说坏了他和岳静依的名声,闻武决定用威胁的方法管住她的嘴:“你瞎知道什么?我警告你,在我这儿你乱说我不计较,外人面前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否则我饶不了你!”
  严小可眉毛一拧:“嘿,小子你长本事儿了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我也告诉你:识相点儿,赶快给我办正事儿,让我省点儿劲儿,我为你操了十几年心了,早就不想干了。还有,别以为我好欺负,当心我让你们吃苦头!”冲着闻武凶狠的晃了晃拳头,也不等他,严小可气咻咻的先走了。
  闻武不可思议的看着严小可发作,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曾经的乖乖女此时气焰嚣张,活像土匪,而他呢,最近在这个土匪面前根本无法保持风度。
  闻武被父母□的修养极好,不会发脾气,否则真想追上严小可和她爆吵一次。恨恨的站了半天,想想在这冰天雪里生闷气也不是个事儿,总得回家,奈何回家的路只有一条,前面还是那个臭丫头得意的背影,闻武不甘心的挪动步子跟在她身后走在一串长长的路灯下。
  今天闻武和严小可间的距离比平时的要远些,这充分表达着闻武的愤怒。可走着走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距离又缩回到一直以来的长度:四十米----都是惯性,习惯成自然。
  没办法,就因为这个“土匪”本质的严小可装了十几年小可怜,害得所有家长老师都让他照顾她,害得他冷冬寒天的冬夜里站了半个多小时等她一起回家,结果等来了什么?一句体谅的谢谢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的造他和岳静依的谣,然后还自不量力的冲他耀武扬威……
  闻武郁闷的长长哈出一口雾气,隔着朦胧的雾气看天上那轮上弦月:上辈子也不知道谁欠谁的。
  
为什么
  是珍珠一定会发光的,是严小可一定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大放异彩、吓人一跳的。
  她舞跳得极好,伴舞的女孩子中有几个是文艺特招生,都是专业水平,严小可从没上过任何舞蹈培训班,丑小鸭一般挤进去,竟然毫不逊色,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居然连着两次在历史和语文测验中考了班级第一!
  要知道,她是靠了闻武的严格监督和耐心辅导挣扎着考进重点高中的,上高中后成绩一直垫底。女孩子每次年级排名倒数前三,头还能抬起来?严小可便主动自隐,缩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低垂着头,短发遮住脸,不声也不响。
  可如今倒数第三名超过了年级前两名,连着两次冲破闻武、岳静依的双重封锁,简直是神话!虽然数、理、化、英语测验依旧是可怜的二三十分不及格,可是瑕不掩瑜,一颗明日之星俨然已经冉冉升起。
  严小可成了热点,同学们纷纷向她讨教神速进步的窍门。同桌考了好成绩,任欣悦比严小可还得意,一张快嘴爱说爱笑,两人课桌周围经常欢笑声阵阵。
  
  课外活动时间,闻武坐得端正在做习题,岳静依也在看书,却总不能专心,不时借着翻书、掠头发的小动作看向严小可这边。
  任欣悦这几天一直在观察闻武和岳静依,见两人周围都是冷冷清清的,怎比得了这边人气高涨?越发觉得严小可争气,于是大声说给那两个人听:“小可你有潜力,继续努力,如果能超过闻武你就是年级第一了,大家都会服你的。”
  严小可不明白:“第一名?有什么用?好玩儿不?”
  这一问倒把众人都问住了,第一名有什么用?还真没想过,似乎真没什么用。反正第一名闻武大家都是羡慕钦配的,第二名岳静依大家都见不得她那么气盛骄傲。
  严小可笑了,很是狂妄:“当第一名多容易,可跟你们这些小泥人儿争来争去显得我没本事,何况又没什么用,没用的东西我才懒得要。”
  同学们都笑了:“你是没本事争不到才说不要的吧,酸葡萄心理。”
  严小可老气横秋的长叹口气:“唉,人生在世,草木一秋,眨眼儿就没了,我和你们争什么?再说,这人间还真没什么能吸引我的,天上更没有,日子一天天的过,不见尽头,好烦呐。”
  任欣悦被感染了,趴在桌上也叹口气:“好烦呐,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挨不完爹妈的教训,熬也熬不到头,谁说人生短,高中三年我就看不到头,路漫漫其修远兮!”
  哀怨的情绪瞬时引起共鸣,一个个小小少年都成了怨妇怨男,教室里哀叹声此起彼伏,怨气冲天。
  
  岳静依一直在安静的垂眼看书,这些话当然都听见了,尤其是严小可那些嚣张的话,女孩子都敏感,何况她又骄傲惯了,听得很不是滋味儿。
  长这么大,她从不看电视、也不和同学来往,时间全用来学习,全部精力都用在和闻武争第一名上,却是输多赢少。从最初的不服气到渐渐接受了这种命运,在她心里只有闻武配当对手。严小可只不过是两次小测验超过了她就在那里大言不惭,说什么第一名她“很容易就能当”,因为“没用”,所以“懒得要”。这个总是考不及格的严小可居然如此轻视她努力的目标,偏偏她还是闻武的“妹妹”,闻武对他这个“妹妹”却是毫不掩饰的关照。
  岳静依暗自发誓:严小可,下不为例,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超越我的机会!
  闻武倒没有像岳静依那般无法接受被严小可打败的感觉,他小时候就领教过神童严小可的神奇,至今记忆犹新,心里隐隐的早就预感:严小可迟早会神奇再现。他心里更多的是欣喜:小可是他妹妹,她能认真学习不再装平庸是好事儿,总比跳爵士、和曹铮他们来往好。
  可严小可最后那句话听得他心颤颤的:“没用的东西我才懒得要,人世间还真没什么我能看得上的”,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自然她也没必要当风光的神童去争取什么。难道她又想变回从前孤僻、偏执、封闭的样子?
  那可怎么办?现在这样岂不是更好?……
  
  这天的晚自习改成了彩排,也是合唱、朗诵、伴舞的第一次连排。舞蹈最后一曲才上,伴舞的女孩子们便闲闲的站在舞台的侧面排好队形等着出场。合唱队伍庞大,人数众多,光站位就好半天,闹哄哄的。
  严小可穿着大红裙子、腰间系红绸,长长的绸带攥成两朵大花抓在手里,踮着脚尖从人缝儿里找闻武、任欣悦还有岳静依。舞台上灯光极亮,照得来来往往的人影白晃晃的发虚,半天她一个都没找到。
  终于,台上台下所有的灯光陆续熄灭,礼堂里漆黑一片,瞬间安静,能听得到厚重幕布抖动的声音。忽然,舞台靠近严小可这一侧的蓝色顶灯亮起一盏,黑暗里犹如闪烁着光芒的圆锥形蓝水晶,笼罩着台上一对少年:闻武、岳静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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