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

第59章


秦朝……”葛妈妈念叨着,“他怎么不叫秦国呢?有意思。”
  借出门办事儿的机会,葛聪拿着那袋锅巴,站在苏铮办公楼下面发呆。
  这个城市商业中心的楼群一向比着高地挤在一起。葛聪一向觉得抬头看楼顶是件极无聊的事情,上、下或者走开,何必抬头!
  仰着脖子,目光沿着玻璃幕墙一直上溯到雾蒙蒙的虚空,后脖颈子传来一声轻响,那是久坐办公室带来的颈椎病在提醒他仰头角度过大。
  苏铮的办公室,就在这座高楼的二十七层。根据他的经验,自己所站之处的垂直位置就是苏铮办公室所在的窗户。不过,对于敞开式办公区来说,窗户的位置已经不太重要,关键是通风就行。
  一袋锅巴而已,一袋锅巴而已。给小孩的,给小孩的。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葛聪默念着,好像上学时,面对高高的障碍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般。
  嘭,背后被人捶了一拳。葛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瞪眼,却发现一张笑嘻嘻让人恨不起来的脸。
  “是你啊!”葛聪背起手,冲着高楼一扬头,“你怎么没上班?”
  “刚开庭回来!”孟绂的情绪很好,“你还不知道,法庭、看守所,那就是我的办公室。”
  “呵呵,那你这里的座位费可白交了。”葛聪知道孟绂他们这样的加盟律师都要交一种类似管理费的钱,名叫“座位费”,感觉就像菜市场卖菜的,一人一个摊位。不过,人家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卖的也是脑子和专业知识。
  孟绂挥挥手,对葛聪的冷笑话没有理会,问他为什么不上楼去。葛聪张口就说自己只是路过,引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孟绂做四下查看是否有人的贼眉鼠眼状,然后爆料似的凑近葛聪说:“看在哥们儿的分儿上,跟你说个事儿。那个秦斌不是住在我那里吗?最近你那个表姐,追得很凶。好几次,要不是我坚决坚定地要在家里住,秦斌的贞操可能就被你表姐破了!”
  “破”字发音太狠,葛聪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跟她也不是特熟,人家在国外待过的,又没结婚又没男朋友,倒追怎么啦!再说了,这事儿我妈都知道,家里也挺支持的。”
  孟绂啧啧有声地咂巴着嘴,“想不到郎大代表的外围工作做得不错,后院无忧啊!”
  “她家里也挺着急的,好不容易有个能看上眼的,能不答应吗!”
  “哼哼!”孟绂突然又不合时宜地笑了,嘴巴一斜,看着大楼,眼角都掉到地上了。
  葛聪被他笑得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孟绂回头看葛聪,一脸同情,“我就觉得吧,这事儿不是这么来的。”
  “怎么讲?”
  “秦斌啥意思?”
  孟绂话一出口,葛聪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不想提这个人,并非有个人恩怨,但就是单纯地不想提。甚至在家里,如果葛妈妈提起来,葛聪都不想说自己认识。到目前为止,在他的家族里,除了郎曼,没人知道葛聪认识秦斌,或者他的前妻。
  孟绂根本不答理他,继续说:“我看秦斌的意思,好像对苏铮还有点儿舍不得。”
  “那苏铮呢?”葛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孟绂好像没察觉他的失态,顺着说下去:“苏铮当然不乐意了。她说秦斌是别人玩过不要的,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唉!女人啊,心要硬起来也挺狠的。”孟绂表情很戚戚,好像被拒绝回收的那个人是他,“不过,她也挺不顺的,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老人,听说秦斌他妈好像还不同意他们离婚,借他爸爸得病的事儿,让他们两个在老人面前装没离婚,每周都过去表演一下。传说,你有绯闻?”
  “啊?”葛聪有点儿跟不上孟绂的思路。
  “我听说一你对我们所里的某女……”
  “没有!没有!”
  葛聪突然有种置身沙漠,被阳光暴晒的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往外呼着热气,四周一片大光明,连犄角旮旯都塞得明光光,无处藏身!
  “哦,那你上去坐坐?”孟绂细细的眼睛里藏了无数的坏心眼,堆在眼角眉梢  都变成让人汗流浃背的笑意。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葛聪抬脚要走,孟绂还不放弃地来了一句,“你那手里的,是给我的吗?”
  “给你,给你!”
  葛聪夺路而逃,时候才后悔不迭:这锅巴是要自己吃或者给同事的,干吗递给孟绂啊!分明是要给孟绂楼上的人的,不好意思给,给不出去了,才塞给他!以那小子的贼精,肯定是一开始就看到了。
  秦斌看着手里的锅巴,一时还不能消化孟绂的话,葛聪给苏铮的?
  “男人追女人就送这个?他以为是高中生啊!”秦斌酸溜溜地说,“怎么说也得玫瑰红酒香奈儿吧!”
  孟绂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口齿不清地说:“这小子还不到那份儿上!再说了,现在的女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像这种返璞归真的最受待见。”孟绂呼噜了两口水,蹭干净牙齿,蹦出来继续说:“你没见那个《媳妇的美好时代》里那个老公凭啥追上女主角的?会擦抽油烟机!红酒能洗干净抽油烟机吗?玫瑰能当饭吃吗?切!我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吃,晚饭还没着落呢!”
  孟绂嘀喃咕咕地抱怨秦斌不给自己做饭,一边抱着锅巴嘎巴嘎巴地嚼着吃,顺便表扬自己数落秦斌,“你说你啊!神经病似的跑过去跟老婆过夜,我还以为你小子苦日子熬到头了,想不到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我跟你说,这葛聪估计是来真的了。平时挺冷静的小子,今儿真是毛愣。估计我踩到他猫尾巴上了,不然不能给我吃这个。”
  秦斌想起前两天那个有点儿传奇诡异的夜晚,心烦地耙了耙头发,“别说这个行不行!”顿了顿又不甘心地说,“苏铮就差给我夜渡资了!”
  “噗!”孟绂不厚道不珍惜地把锅巴吐了一半,秦斌恼火地拍拍身上的垃圾,离他远点儿。
  “唉!”孟绂道歉似的叹口气,随后便施恩一般说,“我可没少为你出力。净说苏铮坏话了,估计葛聪那小小子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
  秦斌皱眉,“你说苏铮坏话?”
  “啊?”孟绂眼珠一转,看秦斌的表情不对,立刻为自己开脱,“啊,也算不上坏话,就是说你们夫妻还有点儿余情未了,属于那种过于迅猛地被砍断,现在还有点儿精神关联的死亡状态。”
  秦斌没理孟绂的冷笑话,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才颓然说:“算了,以后你也别这么说了。”他长叹一口气,“葛聪还不错,要是真能娶了苏铮,肯定比我负责。”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孟绂拍拍他的肩膀,“老兄,我不知道啥事让你这么心灰意冷,不像你的性子!不过呢,我也明白.你肯跑过来被我宰不是脑子进水。苏铮的事儿,你自己定。郎曼那边,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劝你,这丫头可比苏铮还强势,保不齐是苏二代升级版,你掂量掂量。 ”
  说完,他一摇三晃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秦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笑。不管心里乱到什么程度,有孟绂这个朋友在,总让人感觉没有那么彷徨。
  至少,他不寂寞。
  苏铮呢?
  秦斌出神地想:秦朝……会好好滴陪着她 吧?
  眼眶突然酸酸的,他却懒得抬手去擦。
  苏铮哄秦朝睡觉,拢好身上的开衫,想了想又拿出睡衣襄在身上。
  镜子里的女人经过一天的冲锋陷阵钩心斗角有些疲惫不堪,脸上的粉底早就没影了,露出干瘪褶皱的皮肤,眼里的光华熄灭了,黑洞洞的眼窝好像骷髅的微笑。苏铮下意识地裹紧身体,露出凹凸的曲线,想起自己很久很久没用的健身卡。踏上体重秤,竟然减了十斤!
  以前花钱减不下去的肉,如今留都留不住。苏铮凑近镜子严格地数着自己脸上细细的干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激情过后,秦斌的一句喟叹,“老婆,你瘦了。”
  是瘦了,还是干了?
  时辰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苏铮的心房似乎也柔软起来,那个突兀激情之夜悄然潜入,便再也挥不走。
  苏铮悄悄地把手放在嘴边,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天晚上回头撞见的是方博岑呢?
  人生没有如果,但是苏铮毫不否认一点,每次这个念头升起来就会伴着一丝小小的庆幸一一幸亏是秦斌。
  为什么?说不清。
  她确信自己对秦斌的厌恶是彻底而决绝的,甚至不愿意为了儿子勉强维持这个婚姻。但是,当他的气味撞进自己的鼻子,身体里的反应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也许,就像孟绂挂在嘴边的:他们是突然死亡,死得太快了,以至于精神和其他方面还藕断丝连,懵懂不清。
  苏铮咬紧下嘴唇,既然她没打算守一辈子,自己就没必要对别的男人那么排斥。不然,秦斌这里似断非断,对谁都是祸害!
  苏铮想定了主意,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她盯着散着幽蓝微光的屏幕,突然打了个冷战——再结婚,就没有背叛吗?
  Part  14 一步之遥,往往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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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式:“损则有孚。”损卦,损就是不利的方面,和益卦相反。辞曰:“损,有孚。”孚就是信用,辞曰:“自上至下谓之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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