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

第71章


  苏铮勉强笑道:“不,跟他没关系。是妈妈的错,妈妈……会改的。以后,妈妈的朋友都让朝朝鉴定一下,朝朝喜欢了,妈妈才喜欢,行吗?”
  秦朝松开手,笑了,“行!我一定帮妈妈挑一个像爸爸那么帅那么猛的叔叔!”他开心地躺回床上,脸上立刻变得轻松而满足,浑然不觉两个大人心里翻江倒海。苏铮更是直接理解成,伴随秦朝长大最理想的男人是秦斌。
  看着儿子的脸,一个念头无力地爬上心头,去坚定地盘桓不走:如果你连方博岑这样的男人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不能为了儿子重新选择秦斌?苏铮甚至有了些比较:如果自己生活满意度的构成可以分成三份,那么儿子的需求占三分之一,自己的需要占三分之一,父母的占三分之一。选择方博岑,只是满足自己这三分之一;选择秦斌,却可以满足儿子和父母合起来的三分之二。况且,从大觉寺那个晚上来看,秦斌的功能并不低于方博岑,只是对自己的边际效应会低许多许多……而已。
  苏铮愣愣地想着,良久,才叹了口气,拧灭床头灯,慢慢地离开屋子。
  秦斌悄然退回客厅,他大致能看清苏铮今后的道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汽车模型,胸口堵得几乎要闷过去。
  春节假期匆忙过去,苏铮虽然没说认错之类的话,但是苏妈妈看女儿的样子也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只是苏爸爸受的刺激太大,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竟成了别人的“情妇”,对他这样以清高自诩的人来说,实在难以承受。所以,苏妈妈让苏铮暂时不要回来,等苏爸爸的火气消了再回来道歉。
  方博岑还在悠闲地度假,并不知道苏铮在这个春节承受的压力和思想上的变化。他也没跟苏铮联系过,偶尔想起来,又觉得没必要让苏铮有不适当的希望,便罢休了。他的人生是一场游戏,他是这个游戏里的主宰和天然的王,所有的参与者都匍匐在他的脚下,随着他的指尖走来走去。所以,方博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棋子”其实是随时可以离开的。
  就像郎曼说的,苏铮、秦斌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模式,除了夫妻生活。不管大人们心里千回百转,小孩子的欣喜是最直接和无遮拦的。
  开学以后的秦朝不仅假期作业做得漂亮,还骄傲地秀出了自己和老爸一起做的实验成果。当有人抗议说他撒谎,因为他没有爸爸时,秦朝没有像过去那样冲过去揍人,而是翘起自己的小鼻子,朝天说:“你爸爸没有我爸爸优秀,才胡说八道!下午我爸爸就来接我,你爸爸来吗?”
  那小孩的父亲工作很忙,来接他的一般都是保姆和奶奶。听秦朝这么一说,急赤白脸地要冲上来,被老师拦下。这一次,老师再也不能说是秦朝的问题。尤其是下午下学的时候,秦斌和苏铮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口,有说有笑地带着秦朝离开时,隔着玻璃观察的班主任不得不问旁边的其他课业老师,“不是离婚了吗?”
  “也许复婚了吧?现在离婚复婚的很多。”
  “可听说这男的不是出轨了吗?”
  “嗨,还有替小三养孩子的呢,凑合过呗。”
  “可这感情也太好了吧?”
  “唔,所以才有问题!”老师们下了结论,“人家家里事,总不能告诉咱们。摆个快乐的样子让人看呗!”
  秦斌从来不提郎曼的事情,偶尔说起公司,也都是一切正常。
  苏铮嫌C30空间太小,想卖掉换辆大空间省油的,秦斌却难得固执地不同意。甚至秦朝也跳出来反对,说自己坐的车,应该是最安全的。苏铮当然知道他哪儿知道什么车安全不安全,一定都是秦斌挑拨的。但是既然儿子全心全意地支持,她也不觉得这是个原则性问题,也就算了。三口人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苏铮一个人挤在后面坐着。开始秦朝还有点儿良心地陪一会儿,后来就不耐烦了,干脆说:“妈,地方小,我不跟你抢了。”理所当然地跑到前排就座,跟他老爹探讨汽车风景及唠叨自己学校的那点破事儿!
  等秦朝睡觉休息了,秦斌会自动离开,第二天一早再准时出现在楼下,等着送儿子上学。苏铮觉得他很烦,一度偷懒不肯同去,却拗不过秦朝,而且秦斌没有车了。后来,秦斌的待遇进一步升级,可以进门吃早点。再后来在秦朝的“建议”下,苏铮把已经收回的家门钥匙复制了一把,交给秦斌。
  孟绂鬼鬼地问苏铮和秦斌到底如何?要不要他把秦斌踢出去?苏铮正色说,他是秦朝的父亲,如此而已。孟绂却像扇风一样,把苏铮的话扯到一边,用暧昧不明的笑容表示他“全知道”。苏铮只能无奈叹气,这种事情越抹越黑,她早就领教了无风起浪的凶险,干脆自己找个干净地儿站好,随便别人怎么说。
  孟绂年后不是特别忙,看了会儿东西,突然抬头问苏铮:“咱们所还是米倍明公司的法律顾问吗?”
  苏铮说:“是,不过我不做了。”
  “为什么?”
  “早不做了。”苏铮也不解释。
  孟绂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才把一大早就拎过来的两个密封好的纸袋子放到苏铮的面前,“这可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能帮哥们儿的只有这点儿,杯水车薪,聊胜于无,你带给秦斌吧!”
  “什么意思?”苏铮从透明胶带的缝隙里向里看,一沓沓的大团结,看得出是从银行取出来,没有拆封的。
  这两纸袋子得多少钱?
  给秦斌?
  为什么?
  孟绂说:“秦斌肯定没跟你说,米倍明那个老狐狸为了自己的工期已经拒绝延迟交货了,听说郎曼私下里和米倍明接触过,估计提了什么条件,要越过秦斌。”
  “可是,郎曼没有进出口的资格啊,一个代表处,不是不能做营业性交易吗?”
  “呵呵,找个壳子呗,那么多进出口公司,无非是多花点儿钱。这钱郎曼出得起,反正对他们公司也没什么坏处。”
  “那……拒绝会怎么样呢?”
  “违约,终止合同,赔偿。上次,秦斌主动和郎曼终止协议,已经赔了郎曼一大笔钱了,听他们公司的会计说……”他摇了摇头,“估计这关他很难过去。”
  苏铮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才问:“你见过他们的合同,估计要赔多少?”
  孟绂拍了拍纸袋,“再加十个,也不止。”
  苏铮嘀咕,“我们原来的房子卖了七百多万,一直没动,应该差不多吧?”
  孟绂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苏铮。
  苏铮猛地醒过来,警戒地看着孟绂,“你又在搞什么鬼花样?他天天跟你住在一起,还用我替你转交?”
  孟绂双手摊开,学外国人一耸肩,摆出无所谓的痞子相,“他那脾气又臭又犟,知道这是我娶小媳妇的钱,死活不肯收。你说的话他也许能听,要是还不肯,那再拿回来就是了。”
  这倒是实话,苏铮终于晓得孟绂没有逗自己,垂下双肩,看着纸袋子傻傻地发愣:秦斌要破产了?老天长眼了吗?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快乐?
  苏铮拎着孟绂的纸袋子回家。
  秦妈妈几次考察,满意地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秦斌自告奋勇地去做饭,但厨房和他有仇,不是着火,就是炸锅。在苏铮换了一个电饭锅、一个微波炉之后,秦朝劝老爸:君子远庖厨。
  这样,苏铮依然承担以前家庭里母亲的角色,秦斌作为父亲并没有多做什么,唯一改变的是苏铮在厨房做饭时,可以听到偶尔传来的儿子请教老爸问题的对话,或者他们打闹的声音。而秦斌在儿子安静写作业或者忙别的事的时候,会踏进以前从不踏进的厨房,东摸摸西蹭蹭。一开始,苏铮并不习惯。刚结婚时,秦斌也有类似的毛病,但是在苏铮忙碌的吩咐和命令以及做事不力的指责声中渐渐远离。现在苏铮出于“客气”,不愿意对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人苛责什么,即使看不过眼,也只是默默地收拾利索,或者多道工序。可是,她渐渐发现,秦斌并不是一成不变地笨手笨脚。在她的“客气”里,秦斌在厨房里慢慢找到自己的位置,知道观察什么,知道做哪些活。直到有一天,秦斌在苏铮的帮助下,平安做出一份西红柿鸡蛋后,他的自信心开始飞速增长,并立刻置换了自己和苏铮在厨房的地位。他,上升到大厨的地位;苏铮,降到小工的位置。
  苏铮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反感他的存在,有时候也会偷偷地看他,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当秦斌偷偷地观察她的时候,她心里也会掠过一层犹豫——当真,容不下一粒沙子吗?就算那是一把刀子吧,不能给他个死缓吗?
  苏铮的心防,在时间的蔓延和生活细沙的铺叙中慢慢风化,在秦朝的笑脸和秦氏父母欣慰的目光里慢慢融解,在秦斌的努力和小心的维持中悄悄瓦解。很多年后,苏铮才明白,为什么老人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痕的良药,但是,在她一生的总结里,她也始终认为,如果没有秦斌的努力和主动,生活的发展将是另外一个方向。所以,当年轻人问她的时候,她总是说,我的经验只是我的,针对的也只是那个叫秦斌的男人,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些经验都不是经验,甚至可能是毒药。
  方博岑很忙很忙,长假归来,又立刻飞往巴西,参加总部的Kickoff大会,然后他们全球法律部齐聚波士顿,一个又一个的会议下来,两个月倏忽而过。
  方博岑站在行李传送带旁边,等着自己托运的行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