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妒

第17章


他那么有钱,正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惟恐巴结不上,而她一无所有;即便她现在能博得他的欢心,可是待她年长色衰,他照样像扔掉一只破鞋一样毫不留情地甩掉她的……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快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秦怀中打来电话,一个劲儿地赔小心:“昨晚去了趟卫生间,刚好老总打来电话,要我立即赶回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半点拖延不得,真是十万火急呀!舞厅里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咱们约个地方喝茶,你全部向我报销好了。唉,昨天本来是我请你的,谁想得到呢?”
  “我已经结账了,算了吧。”阿蔓的一肚子气慢慢消了,毕竟自己没掏一分钱,不如送个顺风人情。
  “怎么能让你掏钱呢?你手头又不宽裕。对了,你工作的事我还在打听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嗯,好的。”阿蔓有些厌烦地敷衍道。
  阿蔓找了一整天的工作,依然一无所获,直到晚上六七点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来。老远便见一位男子拿着一束玫瑰花,虔诚而又焦灼地打量着她租住的小屋附近的环境,不是在白玫瑰舞厅刚认识的那个阔少孟敞又是谁?阿蔓佯装没看见,径自去开门,孟敞连忙迎上来,很绅士地说:“沈小姐,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阿蔓冷冷地睃去一眼:“我可高攀不上。”说罢速走进陋室,“砰”地一声关上门,让那冰冷破败的门板面对着孟敞。
  孟敞心里一热,这女孩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周围全是捡破烂、卖小菜、扫大街的住户,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若不是有这么一位漂亮姑娘令他砰然动心,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冲上去敲起门:“沈小姐,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讲了,你这么高贵的人来这儿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们这儿不欢迎你。”阿蔓斩钉截铁地说。
  “你别那么固执嘛,我好像没得罪你吧?难道一个普通朋友顺路到你这儿坐坐,喝口水都不行?”
  无论孟敞怎么说,门里的人再不应声,孟敞极不甘心地走了。阿蔓这才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孟敞又来了,手里仍然拿着一束玫瑰花。孟敞心里其实很受打击,以他这样资产上亿的家世作为背景,身边哪里会缺女孩子?孟敞早在初三时就触摸过他们班花的禁区,他当时又兴奋又害怕,班花也是一脸笑嘻嘻的,不敢深入下去,后来暗中后悔了好一阵子。高二时把隔壁班上一个女孩的肚子搞大了,那女孩的爸爸是县里某局长的亲戚,吵上门来要把他扭到派出所,还是他老头子找到市委某秘书长,花一笔重金才把这件事压下去。孟敞从那时起就初尝钱的厉害滋味,他只要亮出一沓钞票,哪个女孩不争相投怀送抱?他没想到一个贫穷的乡下姑娘,竟然这么难得攻下来,这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以前都是女孩子跟他套近乎,他还没有如此巴结过谁呢!
  阿蔓心中又是一番计较,她才不会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被人家三两句好话就哄去了!她穷归穷,但要穷得有骨气;他再富有,也是他自己的钱,又关她什么事?这种纨绔子弟也真有意思,钱多了发烧,那么一大束玫瑰,少说也有二十枝,就算一枝五元,也是一百元。它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要是在农村,是一定要被看作败家子的!那一年,她妈妈得了阑尾炎要开刀,就差300元医药费,医院拒绝抢救病人,说是一定要先缴清费用,这是院方的规定,妈妈眼睁睁地撒手离去了。想到这里,她更恨孟敞,仿佛他就是那个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
  她越想越气,更加没给他好脸色看,而孟敞仍像个虔诚的基督徒般每天来这里朝圣。他不仅对她纠缠不休,而且涎皮赖脸地跟房东、跟她隔壁左右的人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好像要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快到一个月的某一天,阿蔓积郁多时的怒火终于喷溅出来,恨恨地说:“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在我面前摆什么阔!你知不知道别人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每天三块钱的生活费,还抵不上你一枝玫瑰……”她说不下去了,哭着跑回家去。
  孟敞惊呆了,他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全是最精美的,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他无法想像一天三块钱该怎样生活?他的手一抖,鲜艳的玫瑰花散落了一地。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攫住了他,呆立良久,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猛地跑上去敲门:“我一心想博得你的好感,从来没想到会伤害你的自尊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行吗?再说,富有也不是一种罪过呀!”
  “你走吧!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过了很长时间,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阿蔓料到他早已走远了,才开门出来做晚餐。一拉开门,发觉他正站在门边,差点和她撞个满怀。她脸上一红,口气软了一些:“还没走啊,傻乎乎地站在这儿干嘛!”孟敞冲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说:“我不知道你生活得这么艰难,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阿蔓冰冷的心终于被孟敞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彻底溶化了。——当一个白马王子持之以恒地大献殷勤时,又有哪一个灰姑娘能够永远保持心如止水?
  孟敞临走时留下两千元钱,阿蔓当然不会要,虽然她确实需要金钱的帮助。不久孟敞将阿蔓介绍到一家超市当营业员,每月540元的底薪,外加提成。
  阿蔓从蔡家咀那个贫民窟搬进了一个小套间,每个月300元的房租,自然是孟敞为她付。每到周末,孟敞必来这里和阿蔓共度良宵,融融的小巢里便充满了欢声笑语。阿蔓拿出在安姐家当保姆时学到的技术,将小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再炒上几个小菜,买两瓶啤酒,二人便你一杯我一盏地干开了。吃完饭后,往往是一边看韩剧,一边玩扑克牌拖火车的游戏,赢了的一方就打对方一下手掌。由于力的均衡作用,两人在惩罚上面不能分出输赢,他们也并不在乎这种游戏本身的输赢,而是赢或输了之后两手相触一瞬间心跳的感觉。
  更多的时候,阿蔓像一只温驯的猫躺在孟敞怀里,向他倾诉自己过去所受的苦,说着说着,泪水便忍不住落下来,孟敞也陪着落了些泪,并为她擦干眼泪,将她搂得更紧些,仿佛要把她缩成一团,藏在自己的心尖上。他心疼地对她说:“我会对你好的,把你以前所受的苦全部弥补回来,让你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阿蔓便幸福地闭上眼睛,任他的热烈的吻狂风暴雨般地落在自己双唇、脸颊、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孟敞感到有些内急,便丢了牌,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去洗手间。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盥洗室里的水声盖住了手机铃声。阿蔓凑近一翻看:“敞哥,你说过这个周末来的,可不许反悔哦!快来,有意外惊喜等着你!”署名“倩儿”。阿蔓的脸顿时气得煞白,第一次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孟敞从卫生间出来,见她面色阴沉,关心地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谁惹你啦?”阿蔓冷冷一笑:“你还是赶快到你的倩儿那儿去的好,反正你已经厌倦我了。”孟敞心中一惊,已猜到哪儿露馅了,只是口里还在装糊涂:“什么倩儿?让我摸不着头脑。”
  阿蔓心中的怒火腾腾而起,她猛冲孟敞大喝一声:“你到现在还想哄我,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别的女孩子有瓜葛!看看短信吧,‘敞哥’,叫得多肉麻哟!”
  孟敞头皮听得一炸,心说她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人,一颦一笑无不勾人魂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泼?他一看短信,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则短信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待他上厕所时来,也是该他触霉头。他连忙打圆场:“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不过是一个哥们跟我开开玩笑,他可是我大学时同床两年上下铺兄弟。”
  阿蔓听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扑哧”一声笑了,转瞬之间又变了脸:“你别捣鬼不承认,你敢按这个号码拨过去,真是你同学接我才相信。”
  孟敞只得软下来:“不过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我以后不跟她来往就是了。你们女孩子的心啊……”他迁就似的苦笑道,“真没办法!”阿蔓还是郁郁不乐。
  过了一会儿,孟敞搂着阿蔓的肩,低声说道:“真生我的气啦?不就是一条短信么?就依你,把她的短信和电话全删掉,这总行了吧?”
  “呸!你爱删不删,关我什么事。跟她那么亲热,你干脆找她去得了,以后别上这儿来!”阿蔓没好气地说。
  孟敞把手机递到阿蔓的眼皮底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将所有署名“倩儿”的短信和电话连根拔除。阿蔓还是冷嘲热讽:“这会儿做样子给我看,转个身又不知怎样勾搭人家了。除了手机之外,还有邮箱、QQ、MSN,联系方式多着呢!只不过这次凑巧被我碰上了,你会瞒得更紧,我更难发现罢了。”
  江楼狂欢夜
  孟敞软语哀求了半天,阿蔓硬是没给好脸色他看。他也讲得烦了,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阿蔓说:“我看你今天心情不佳,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正巧有点事出去,过两天再来吧!”说罢,不管阿蔓是否同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滚吧,以后永远也别来!”阿蔓见孟敞真走了,火气更盛,冲着背影狠狠掷去一句,便“嘭”地一脚把门踢上,倒头痛哭。阿蔓正哭得昏天黑地,忽传来三下轻轻的叩门声。“管他是谁,不想理!”阿蔓把头埋进被子里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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