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顾,穿越红尘路

第9章


  “那便好,对弈一局,可好?”鲁肃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盘围棋,
  公瑾笑了,“伯符一起?”
  “恭敬不如从命。”
  “那我呢?棋是我拿出来的。”鲁肃无奈。
  这便是所谓的成竹在胸?战场之上,两位主帅从容对弈,仿佛早已淡出这硝烟弥漫的世间,冷然自若。
  棋尽局终,却仍然分不出胜负。
  “报·····”一个风尘沾裳的士兵闯入帐中,
  “如何?”孙策闲闲落下一枚白子。
  “尉将军已经率军攻下城池,掳获刘勋。”那士兵一口气说完。
  “嗯,知道了,下去吧。”公瑾也落一黑子,“子敬,去统计伤亡战士,犒赏士兵。”
  “是,”子敬刚欲走。
  “但是····”那士兵面露难色,
  “嗯?”公瑾扬眉看他,孙策的眉微皱。
  “沈副将因为···因为···”那士兵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何?”
  “沈副将一人被数十敌兵包围,最终寡不敌众,身被十余创,已···已经阵亡。”
  “啊···”下意识惊呼,沈副将,那个朴实敦厚的男人,有着大山一般沉稳的性格,笑起来很和蔼,像个温柔的大叔,他····阵亡了!
  公瑾将棋子放回盒中,眉深锁,笑褪尽,只剩下冷峻。
  “他的遗体呢?”
  “遗体已经抢回,正在帐外。”
  忽的听见帐外传来嘤嘤的哭声。
  随公瑾等走出营帐,王婶与芳如芳意早已泣不成声。
  “爹····爹····”芳如音声凄凄,泪如泉涌,一张本来清冷美丽的脸失去了原有的淡然,被浓浓的丧亲之痛包裹。
  王嫂已经悲痛昏厥,只是死死抓住担架上早已消逝人的衣襟。
  “呜····呜····”芳意蹲在一边,头迈入膝盖中。
  公瑾望着那冰凉的战将,沉声道,“与他厚葬。”
  阳光之下,银甲铁衣依旧炫目,只不过,所有人的心态都变了。
  问君古来征战曾见几人还,空余红袖泣苍天。
  孙策与子敬默立良久,才离开,吩咐准备后事。王婶也被送疗养,沈副将的铁衣沾染了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余人的,那张满是灰尘与干涸的血的脸上,露出的却是安详的笑,是解脱了么?还是认为自己死得其所?大丈夫自当马革裹尸还,他做到了,所以开心吗?
  “洛儿,进去,别看····”公瑾好像才发现我的存在。
  “不,我并不害怕。沈副将真是好人呢,只是····”猛然住口,芳如芳意还在这儿。
  随行士兵要将沈副将抬走。
  “不···不可以···爹!”芳如彻底绝望,泪如雨下。
  公瑾走过去,“芳如,振作一点。”
  “将军···我····”并不惊诧她会扑入公瑾怀中哭泣,毕竟,人到这样的时刻····
  公瑾僵住,转向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朝他笑一下,示意他,我不会介意,然后抱住身边的芳意。
  其实,看到沈副将如此,眼泪定是流出来了,一再用力,才将泪水眨去。现在,我应该坚强,毕竟,再多的泪水也只会勾起她们悲怆的心情。
  “洛姐姐,爹为什么要走····我不要···不要····”芳如揉着红肿的眼,泪未干。
  “小意,听我说,哭泣没有用。沈副将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开心见到你们为他流下的泪水。”
  “可是····”
  “你未见到他走时的表情吗?他是在笑啊,很安详。”
  “爹为什么要笑?”芳意不解,但仍抽泣。
  “因为他是勇士,他死得其所,死的光荣。战死沙场,是所有将士最大的殊荣,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里,谁不想做英雄?”
  “我····”
  “傻瓜,沈副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柔弱不堪,你是英雄的后代,更应该坚强。”
  “嗯····”芳意点点头,“我不会再哭了。我会坚强,这样爹一定会开心的。”
  “天不早了,快点睡吧。”
  “谢谢你,洛姐姐。”
  刚出门,便发现立于面前的人。
  “公瑾。”
  “她还好吧?”脸上多了几丝惆怅,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嗯,还好,睡着了。”轻轻点下头,“芳如呢?也还好吧?”
  “她情绪不太稳定,我让小清守着。”
  “噢。”
  “洛儿。”
  “嗯?”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头埋在我颈边,看不到他的脸,有淡淡的气息钻入。
  伸出手环住他,“我们是夫妻嘛。”
  “想哭吗?”他突然抬起头。
  “啊?”
  “你以为我不知,那么惨苦的情景,你怎么可能不哭?所以更要谢谢你。”他笑了,但笑中有涩,“想哭,就别憋着,会生病。”
  “我才不哭,现在真的不想哭,如果我也哭了,芳如芳意她们不要更伤心?”
  公瑾仰头,但见皎月当空,昨夕还曾斗志昂扬,慷慨而歌,如今却要为逝者哀别。
  “洛儿长大了,终于不再像小孩子。”
  “人总会成熟起来,只要经历一些事情。”可我希望一辈子在你身边当个纯如白纸的小孩子。
  “还记得你那时的《予感之战殇》?”
  “嗯?”
  “苍生恨,征人怆,怆然涕下哀我边城将,将兵一去曾记泪沾裳,裳在铁衣存人已丧。”
  “公瑾,你记得?”是呵,这首歌道尽太多的哀思。
  “傻瓜。”······
  今天,沈副将正式下葬。
  风很轻,城郊草正茂。
  沈副将躺于木棺中,身上铁衣未寒,散着刺目的银光。
  王婶双眼红肿,绝望之中透着一丝刚强,手中,是一副银甲,众人不语,神色凄然。
  “这副甲,是他平时最珍惜的,如今让他带入地下。”
  芳如芳意立于其身后,芳如泪还未干,芳意眼中多了一丝坚定。
  对她点点头,示意要坚强。
  “沈副将,安息吧。”
  泪落铁衣·······
   
【正文:第十四章   柔水红颜】
  前些日子讨下浔阳郡,没多久便拿下了江夏,大军驻于城外,我与公瑾等自是进城,在驿馆休息。孙策与孙权则是率军讨黄祖于沙羡。
  夏日已到了尽头,空气也不会那么干燥、闷热,离开巴丘有三个月了,也不知爹娘是否安好,孙策常年在外,大乔独守空闺,能无怨吗?世事无常呵。
  窗外,不闻知了的鸣响,树叶开始有泛黄的迹象。
  “小意,看见公瑾了吗?”
  芳意立在庭中,长发飞散,眉宇之间多了几丝成熟,再也不是刚见面那稚嫩的小丫头了,毕竟,沈副将的离去,给了她们以极大的打击。
  “洛姐姐?将军····我也不知。”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不过很奇怪,一早便不见了人影。”可能公务过于繁忙。
  驿馆很大,由东西南北四个大院构成,中心是演武场,我与公瑾住于西苑,东苑则给了王婶一家。
  去陪王婶说说话,一心想要如意的她,却有如此多的无奈。
  东苑。
  苑里飘出悠扬淡淡古琴清音,曲调哀转,柔情似水,缠绵决绝,有人低吟浅唱,
  “风过花自落,月照残尘香。伊人妆镜泪,不知消何方。独怜花月夜,瘦影空彷徨。华颜虽渐老,愿在君身旁。”
  如水般柔弱的嗓音,那是芳如,好空灵的曲子,好浓的情意。不知是为谁,难道····
  “将军,这曲《怜花月》如何?”
  “很不错,芳如的琴技又见长进了呢,”清雅悠扬的声音。公瑾,真的是你。
  “夫人,你怎么在这儿?”王婶惊异之声响起,然后便听见房中有了动作。
  转身,扬起笑,
  “我闲着无聊,想与您说话,没想到正闻芳如姑娘抚琴吟唱,便驻足细听,不好意思,乔洛不该偷闻别人的琴音,但又怕进门打扰姑娘的雅兴。”我不知道为何会说出如此尖刻的话,或许别人听不出,但是还觉得此话有些酸吝。是妒吧,不过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夫人,刚才我去劈点柴,准备做饭,所以不在,请别介意。”王婶的笑,有种沧桑历尽的感觉。
  房门开了,
  “洛···”身后有声音传来。
  “将军。”王婶行礼。
  回头,便对上他那张颜色微变的脸,“公瑾,我来找王嫂聊天。”
  “是这样。”他脸上的表情很怪,笑容有些苦。眼睛看不见底,幽黑一片。
  “王婶,我去帮你煮饭。”对他笑笑,“我先走啰。”
  “夫人····夫人···鸡蛋再搅下去,就不能吃了。”
  “啊···对不起哦,刚才走神了。”
  王婶接过我手中的碗,将鸡蛋倒入锅中,身子背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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