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晌贪欢

第111章


  云馨。
    —— * —— * ——
  如何一眼判定一个王朝的兴盛程度?看它的城墙。在高耸入云还连绵不绝的城墙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如同蚁族。
  你问,这其中哪个是我?
  那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头发花白,一幅给皇宫大食堂送鱼的糟老头样儿的——不是;那个涂脂抹粉,拈花含笑,明明是男人还硬做出一副小女儿态的真宫女假太监——也不是。喂喂喂,别去泔水车上的桶里搜好不好…… ……= =
  要找我嘛,咳咳,那位衣着光鲜齐整,气宇轩昂的正待听宣入宫公子,就是不才在下鄙人我。
  “苏和,这边。”沉酣道。
  我立马儿听命行事,今日得以如此大摇大摆地入宫,还亏得沉酣和景岚相助。当然,他们俩武功高强,中了点儿小迷药也算不得什么;坐骑优良,快马加鞭两日也算不得什么。结果比我还早一日到京,专门蹲在宫门口等我这只绞尽脑汁准备蒙混过关的兔子。当然,这一点也可以忽略不计。
  “苏和,宣你入宫,你对着宫墙发什么愣?”沉酣压低声音教训道。
  我笑:“不要着急,我在听它讲故事。”
  沉酣看了看两侧严备的守卫,还有略带疑色的引路太监,不禁蹙眉:“讲故事?”
  我抬头,高耸而绵长的宫墙遮住了宫外灿烂的阳光,它以深沉的红色搭起第二个天空,斑驳而破碎。曾经,在这厚重的宫墙之内,有个漂亮的男孩问了一个同龄的孩子都会问到的问题,如果我丢了怎么办?
  另一人答:幽儿是不会丢的,有我在,如何会寻不到你?
  若干年后,依然在这厚重的宫墙之内,那个俊美的男孩卧在榻上,气息孱弱地说: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喜欢我。要是下辈子幽儿变得不一样了,你一定要认出我。幽儿很笨,什么都做不好,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
  另一人静默,只有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时相守,千年慰藉。
  彼时,李堇幽问苍天:如果我不是太子,哥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如果我不是太子,我们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如果我,不是太子…… ……
  我说:“对,讲故事,大概它看我是新来的,或者它看着我面熟。”
  沉酣不追问,他说:“走吧,不要迟了。”
  简单介绍,我们此行入宫是打着传说中的“江湖神医”的名号。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江湖神医一片赤诚,听闻摄政王缠绵病榻,特来为其医治。
  虽说一片赤诚之心,可是宫里的一切繁文缛节都不得免。侯旨,听宣,再侯旨,在听宣,第三次侯旨,第三次听宣…… ……无论大殿小殿,直道弯道都走过之后,我敢笃定,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立刻见到景岚。以至于当我真真切切跪拜在景岚榻前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陈述能得见摄政王千岁天颜是如何感慨万千,把周围的臣子感动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
  景岚拿帕子擦了擦抽搐的嘴角,道:“你们都下去吧,独留神医及随从看诊即可。”
  一众人等应声退下,沉酣唤来暗卫,小心布置看守。之后又四处走动,再三确认周围无其他闲杂人等才拉起装病的景岚。而我,早就大摇大摆地端坐在椅子上喝茶。
  这入宫啊,还真是个苦力活。
  沉酣道:“今日什么动向?”
  景岚道:“寻王各部退守埘讲以南,寻王本人不知所踪。”
  沉酣问:“朝廷中呢?”
  景岚摇头:“还是老样子,主上谁也不见,我就只能装病。原先那帮老家伙,今儿又呈折子,说什么皇帝没有乾坤佩,按祖制是不被宗庙承认的。真真刁滑!”
  我说:“呃…… ……”
  沉酣嗤之:“先太子逝世突然,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那玉佩所在之处。皇帝没有是不假,谅他们也找不出个有的。”
  景岚道:“寻王那里不是有个转世的先太子吗,那帮老家伙还真信,说什么只要拿得出乾坤佩,即刻改立新君。”
      
给读者的话:
这是因第一次写文,所以没有其他的作品= =,如果以后开新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一百一十八章 所谓贪欢
更新时间:2010-10-29 13:16:39字数:3031
  我说:“那个…… ……”
  沉酣道:“那玉佩能否作假?”
  景岚摇头:“不知。只有主上见过那佩,可是他不见人。”
  我跳起来说:“喂喂,待客之道懂不?不懂不要紧,轻重缓急懂不?你们俩有话换个时间说,我要见云馨。”
  景岚道:“苏公子,您应该听见了,主上不见任何人。将您宣入宫容易,面见主上可就难了。”
  我笑言:“多谢两位相助,让我顺利入宫。至于后来的事情,就不劳烦二位了。仅有一问,万望解惑。”
  景岚道:“我并不知道主上现在身在何处,他想去哪儿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想将自己封闭起来也没有人能进得去。所以,苏公子的问题若是为此而问,那就不必问了。”
  我摇头:“我是问,我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吗?”
  景岚点头,沉酣道:“如果有危险,记得我告诉你的暗语。”
  我笑笑:“沉酣,人家摄政王千岁都说有人天下无双。我和他在一起,你还担心什么?”
  景岚道:“你知道主上的下落?”
  我道:“你笨啊,不知道才要找不是?对了,我以前听过的故事里面常说,这皇宫总是有这个暗道那个密室的。也许你去太子殿东南面找找,兴许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有空就去找找,找不到也别怨我,我走了,回见。”
  景岚听得有些愣神,我趁机溜出门去。绕过盘曲曲折的小径,终于得见壁落宫的匾额。当年装饰得精巧细致的宫殿已然不见踪影,多年不曾修剪过的错综复杂的枝叶,遮蔽了斑驳剥落的宫墙,也遮蔽了本就不多的天空。
  早年那个“一步一景,景景不同”的宫殿显得那样颓败,颓败的如同一座孤坟。我从侧门走进去,仔细地绕过地上堆积多年的杂物,穿过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也许这里曾经埋的就是我吧,如今,云馨也选择将自己埋进去。
  死寂。
  我仿佛看到当年,就在这座城墙下,在柳浪闻莺的道路旁,那个沿着石子路奔跑的小孩子,撒落一地的欢声笑语。透过时间一层层的屏障,我看见他在手指飞鸟叽叽喳喳的欢叫,跳上石桥的边沿拿小石子丢向池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我看见他偷偷摸摸地企图捞起水中的最胖的红鲤鱼,当奸计被发现后,嬉皮笑脸地滚到呵斥他的少年怀中,不停地耍赖。太阳偏西,他懒懒地打起盹儿。风起,落樱满地,迷人眼。
  忽然,身前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回过神,看向来人。那人年迈,身上的宫袍如同他的发色,青黑中透着花白,这是漂洗过多次的颜色。他大概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陌生人,起先,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我,继而又有些怒意,又有些迟疑。他的脸色转了几转,在他认出我之前,我想我已经认出了他。
  “任伯。”
  他张大了嘴,甚至都能依稀看到他残缺的牙齿,还泛着黄渍。他啊,还是这么爱抗烟枪。老习惯,果然不容易改了。
  我说:“任伯,这些年好吗?”
  “啊…… ……好。”他颤抖着手伸向我,犹豫着,迟疑着。渐渐的,他眼中泛起泪光,他举起袖子想擦,又似乎感觉不妥。继而,他不管这一地的破败,就要跪下。我伸手去扶,当我的手碰触到他的胳膊,他终于抑制不住的恸哭,“好,好,好啊,好。老奴过得好,好啊,好。”
  他执意跪在我的脚边,捧起我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以他这般年纪,眼睛早就花了。可是他依然不情愿离我稍远,哪怕一丁点。他把我的手捧到眼前,端详完毕,然后贴近他的前额。不住的念叨:“都好都好,都好就好。老奴老了,老奴早就糊涂了。老奴没有别的念想,就是想……就是想再见见小殿下,小殿下啊…… ……老奴好,老奴好得很,老奴没有糊涂。老奴的殿下啊。”
  唉,我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伯是当年宫里的总管太监,他是看着小太子长大的。看来,太子的死打击到的远远不止云馨,寻幽几人。也许今天我不该见他,他从今日起可能彻底糊涂掉;也许又该见他,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全。
  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殿后传来询问的声音:“任公公,您在和谁讲话?”
  我一愣,任伯也是一愣。他抬起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我,手指比划着道:“小世子,在里面。”我点点头,准备进去,却被任伯紧紧拉住。他有些理不清头绪,本能认为云馨会害我。我安慰他,拍拍他紧握的手。
  云馨询问的声音再度传来:“任公公?”
  任伯骤然紧张,我低声道:“任伯放心,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我。您去守住门口,记住别让他人进来。”
  任伯看了看我,又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大殿。我笑笑,朝他点点头。他这才行礼告退,只是步伐有些迟疑。
  我转过头,望向殿阁。心情如钱塘的潮起潮落,夜涌澎湃。
  ——云馨,你可知,我也如你想念我一般的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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