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天下

第62章


 在她还愣然不已的时候,黑松已撒开蹄子逃命似的啼鸣着四下乱蹿。
 看着那渐跑渐远的马儿,九离面色一沉,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朝着黑松跑去的方向扬声道:“诶,你好歹也是名驹,别做这么丢脸的事好不好。”垂下了手,复又自语了句,“什么千里马,该叫你无胆马。”说罢,竟自妥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纵身朝着黑松消失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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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虽减,却也难掩绵绵之势,远远的看去倒像是天上倾泻而下的一道水帘,透过水帘还可依稀的看到云层下的太阳波褶粼粼荡漾,五彩的斑斓在水雾与粼光下汇聚成虹。这道雨中的风景却不是常能见到,若非这午后突来的雷雨,许是无幸一睹。
 破草房下一人一马。不,确切的说是一落汤马,一落汤人。
 拨弄开沾湿在脸上的青丝,正自拧着衣袖,身侧的宝马不解风情的卖力甩着颈子加入她的行列,却是痛快了自己遭殃了旁人。
 “喂,你没瞧见我站在这儿呐!”乱手抹了抹脸,她倒是口气不悦的朝着一旁吁声不止的黑松喝了声。转溜着水曈却也是忍不住哧笑出声
 “诶,宝马不愧是宝马,竟也懂得嘻谀主人。”痞赖的揶揄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但听似远却又闻在耳际。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呢。”她倒未见怪,继续拧着袖子衣边,有搭无调的应声时就连头也未有抬起之意。
 “我一直都在这儿,只是你没有看到我罢了。”那方人又自醉酒般回应着。
 她已经忍不住弯起唇角轻轻一笑,道:“你的癖好果然独道,在屋顶躲雨一定别有一般风味吧!”
 “要不你也上来试试。”那方人逞自言着邀请之辞,但不知又有几人有这个荣幸可以受他相邀,但九离却不怎么稀罕这种邀请。于是,他不得不从屋顶上翩身飞落,纵身跃进了草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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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影初现,那方已情不自禁的展开双臂朝着九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道:“阿九,多日不见,你可知我有多思念你么。”
 九离早已见怪不怪,横臂便自隔开了欧阳指热情的拥抱,反身来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相见不如怀念,说句实话,我更愿意你思念我。”她当然清楚的知道,有他出没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平到哪去,虽说她身上就那两三样值钱的东西,但绝绝是有钱无处寻的。欧阳指虽不至于偷到她身上,但看到一个神偷出现在自己的跟前总会令人不自在的。
 “你为何总这样明目张胆的来伤我的心呢,在你去往神医谷的那些日子,可让我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如今瞧见你安然无恙我这高悬的心也可放下。可,你也不能揣着我这一颗热乎乎的心往地上摔不是。”
 她只抿唇掩笑,抱臂倚在柱头上端看着欧阳指还能说出怎样肉麻兮兮的话来。总之,他敢说,她便没有不敢听的道理。
 看着九离一副欲看好戏模样,欧阳指亦是不自在的抽搐着嘴角逞自干笑了两声后,敛容又道:“一路上兰琊那小子没对你怎样吧!你可得多个心眼,我看那小子不像是什么善茬,你可别栽他手里。”
 “呵,呵呵……”扬声高笑,这也许是她听过最为好笑的笑话,看着欧阳指眨了眨眼,笑容未减,道:“诶我说,你几时又成了相面先生了,就兰琊那副手不能提肩不挑的模样他还能恶劣到哪去,怕是有些人嫉妒人家长着好看又鲜有女人缘而心存懑懑吧!”
 欧阳指噎了噎声,睨眼时满是不服气,竟自理了理身上沾湿的衣襟,昂首时不忘撩拨着肩上的湿发往身后甩去,瞧他几番摆弄,竟似要将自己摆出个器宇轩昂、英俊不凡来。
 “噗……”
 “不许笑。”他未有好气,一眼便生生的把九离的笑给瞪住了,但很快,她便以回报更猛烈的笑声予他。
 “哈哈……你,你可知人家为何生来便就器宇不凡么?”
 欧阳指顿了顿,竟自生生的摇了摇头,两只眯眯小眼不觉睁了再睁,不说话,却在静待着九离往下说。
 九离睨了眼欧阳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便是……”她故意拖长了音却不一次说完,看着欧阳指那急欲往下听的模样笑开了花,轻轻道:“那便是人家有一对好模样的爹妈呗。”她的言外之意便是欧阳指生得矮小平凡并不是他的错,是他没能摊上一个好爹妈。
 欧阳指听罢瞬间黑了那张本就黝黑的脸庞,直指九离结舌道:“你,你,你好样的。”却也是逼出一句话后再也说不出什么有威力的话语,竟自在那干睁眼,生闷气儿。
 “呃……”九离一呆,她却没想一句玩笑话倒伤到了欧阳指的自尊心,她怎生的就将欧阳指那一个歪嘴一个坡腿的爹妈给忘了。想他欧阳指成日的在人前自诩不凡,这会儿让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散盐。暗自叫苦,却又拉不下脸来向他道歉,竟自扭捏着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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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在九离以为欧阳指那双眼睛快要脱窗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拉下脸来竟自开口,却也是顾左右而言,哂笑着道:“哦,对了,你要去哪?若果我们同路,不如结伴同行可好。但你要是太忙了,可以独行,我不会强求你。”一句话说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看着欧阳指那张稍有缓色的面庞暗自吁了口气。她还真怕这家伙火了把她的黑松给偷去,那绝对会是他做的出来的事。
 “不用了,我们不会同路。”欧阳指不假辞色,一句话便回绝了九离好意。
 “欧阳指,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好。但我知道你绝对是一个胸襟宽广的好汉,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我置气,是不是。”抵肘触之,满脸堆笑,开口之余满是讨好言语。仿似,她的记性真的不太好,若不然怎会每次每次的不是惹了这个人便是怒了那个人,待瞧事态严重了便想方设法的寻求补救措施。
 半晌,欧阳指亦是无可奈何的妥了协,谁让九离是他唯数不多的朋友中最为要好的一个,虽然她总会经意或不经意揭着他的伤疤。但他知道,她绝对不是成心损他,再怎么说他们交情也非一般,若真为了这事儿跟她翻脸却实显得有些矫情了。
 “我知道跟你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只希望你以后再见着我的时候嘴下留点情,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欧阳指虽已原谅了九离的无心之过,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却也是酸腐味极重。
 “……”
 看着那径直掠去的身影,九离只张了张口,甚至还未来的及跟他说句什么他就已快速的消失了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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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雨势悄然歇下,九离亦未再多作留恋犹自跃身上马,蹬了蹬马腹,朝着夕阳的方向驰骋而去。
庆幸,终未扯上关系
  入夜后,一人一马赶到山门前时却也只能撞上古刹前那两扇紧闭的门扉,可那人却不管人家闭客与否,逞自上前,举手便朝门扉拍去。而且,力道之重活似要将这两扇三四百斤重的木门给拍碎,直到有人寻声来开门,她方自歇下劲来。
  
  “施主,本寺入夜后一律闭门谢客,施主若来上香明日请早。”小和尚将门半开,人却立在开启的门扉之中,阻挡之意显而易见。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却是把九离当作了寻常上香客,这番拦阻委实不为过。
  
  九离展颜笑来,似乎并不在意小和尚的阻意,微笑道:“小师傅误会了,我是来拜访贵寺的斐大师,路上给耽搁了这才没能赶上闭门之前入寺。佛主不是教导有言:与人方便,便是与已方便。我瞧小师傅面慈心善,他日必是得道高僧。这夜深山险,还请行个方便。”她这一句不带拐弯的拍马却实实的拍到了点子上,虽瞧小和尚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里却早已澎湃不已,这会儿正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双手合什微倾身,道:“主持这几日正在接待一位远来的客人,施主不妨先在寺中住下。”
  
  “如此甚好,烦请小师傅引路。”九离亦是让步小和尚先行,但瞧在小和尚眼里却是满意非常,转身便自举步走在了前头。
  
  九离随后趋步跟上,沿路经过大雄宝殿亦是被里头眩目的金光闪花了眼。但她只是瞥了眼,并未停下脚步,随着小和尚来到了西厢房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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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声朦胧泛白之际,九离就被寺中那一声接着一声亘长的晨钟吵醒,犹自翻身挣扎着下了床,边舒展着手臂边活络着筋骨。打开房门放眼瞧去,薄雾中的山寺已是一派生机勃勃,僧人们或是挑水入院,或是亭阶扫叶,露台之上一行武僧犹自在那打坐练功,依稀的还可听见大殿之上传来的诵经之音。
  
  不自觉的迈步出了房门,徒行于寺中稀奇不已。
  待到一处小院,被那虚掩的房门吸引住了目光,但听门内声动细细,这更加拦不住她那好奇之心,本是想着去找寻斐大师,却不料这一走走瞧瞧倒给忘了个干净。而如此神密处所她更是要一瞧究竟。
  
  身形忽闪,人已掠上屋顶,揭瓦瞧去,除了满室缭绕的水雾,却也未瞧见其他什么。正自犹豫着是走是留,屋内突然有了动静。
  
  水雾之中走出一位不着寸履的玲珑女子,虽是瞧着影影绰绰,但依九离的眼力还是能辨分的出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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