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天下

第73章


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紧了紧,当年因一时的疏忽才导致他们兄妹失散十五年,现在寻回来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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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谣静却是睡的多醒的少,就连同坐一厢,她照样能美美的睡去。直到抵达渔阳,她犹自大梦初醒,看了看两人,呵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你可以继续留车上睡觉,没人会赶你。”竟自将含玉扶下车,萧禹却未有好气的丢了句。
  
  “我睡够了,等等我。”扶着车厢竟自跳下车去,追着前的的两人跑了上去,“这就是婆家了。”三人驻足一破败的庄院前,谣静犹自开口说着,没有什么不满,却是更显兴奋。
  
  萧禹不甚喜悦,他倒宁愿谣静像在车内那几日一样,醒着的时候总是比睡着的时候令人讨厌。
  
  近来谣静亦是越发面皮增厚了,对于萧禹依旧不甚待见的态度她倒是越来越无谓了,反正跟着,他迟早有一天要接受。
  
  含玉却觉好笑,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又缄口不问他们之间的事,毕竟萧禹不喜说他跟谣静之间的事。
  
  他们只是在庄院前驻足了一会儿,并未进到里面,萧禹带着她们又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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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的一片空地上寸草不生,就连方圆之内亦是没有半株绿荫。这个地方视线极佳,对于山下的城市一览无遗。空地之上赫然静置着两座大小一至的坟墓,周围亦不见有寸缕杂草,许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原故。
  
  行至墓前,两方汉白玉墓碑上未见半个字迹。这不禁又要令人臆测,谁人这样粗心。
  
  见状,含玉愣然转向萧禹,想要问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眼中早已噙满泪花,这会儿再见此景,更是默默的淌着热泪在墓前跪下。
  
  萧禹亦在含玉身侧跪下,看着面前的两座坟墓就像是又看见了他们一样,他笑了笑,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难得的轻柔,“爹,娘,孩儿不孝,时至今日才将萱儿寻回。从今往后,孩儿会将萱儿保护好的,你们放心。”
  
  “爹,娘……”含玉亦是痛呼着叩伏在地上,声音早已哽咽,一时悲恸的难再说出一句话。
  
  萧禹竟自将含玉扶起,轻拭着她的眼角,展颜一笑,“傻瓜,回来了,该高兴才是,你这哭哭啼啼的该让爹娘伤心了。”
  
  含玉忙又握住萧禹的手,甚是不解,“为何墓前空碑,这让爹娘地下怎安生。”
  
  是阿,不孝的子孙才会对先人做出此等行径,且不论其他,单以此就可逐出家门,死后不得入本家宗庙。
  
  萧禹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身踱至山边,看着远方,一时默然。
  
  “为何?”含玉却是非要得出个所以然,见萧禹默不作声,便就追至身后,又问。
  
  幽然的叹息声从萧禹的口中传来,犹自隐忍着,淡淡道:“当年那近乎毁灭性的一役使得不落王朝几乎覆灭,爹是主导者,事败后落井之声四起,景帝更是为了以儆效尤,决议以渔阳为首的代君,云中君,湘君,乃至越君处以极刑,而渔阳所有参与谋反之辈不论身份地位,皆处诛族之罪。”
  
  但听萧禹毫无情绪波动的述说,含玉咬了咬唇角让自己不至哀恸的痛哭出声,别过头,却是忍不住泪涌如柱。
  
  萧禹继续道:“危急时刻,虔忠将军以自己的一对儿女换了我们,乐先生与斐将军各自带着你我连夜出逃,可,当我们逃至国境之南时,斐将军却在路上不甚与你失散。”
  
  “斐将军也是因为此才上落霞寺出家,他觉得对不起爹娘,更无颜面对为此而牺牲的虔家子女。他虽然一直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当时被大批追兵围捕,若不将你藏匿,成擒必是两人难逃。只是,当他回去找你的时候,你早已不见了踪影。”
  
  “事后我们暗地里散发了一批死士在南地方圆百里搜寻,可使终没有你的半点音信。待我们回到渔阳,已是两年之后,乐先生通过一些江湖朋友,将爹娘的棺椁迁回了渔阳。当时王朝内仍是不遗余力的四下搜捕着各地叛君的余党,乐先生始终不敢在墓碑上落款,生怕让他们寻出蛛丝马迹。自那以后,他便带着我离开了中原,去了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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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将这一段辛酸的历程道出,萧禹亦早已泪沾满面。不是不会伤心,不是不会落泪,更不是不记仇恨,只是这么多年时光已令他看开了很多事,争那一时的名利不如纵马江湖来得痛快,这天下谁爱争谁争去,他不稀罕。如今已寻回了含玉,他再也无所求,只要将她带去关外避世,此生便也无撼。
  
  一阵残风卷过,天地之间悄然了没入了黑暗的怀抱。薄雾亦是在悄然胧住了整片山间。依稀的,还可听到一个微弱的脚步声从蒙胧中走来,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在薄雾中显出形来,看着又让人觉得是个熟悉的身影,他就那样径直朝着山地里走了过来。
来者不善
  
  依稀的,还可听到一个微弱的脚步声从蒙胧中走来,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在薄雾中显出形来,看着又让人觉得是个熟悉的身影,他就那样径直朝着山地里走了过来。
  
  他就那样径直走到了空地上的坟墓前停驻了脚步,他就那样盯着两座坟墓定定的看着,他甚至未转眼看一看身后惊诧的几人。
  
  恍惚中,似听到含玉难以置信的低呼了声:“无尘哥哥。”
  
  萧禹似有戒备,此时,此地,出现了此人,这都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在他看到无尘的时候就拉住了含玉,拉到了谣静身侧,带她离开这里。他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与谣静对上眼神的时候,他似乎是这样示意着她,而谣静也似乎能读出萧禹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却也冷静的尤显沉敛,拉起含玉便往下山的路走去。
  
  无尘仍未有动,双眼依旧看着空碑出了神,仿佛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了悟。多年的疑惑,在看到这一双坟墓时,便都解开了。
  
  “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不会是为了看风景这么简单吧!”萧禹举步行到无尘身侧,未看向他,继续又道:“我答应了你的事,绝不会食言。怎么,你是想来给我提醒么。”他已猜测出一二了,此时说着这些不着边幅的话,不过是想探探虚实。毕竟,他们都不是鲁莽冲动之辈,有些事情可以动口的,绝不会连累到手。
  
  无尘却是充耳未闻,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自顾自的说道:“当年陵园被盗,我就一直不解,谁人还有这等胆量敢将叛君的棺椁盗走,这等同于背负上了谋反的罪名。”
  
  萧禹亦是平心静气的接着无尘的话茬,道:“可你应该会想到是伏君的追随者才是,又或者是他免于难中的子女做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说是不是。”
  
  无尘点头,尤为赞同萧禹的话,竟自又道:“是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没想到当年伏君的一双子女非但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王朝内。只是,你可以确定她就是当年的萱儿吗?”他只与萱儿有过两面之缘,自是不太确定,可他总是觉得他们这兄妹的关系怪,只是怪,说不出哪里不对。
  
  萧禹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似乎是与不是都与他无尘无关。他认定的,那便是。而他现在不想跟无尘讨论这个,所以他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你此行的目的是打算将伏君的尸骨挖出来带回陵园,还是想来拜祭他们。”
  
  无却是笑了,被萧禹这样的说辞逗笑了,“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再这样挖来挖去不好吧!况且,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他们的儿子也容不得我这样做,你说是也不是,萧禹。”他却是刻意加重了对萧禹的称呼,似乎在他们的你言我语之中,都是在说别人的事,他们不过是看客而已。
  
  萧禹不算同意,也不反对,只道:“死者已矣,再有什么恩怨也应随着一封黄土带入地下。毕竟,这十几年的修养生息,才将令不落王朝走出颓废。若此时再起战端,恐怕不仅是黎民百姓,就连整个王朝亦会瓦解。”萧禹缓缓的道出,不似危言却令闻者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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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尘沉吟了,萧禹亦是闭口不言。不知是在暗中较劲,还是各在思量着什么。总之,此时的两人却是令人瞧了更觉不安。
  
  “哥哥。”
  
  蓦然间,自山边传来了含玉的呼唤声。很快,她们又跑回了萧禹的身边。
  
  谣静看了看无尘,转向萧禹便道:“山下已被重兵包围。”
  
  仅此一语,便已道明现下紧张的局面,非他萧禹退让就可明哲保身,而是景帝容他不得。
  
  “哈哈……”萧禹笑了,他从来没有这般肆意的笑过,他向来沉稳内敛。可他此刻亦忍不住昂首狂笑,就连那半边红袍子也在他的笑声随风飞扬着难以停下,周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冷谲,诡秘。
  
  突的,他收住了笑,脸上没有留下半丝笑过的痕迹,睁睁着幽深的双瞳盯着无尘的侧脸,一字字道:“你们便想将我们赶尽杀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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