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天下

第89章


打小便与萱儿吃云末的奶水长大,对她,萧禹还是多少存有尊敬的。
  
  云末温和的笑了笑,在萧禹开口之前又自说道:“不是姑姑说你,像静儿这般死心蹋地的姑娘实属难得,你切莫再这般对她冷热不待,毕竟你们已拜过天地,总不能这样将她给赶回去,姑娘家的名声还是要的。”
  
  “我。”看了看谣静,道:“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只想找回萱儿,其他的事我一概不想管。姑姑若是怜惜萱儿,就将我放了,让我去找萱儿,乐阳伤她至重,我担心……”
  
  但闻得帐外阵阵急行而至的策马声,萧禹已疾步朝帐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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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属下等人已将渊下十里之内找遍,除了在渊侧的潭洞内发现有人逗留过的痕迹外,没有发现公主的影子,也没有……”那玄衣勇士闭了口,将头垂下,“公主若欲反回必需翻越望眼峰,目前已有两队人马朝着望眼峰搜寻而去。”
  
  乐阳捋着长须,眯了眯眼,思索着道:“敌营中可见无尘。”
  
  勇士微思,将头低了再低,“属下该死,这几日为找寻公主,将暗哨都撤了回来。”
  
  “少主。”乐阳惊讶的发现静立在帐子前的萧禹,不免有些失措的朝他抱拳一揖。
  
  萧禹虽未见置气,但却是忍不住咬了咬牙,就连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越发的冷漠,“我知道这时令你解散队伍是不可能的,但你却不能阻止我去找寻九离,她没事便罢,她若有何闪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他这无情的言语令乐阳的心寒了寒,暗沉的眼眸中充斥起一层薄雾,撩起长袍便自跪伏于地。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但一日未能收复帝室河山,老夫便就一日不能放弃,不管少主将来是恨老夫还是怨老夫,老夫都将无怨无悔。”乐阳如斯说着的时候业已老泪纵横。
  
  萧禹未达意,一时怔忡的滞下了脚步,缓缓转身重复着,“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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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老夫曾答应过君上不将此事透露给少主知道,但瞧少主如今这般推委重任实令人心寒。”乐阳抹了把老泪,竟自跪行两步至萧禹跟前,痛述前尘往事,“伏君一脉根本就不是什么焱帝后人,乃是当年将白帝城与九鼎献出的乔帝后人。我与历代的玄衣特使亦是当年保卫乔帝近身侍卫的后人。我族世代效忠帝室,若非当年焱王施计骗得帝位哪有如今的景帝,为保帝位稳妥焱帝不惜对乔帝暗下杀手,若非有玄衣特使拼死保卫,只怕如今帝室一脉不复存在。”
  
  萧禹难掩震惊,呆立着双目大瞪。
  
  乐阳歇气复道:“景帝亦是在得知了此事后才欲将伏君一脉铲除,他巧立名目至使君上背负谋反的罪名。而恰在那时,各地君王亦是不满景帝收复邑地作为,便就以响应君上为名纷自着摇旗起义。”
  
  “所以,少主,你才是白帝一族的唯一继承人,焱帝以来,对帝室一脉两百多年的迫害,难道这笔帐不该跟他们算吗?”乐阳一字字重凿进萧禹的心间。
  
  一个踉跄,他已跌倒在地,止不住的矢口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份恩怨是他所不愿担受的。
  
  “望少主以大局为重,复兴帝室,报仇雪恨。”
  
  身后一片玄衣特使齐刷刷的跪伏于地,重复着乐阳的话,“望少能以大局为重,复兴帝室,报仇雪恨……”
  
  声声句句直钻入萧禹的耳朵,纵使他不想听,他们也是跪在那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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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眼峰下一片薄雾笼罩,细微的还可感觉到绵绵细雨扑簌簌的飘在空中,将这本就阴沉的天空映衬的更加阴郁。
  
  已近处暑的时令,冷不伶仃的遇上这样一场仙露甘霖虽说不上是折磨,但也绝绝不会是一件享受的事儿。
  
  薄雾之下步履滞缓的两个身影渐渐的从模糊不清到越现越明朗,他们竟是望眼峰中的无尘与九离,如令再观他们侯俱已是狼狈不堪模样,两人相互搀扶着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若是不认识他们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从哪个蛮荒之地逃难而来的流民,且不论蓬头垢面,身上一袭本是华丽的衣裳如今却是破败不堪,脸上不是污渍就是血渍,嘴唇更是发干欲裂,眼神涣散难以聚神,此等形容无需再多修饰,往街头上一摆,不稍一柱香的时间,但凡存有点善心的人都会施舍些许果腹的钱银。
  
  无尘尚还好些,神志尚存,尚能认人。九离却是不同,他们是怎么出的那个山洞她是不知道了,但她与无尘却足足在这望眼峰上待了三天。这三天,且不论有什么吃的,连一口西北风也不曾瞧见。加之内力尽失,又无果腹之食,她更似如一条任人宰割的臭虫,意识时聚时散的时候偶尔的可以感觉到无尘或是抱着她徒步,或是背着她缓行。总之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不用点自己的睡穴而自然睡去,又自然睡来。
  
  如今看到山脚边的郁郁葱葱,忍不住拍了拍无尘的肩头眼角蓄起一阵乌云,泫泪欲滴,感叹道:“这儿的风景可真好呀!”连续三日的面对茫茫一色,她的审美能力已经有所降底,现今但凡瞧见几色不与苍茫之色有所关连的景致,大抵都能令她好生的欣慰一番。
  
  如是说着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什么很是诱人的东西,撒开抱住无尘的手臂,踉跄着脚步却也要小跑着朝溪边去。
  
  猛然一头扎进清澈的水里,还未感觉到甚滋味,就被身后而至的无尘一把揪住后襟给拎回了起来。
  
  正待着蓄势发一发飚,然后便瞧见无尘掬了一捧清水凑到她面前,半扯着嘴角笑的无力,“喝吧,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可别让你这一头扎下去把自己给扎毙了,我还得费气力给你收尸。”
  
  她这会儿倒是不跟无尘计较这些,低下头就饮了开去,一捧未觉满足,竟自推着他的手往溪水里再掬去。
  
  待无尘掬了三捧水给她饮下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揪着无尘的衣袂抹了抹嘴,往后一仰直直的躺在了草地上,重重的舒出一口气连眼皮都懒得再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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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在两人都以为将至要睡去的时候,忽闻有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九离本不欲说话,可这会儿却扯动着嘴角自我安慰了句:“如果说这会儿再出现几匹饿狼那就让它们吃罢!它们也怪不容易的,追了我们这么多天也没敢下手,我们不挣扎了。”
  
  无尘甚是赞同她的话,“听你的,我会强烈要求它们把我们一块儿吃了,免得剩下一个看着对方的残骸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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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
  
  “公子!”
  
  却不料在听到人话后,二人双双怔忡,九离竟自着道:“完了完了,这还是成了精的狼,看来我们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小九!真的是你。”再次听到那亲切的呼唤响在耳际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掀起了眼睑,模模糊糊的看着蹲在一旁的身影,撑手欲支起身,感叹道:“这狼可真有出息,还变成了兰琊的模样。”
  
  直到那略微比动物的体温还要高些的拥抱将九离抱了个满怀后,她才不大确定的再次揉了揉眼,而后噘起嘴角,再度扑到他怀里将这蓄积了几日的辛酸苦处通通以惨绝人寰之势爆发出来。
  
  “兰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看到你真好……就算死了也瞑目了……”她就那样紧紧环抱在兰琊的脖子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没少往他衣襟上蹭去。
  
  兰琊除了顺着她的背好生安抚外甚至插不上一句话。
  
  易行跟易言堪堪将无尘扶起就瞧见那个与无尘一同形容的人很是没有形象的号啕着,忍不住在无尘与九离之间往来观注了会儿,他们却未想到,无尘消失的这几日是与九离度过,易言却更不可思意这样的相处无尘是怎么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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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跑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营中好好待着。”无尘虽未动气,问话时的口气却很怪异,虽是问着易行,但那双眼睛却是盯着一旁抱作一团的两人。
  
  易行低了低头,也许他从未听到过无尘用这种口气说话,不免有些怯懦:“离君不愿派兵出寻公子,我们,我们就……”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不敢再说。他自然是明白的,无尘令他怎样他从来就没有违逆过,这次若非事态严峻,他势必不会贸然离开。
  
  “现在是什么形势。”无尘别过眼,看向易行问的沉重。
  
  易行自又是一阵惊怕,他从来没有看过无尘这副模样,纵使他有何不悦也曾见他这般明显的表露出来。咽了咽气,忐忑道:“属下,属下在离开营地之前离君正欲与敌军罢战定盟,属下因担心公子……余后之事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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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君真是好兴致呀!”松开了易行二人的搀扶,无尘往前踱去两步,背身说着这话。
  
  易行二人觑了眼无尘,但听他说话的口气更觉得怪怪的,却不知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令一向冷静理智的他变得如此暴躁,说出来的话更是充满了酸腐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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