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轻寒

第64章


    沈骞轻笑了笑:“精神看来是很不错,倒是我多虑了,”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叶子,你这段日子过得也不太平,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就早些休息去吧。”
    他这说罢就要拉着我出去,却听燕穆邪慌忙地说了声:“别!”紧接着就是“哎哟!”一声,我回头就见他脸色煞白,额头密密挂了一层冷汗,想必是想阻止我们离开却牵扯到了伤口。
    眼看他半个身体都悬在了床榻外就要摔下来我一个箭步跑过去扶住了他,他立即反手紧紧抓住我的臂膀,仰脸对沈骞笑了起来:“七哥你先休息吧,我还有话跟叶子说。”
    我心一动,心底涌上来柔柔的暖意,此时他叫的一声“叶子”总算正视了我的身份。
    身后的沈骞没有说话只无声浅笑着出去了,燕穆邪在我的扶助下趴回了原位,依旧扯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开,而且一脸的痛苦表情,我拗不过他只得在他床边斜坐了下来,他看我一脸的担忧就轻声说道:“我没什么事了,我刚才只是吓唬你的。”
    我白了他一眼掏出丝绢给他擦去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吓不吓唬我还看不出来呀!背上那么多的伤怎么会没什么事,这几天一定马虎不得。”
    “唉,”他微皱着眉:“这伤得也太不是地方了。”
    “怎么了?不舒服了?”我一惊赶紧掀开被子去查看,仔细察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什么,只得再问:“适才给医生说清楚症状没有?有点不对就谬之千里啊!”
    他别扭地昂起头来看我:“没事!你也太紧张了点,外面的人听了还不晓得如何折腾我呢。”
    掖好他的被子我瘪了瘪嘴,他说得太对了,这床上躺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太子啊!门外那些人的荣华富贵以及耿耿忠心都附属于他的。
    我倒了温热的白水来,他却不接只就着我的手喝着,我纳闷他刚才的话就问道:“那你怎么说伤得不是地方?”
    “这样趴着总看不全你的模样,老挑着眼像翻白眼一样累得慌。”
    我忍了笑转身又去倒水,心里甜滋滋的想着他说的话脸上也热乎了起来,估计已经绯红了一片,怎么好意思让他看见,就故意在桌前慢吞吞地摆弄着茶壶和杯子。
    半掩的窗棂被人从外面轻轻扳开了,我一抬眼就看见了卓恪昭神色慌张地向里面张望,我不禁愕然地看着他,他那张被络腮胡子侵占了一半的脸上挂得表情并不好看哪,我站的地方正好对着窗户他一眼就能看见,他这一眼看来居然又裂着嘴笑了。
    嘿,这小子干什么哪?他的笑让我心里发毛,我们从早晨分开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罢了,怎么这会儿就溜了过来而且看见我就笑,毛病啊毛病!
    “你怎么还不过来,我渴得厉害。“燕穆邪懒懒地说话。
    我应了一声低头把水倒好了再抬眼却见窗前已经没了人,下意识地走近窗户去观望也没看见卓恪昭,他给我的这惊鸿一瞥也瞥得忒怪了些,转念一想也许他就是单单来找沈骞说事的,于是我立即就把那桌子丢在了脑后,自己还嘀咕了一会子:怎么没事总喜欢把不相干的往自己身上扯呢。
    燕穆邪接着喝了两三杯水后突然问道:“听七哥说你想要卧云山庄,是吗?”
    我一怔:“你也知道了?”
    “你过来。”
    他费力地抬起身来向我招了招手,因为经过先前桌子的一眼“偷窥”我坐得远了些,再怎么说这也是封建社会古代王朝,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知道的,见他招手我便近两步,这是第二次招手了,我们坐得还远吗?
    这一次我刚近得两步他就拽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扯,将我硬拽到了床前,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卧云山庄并不是大燕的最好庄园不要也罢,我送你几处如何?”
    “现在就开始恩赏了吗?”我心里发酸,曾经要求沈骞在大事成就以后拿到卧云山庄好找回家之路的,他燕穆邪又给我加了筹码,这是什么含义?
    “叶子,我不会把那个山庄给你,我要给你更大更好的,相信我,这个日子快了。”他抓着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眸子清湛湛地十分漂亮,无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非常帅气。
    我暗暗苦笑不已,刚想抽出手他立刻又握得紧了些,喃喃道:“我说过的,只要有我燕穆邪在你身边,别人就休想伤害你,现在我还想补充一句,只要有我在你身边,别人就休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啊……”眼下我整个人都茫然了,燕穆邪今日怎么如此坦白?
    他继续说着话,并不在意我的茫然:“我们分开太久了,石窟里的短暂见面我却不认识你而失之交臂,我一度还以为我们从此绝了缘分,可现在你就真实地在我面前。”
    脸上一热,是燕穆邪的手抚在了我脸上,他的手心温度滚烫,我一惊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再看他脸色微泛红潮,我这才惊觉他有些发烧了,体温果然有些高了。
    “叶子姐姐,药已经熬好了。”
    门外是渔娘说话,我赶紧起身去迎了她,接了药又叫她赶紧去把太医喊来,再准备降温的热水与烈酒,自己又忙碌地给他灌药、灌水,这时候他倒有些茫然了,反复地问我做什么?我心里空落落的,眼下没有温度计测量不出他的体温,我有些怀疑他发烧烧得说胡话,那先前说的那些激荡心神的话不是成了空话?
    “一群废物!一个太医怎么就敢断言下药,赶紧再叫几个来会诊!”外面一个尖刻的女声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我对这盛气凌人、霸道的声音还没听出是谁,可对于这么大的嗓门倒是感觉惊诧。
    燕穆邪立即松开了扯着我手臂的手规矩地趴了回去,对我低声说道:“一会儿你就站在旁边千万不要说话,最好不要让她看见你。”
    “谁?”我愕然问道,此时门霍然洞开,他居然闭嘴不再说了,我略一回头就看见沈骞和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打扮素雅的中年妇人推门而入,那妇人一脸盛怒神色紧张,进门后的眼光就只落在燕穆邪身上,俏丽的眉眼立刻拧成了一团,嘴唇翕然悲切地叫了一声:“穆儿!”
    “惊扰母亲静养是穆儿的不是,”燕穆邪撑起身来微笑着说话:“我并无大碍,您不要担忧。”
    我认识她,她是朴秀院里的秀妃,虽然早怀疑她是燕穆邪的母亲,只是因为她的称呼不是燕皇所说的羽妃而断了这个想法,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的。卓恪昭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能顺利从皇宫里把皇帝的嫔妃带出来,而且这个嫔妃还是王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让我惊讶的是眼前的她神色清爽条理清晰,毫无往日里的精神异常,到现在我还记得罗嬷嬷声泪俱下向我哭诉讨要治病药材的情景,没想到此时的秀妃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也许两人分离太久,感情有些疏远,如此场景的对话居然还有几分客气。
    秀妃近得身去摸了摸燕穆邪的额头,柳眉拧得更深:“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亲自前往?眼下的节骨眼可出不得半点差池的,”她边说就在床前的一张绣墩坐了下来,回头淡然看了一眼沈骞,又接着往下说,语气颇有微词:“骞儿平素十分精明的人却也犯如此糊涂么。”
    “是属下调度上的疏忽,请夫人责罚。”
    沈骞神色严谨躬身就请起罪来,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我暗暗有些吃惊,没想到落魄多年的秀妃还是在沈骞面前摆足了皇妃的架子,自己儿子发着高烧她居然也还镇静自若。
    “母亲错怪七哥了,是我得知萧卧云也知晓了那匣子的所在,而七哥又去了刘田镇腾不出时间,所以我就去了。”
    说话间渔娘就送了热水与酒来,她刚放置好就和屋子里其他几个侍女一起让秀妃三言两语的打发下去了,眉眼一转居然落在了隐匿在众人身后的我身上,只听她轻声道:“适才也是你在里间侍侯的,还是由你来吧。”
    我专心听着他们说话没发觉屋子里就只有四人了,想着燕穆邪先前还说不要让她看见我,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我迅速思考了一下,想想我在宫里的模样已经变了,她也不认识我,应该没什么事,就应了声上前来。
    刚把浸了热水的棉布放在燕穆邪的额头他就轻轻按住了我的手,望着我满眼融融的笑,我一惊生怕被他母亲看见赶紧甩开了他的手,摒着呼吸偷眼看了看大家似乎没注意到,这才嗔怪地拿眼瞪他,他却又弯着嘴角偷偷地笑,他这一笑让我的心跳得越发快起来,真不知他此时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着的?
    秀妃的神色淡然若水,拢着衣袖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清澄的眼睛一挑:“如今你我母子已经相认,你父亲也明白了是非,总算也断了其他人的忤逆心思,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日毁掉那匣子当是上策。”
    “夫人所言极是,当下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把事态的控制权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沈骞有意无意地站在我身前,故意模糊秀妃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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