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

第56章


好了,那我就还给你们就是了!”说罢,对夫人说道:“那婵儿就先告退了,额娘,您好好歇着吧!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千万记着要让人去通知我!”
    “行了,放心吧,额娘知道的,你就快走吧!”夫人笑着连声赶她回去。
    回到房中,婵儿揉了揉额头,一下子歪在了榻上,脸色更加难看了。
    玉儿见此,担心不已:“主子,您真的没事吗?若是感到很不舒服的话,就赶紧请太医进来看看吧!”
    婵儿笑笑道:“没事儿,就是有些乏罢了,你们别担心了,我身子本来就弱,这两天一直要照看着额娘,免不了觉得乏力,没有什么大事的。”
    说着,她缓缓地走到了玉笼前,看着那只鹦鹉,伸手点了点它的头,然后嗔道:“你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念诗呢?我都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呢?如果你学会了容若的词,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鹦鹉扑棱着翅膀,突然叫了声“婵儿”,然后只顾埋头吃着食物,再也不肯出声了。婵儿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眼中泛起了点点泪花。
    笨鸟儿啊,为什么你能学会容若教的话来哄我开心,就不能学会我教的让他开心呢?要知道,他开心比我开心要重要的多啊!快点学吧,我真的是很期待,当从你的口中突出他的词句的时候,他那种欣喜的表情呢……
    正在婵儿对着鹦鹉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珠儿在外间喊道:“主子,主子,您看,公子给您来信了!”
    婵儿听后,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又感到奇怪,暗道:“这才刚走,怎么就来信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么?”
    念此,她便急急忙忙走过去,先吩咐玉儿打赏了前来送信的小厮,然后连忙将信接了过来。
    打开信笺,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婵儿的脸上立刻便绽开了甜蜜的笑容,信上没有别的内容,只是整齐地写着一首《南乡子》:
    “灯影伴鸣梭,织女依然怨隔河。曙色远连山色起,青螺。回首微茫忆翠娥。
    凄切客中过。料抵秋闺一半多。一世疏狂应为著,横波。作个鸳鸯消得么?”
    婵儿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浓浓地暖意,因为她那样容易满足,只要他能够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就足够了。无论身在何方,都无所谓。因为,他的心,现在就放在她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
    想着,看着,笑着,婵儿来到了桌前,信手拿起笔来,在信笺上写下了一首《相见欢》: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呵!因为没有你的陪伴,忧愁与苦闷都缠绕在我身边。我的消瘦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对你浓浓地思念。听着笼中的鹦鹉不住口地叫着我的名字,我的心甜蜜并痛着,甜蜜是因为听到这一声声的呼唤,就好像是你在我的耳畔低语,痛是因为清醒之后才发现,你并没有在我的身边!
    将信笺装进信封之后,吩咐小厮送到公子手中,然后又拿起自己为容若写的词稿,坐在玉笼前对着鹦鹉小声念了起来。
    容若,你一定与我想的一样。只要心中时时刻刻都装着彼此,那么无需多语,一首小小的词便足够传达彼此的心意了。你在外面“回首微茫忆翠娥”,我便在家中“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心意相通,胜过相对在朝朝暮暮。
    若是这只鹦鹉真的能够学会你的词,你是不是会很开心呢?你不是很愿意让自己的词作有人赏识么?
    其实,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每一首词我都已经深深地记在心里了!不是我能过目不忘,而是因为你的每一首词,我都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自己的心一点点地感受着……
    就寝之时,婵儿的头愈发的疼了,好像是什么东西扎上去似的,整个身子也很是沉重。躺在床上,全身都觉得冷,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泡在了冰水中一般。她一开始强忍着,不愿意叫玉儿二人起来,可是后来实在是难以忍受,禁不住呻吟出声。
    珠儿和玉儿刚刚睡下,就听到里屋有些动静,连忙起身走了进去,却看见婵儿躺在床上,身子蜷缩着,还微微颤抖,脸色更是苍白至极。二人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过去,伸手一探,额头滚烫。
    她们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想去传太医,婵儿却虚弱地喊住了她们:“你们先等等,这大半夜的,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先去给我熬药,等忍到明天再请太医进府。要不肯定要把阿玛和额娘全折腾起来,现在额娘还没有好利索呢!”
    “主子,可是您现在……您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忍下去啊!”玉儿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的,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天亮了再去找太医,到时候也不要过于惊动额娘……”婵儿吩咐着。
    二人见劝说无用,只能是含着泪去给她煎药了。
    喝了药,二人又给她多加了一层被子,发了汗之后她的烧才微微退了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玉儿没有耽搁,立刻便去请太医了,而珠儿径自去夫人处,告诉她今日少夫人有些疲倦,所以不来请安了,这才瞒过了夫人太医进府的事情。
    注:《南乡子》及《相见欢》皆为容若所作,出自于纳兰性德《饮水词》。
第八十五章   当时七夕有深盟(1)
因为要办的事情颇有些棘手,再加上路上有些事情的耽搁,原本计划十天回来的容若和曹寅一直到半个月之后才回了京城。回来之后,他们立刻便到宫中向皇上复命,等一切都处理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了。
    出了宫门,容若没有耽误,立即便向府中奔去。
    到了府里,容若连忙便去明珠的书房去向他禀报这次办事的经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门办差,明珠也很是看重。
    当明珠得知他此次办差还算顺利的时候,这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他对于容若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很上心的。
    对于容若成为侍卫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耿耿于怀,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想当初他也是武将出身,知道那种苦楚,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遭这种罪,更何况,以容若的资质,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但是既然容若没有顺从他的意愿,他也只好作罢了,只能是默默地给予关注。
    看着容若,明珠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既然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那就好好去做吧,阿玛知道,你能做好的!”
    容若听后,不知为何,鼻子竟有些发酸,阿玛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可是今日,容若一下子觉得,不管阿玛平日怎样严肃,在他的心底,自己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也许他对自己过于苛责,但是总归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备呢?
    看着阿玛已然有些苍老的面容,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容若强忍着将要溢出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子两人长时间以来的隔膜好像就在这不经意之间莫名地消失了。
    容若正要转身离开,明珠叫住了他:“容若,这次回来,你……你也好好陪陪你媳妇儿,这些日子,她不管自己的身子娇柔,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你额娘,现在你额娘病愈了,可是她却病倒了……我们家里有了这个少夫人,实在是福气啊,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厚意啊!”
    容若一瞬间就如同是遭逢了晴天霹雳一般,明珠后来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到,耳边只是如同炸雷一般响着这一消息,那就是婵儿病倒了……
    他顿时便感到慌乱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之感涌入了心中。
    “什么?婵儿病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容若也顾不得是在明珠面前了,只是连忙问道。
    明珠见他这样着急,便答道:“横竖我这里也没事了,你就赶紧回去吧。不过你心里也不用太过着急,太医早就请来了,说是没有大碍的,想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吧!”
    容若听了之后,心内稍稍安稳了些,但还是立刻便辞了明珠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明珠看着他急匆匆地离开,非但没有怪罪他的失态,反而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自从容若娶亲,他心中就一直觉得沉甸甸的,因为容若对于这门亲事的不满他是最清楚的。虽然表面上容若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知子莫若父,他又如何不理解呢?
    不过,看到现在容若如此紧张婵儿,他知道,容若已经放下了原来的芥蒂,真心地接受了这个妻子。这样一来,也许可以稍稍地缓解一下他对自己的怨恨吧!毕竟,当初是自己亲手将毓琳送进了宫中。
    纵然容若爱上了婵儿,那段旧情事也注定要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深深的疤痕吧……
    容若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自己房中,顾不上理会那些向自己行礼的下人们,很是着急地挑帘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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