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红尘

或者说是坐着与睡着。
  直到今天，喜怒哀乐，一切的姿态又再一次回到李越的心中，是那么让人眷恋。只因如今他面对的门后面便是他一直魂牵梦绕的寒熏。
  “兜兜……”
  急促的敲门声飘荡在宁静的屋内，李越的心跳也随之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谁？”清冷的声音如寒冰般传来，带着丝丝不悦。
  吱呀—— 门开。
  门外，李越静立。门内，本源呆立。
  彼此的眼眸注视着对方。
  也只有在此刻，李越才醒悟，面前这个男人一直与寒熏住在一起。
  刹那的失落瞬间被抹平。
  即使如此又如何？他要的只不过是守护在寒熏的身边，其他，他无所求。
  “你找谁？”对面男子清冷的问道，确实是拒人千里之外。
  “我找寒熏，他在里面吗？”李越刻意压制着激动的心情，低声问道。
  “寒熏？”男子一怔，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起，冷然的眸子里闪动着野兽的狂野。
  哒哒……
  就在此时，雪儿也是赶来，气喘吁吁的她脚步急促，在木板铺的地板上发出阵阵响声。
  两人皆是目光看去。
  雪儿抚着胸口，平复着心情，双眼看着对面静立的两人。
  “请问，寒熏公子在里面吗？”雪儿平复了下心情，疑惑的看向男子问道。
  “你又是谁？”男子侧过头来，冷冷的问道，眼眸中皆是警惕。
  “我叫李越，她是雪儿。”李越指了指两人，介绍道。
  “不认识。”男子冷冷的说道，“寒熏现在很累，你们若是真想见他，明天再说。”
  “这……”李越一愣。
  男子却是不再理会，退身关门。
  “等等！”
  雪儿伸手，纤白的右手横亘在门中间，拦住了男子的动作。
  “你又有何事？”男子停下动作，脸色顿时冷下一分。
  “我们是寒熏公子的朋友，劳烦你说下，他会出来见我们的。”雪儿急切的说道。
  男子突然一声嗤笑，摇头道：“他都失去了记忆，哪来朋友。”
  “什么！”
  李越，雪儿震惊的呼喊出声。
  “呵呵，若是没事，就告辞吧。”男子冷冷一笑，又欲关门。
  雪儿骇然摇头，满脸不信。那个坚毅的少年难道就这么将曾经忘了？
  “不。我要见寒熏。”李越嘶吼一声，身体猛地蹿了进去。
  “你！”男子怒声，伸手欲拦住李越，却是来不及。
  一切的嘈杂尽皆沉下，李越如同木鸡般呆呆的站立在空地之上，双眼迷离的注视前方。那个安躺在床第的熟悉青年，眼角带泪。
  “寒熏公子。”仿若震惊，雪儿在看见那青年之时，不禁脱口喊到，热泪涌下。
  两年的相思，终于在重逢间落下。
  “寒熏。”李越嘴角不住的颤抖着，缓缓举起右手，朝着床第的青年走去。
  他想就此轻轻抚上青年的发丝，感受近距离的温馨。他想为他拭去眼角的泪。他想给他，他所拥有的一切。
  哽咽的喉咙上下滚动，泪水悄然落下，缓缓移动的脚步声敲击出深沉的节奏。
  终于，双手触及青年的发丝。李越的心猛地一颤。那是梦里千百回的举动，今天最终真实的感受到。
  呜——
  枕席间，青年缓缓睁开双眼。却是看到眼前突兀出现的梨花带雨的脸颊，一脸疑惑。
  “寒熏。”哽咽的喉咙，李越默默喊到，满带柔情，那是掬水的童子，深怕晃出一丝。
  “你是？”熟悉的脸颊，瞬间在脑海中飘荡，那夜空下迷糊的场景一跃一跃充斥眼中。
  李越一惊，打量着眼前疑惑的青年，心里硌噔一下。他这才相信，对面的青年失去了记忆。
  “寒熏公子，他是李越啊。”雪儿上前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寒熏。
  “李越？”寒熏皱眉，疑惑万千。迅速的在脑海里寻找着这个名字。
  “不知道。”摇头，那熟悉的场景一瞬而过，却是再次沉下。
  “怎么会这样！”李越惊讶的喃喃自语。
  本源上前一步，冷冷的看向李越道，“我都说了，本初忘了一切。”
  “呵……”悠然叹气，李越颓然坐下，神情呆滞。
  或许，今夜又将是个落人泪的辛酸夜。
  马蹄飞踏，隆隆声响突兀的响起在满香苑中，金革刀鸣，急促而有节奏的步伐突然间将满香苑围拢，火光骤起，印红纸窗。
  房屋内，众人皆惊。
  “小，小姐……”德叔惊慌的声音伴随着隆隆的上楼声传来。
  “德叔，怎么了？”雪儿起步，疑惑的问道。
  “外，外面来了一大片穿红衣，带着红羽毛的军官，都带着剑，亮晃晃的将满香苑都拦住了。”德叔气喘吁吁的说道，身体上的赘肉在惊颤下抖动不已。
  “我去看看。”贝齿轻咬，雪儿渐渐冷静了下来，今天的事情突兀的让她备受打击。
  “不用了，本王自己上来了。”
  粗犷的声音充斥着无上的权威。紧接着，一个威武的青年身穿五爪龙衣，昂然走来。
  “澄王！”看得来人，雪儿顿时惊呼，曲膝下跪。
  来人，正是澄王柳烨。
  “起来吧。”澄王点头，扶起雪儿，凝声问道，“寒熏在里面？”
  “是。”恭敬的点头，雪儿转头愁道，“不过公子似乎失去了记忆。”
  “嗯。”柳烨点头，“一切我都知道。”
  说完，柳烨转身侧头看向身后的少年，道：“我去看看寒熏。”
  “嗯。”少年点头，注视着柳烨离开，随即却是转首看向雪儿，双眼突然一怔，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雪儿一惊，眼眸上移，看及少年鲜黄的衣衫不由一惊。再看得少年模样，一声惊呼不由从嘴中蹦出。
  张灿！ 身穿皇室龙衣的少年一股傲然的看着雪儿。
  “呵呵，当初一别，已经两年不见了。”少年点头轻笑，嘴角噙着一丝爱慕。
  雪儿抬头微微一笑，眯眼不语，心底却是如百般江波澎湃。昔日的粗布衫少年，今天却是华锦丽冠，龙威阵阵。
  “两年不见，原本娇柔的的雪儿已经蜕变成了如此成熟模样，不知能否与我去隔间聊聊？”张灿君子一笑，那笑，映入心间。
  “皇子召唤，民女岂敢不从。”屈腿微躬，雪儿翩然笑诺。
  少年闻言，笑容更甚。上前一步搭上少女藕臂，将其轻轻抬起。
  木屋之内，四人共聚。
  寒熏清醒过来，端坐桌椅，疑惑的打量着对面出现的两人。隐隐的熟悉感让他倍感疑惑。
  “你真的失去记忆了？”柳烨双眉微皱，不确信的问道。
  “嗯。”寒熏点头，眼眸中皆是苦思，他觉得，面前的两人应该是他必须认识的。
  “是梦断肠？”柳烨转头，怒然的看向韩杰。
  微微一惊，韩杰打量了一眼柳烨，心中暗叹皇家果然无所不知，于是不加野蛮的点头。
  “好。好。”突然大喝，柳烨愤然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那气势，似乎要杀了韩杰。
  韩杰眼皮微眨，却无动于衷。这种情景在他决定陪寒熏来寻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料到。
  “你们出来。”柳烨指了指韩杰以及李越，转身离开。
  李越这才将目光离开寒熏的身体，脸上微微疑惑，跟随而去。
  “我去去就来。”韩杰对着寒熏微微一笑，安慰道。
  点头。目视三人离开。房屋之内，只存寒熏一人。
  韩杰方一踏入房屋，诺大的拳头带着阵阵呼啸对着他的脸颊而来。
  碰——
  猝不及防，韩杰只感觉眼前一黑，疼痛感瞬间袭上全身，身体便是顺着力道倒去，额头重重的撞在门板上。
  “你做什么！”李越一惊，上前拦住突然爆起的柳烨，斥责道。
  “他妈的！这该死的杂碎竟然给寒熏吃梦断肠，靠！就是他害得寒熏忘记了过去。”柳烨狠狠一骂，仿佛不解气的再次在韩杰身上踩了一脚。
  “是你？”李越微愣，疑惑的看向韩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你有没有解药？”
  “咳咳。”伸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水，韩杰不屈的站立起来，双眼灼灼的看着柳烨，却是诡异一笑，“想不到，你还会动真情。”
  “放你的！”柳烨一怒，却是不再多言，他明白韩杰所谓何意。
  “世人称澄王风流，在你□的男子多不胜数，却都不过是只为雨水之欢。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一个寒熏付出真心。”韩杰面色狰狞，狠狠说道。
  “以前是以前。”柳烨怒气稍降，冷冷说道，“但这不该是你报复我的理由！”
  “报复？”韩杰苦笑，“为谁？为燕牙？ 都是一厢情愿，哪来什么报复。”
  “那你为什么要害寒熏？”李越不解的问道。
  “害？ 对当时痛苦不堪的寒熏来讲，这何不说是解脱？”韩杰嘲笑的看向柳烨，“沉浸在不可得到的爱里，寒熏甚至将自己包裹起来，隔断情感的流露。”
  柳烨沉默，内心的愧疚喷涌而出。
  当初因为北边战事告急，他的不告而别。张灿的自以为是。李衡的专断独行。这些事，应该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那个外表坚强内心孤傲的人心里吧。
  错了。
  柳烨与李越在沉默中感到自己对于自己所爱的人的伤害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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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光历七十三年。东厥与帝都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