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齐天

  “爸爸！……”
  “后来呢？”吉祥见师父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还是分手了。最后一次见面，她送给的我这支笙，和她的名字一样，是玉做的。我开始以为玉笙会怨恨，可她说了一句话，她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支持我的选择。”
  杨传箫控制不了，两股热泪涌了出来。
  其中的人情世故吉祥不能理解，可他听出了一点，师父因为再也见不到殷玉笙才会伤心。
  “师父，那个女孩是不是也在哭啊？”
  杨传箫缓了缓，“那次分手后就再没有见过，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听别人说她不满父亲看中的几个人，心灰意冷，只身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我每天把这支笙带在身上，人无法留住，笙不能再没有。”
  天色已晚，杨传箫没有像以往思索一阵后才就寝，一天的忧伤让他感到很疲惫，躺下不久便睡熟了。窗外漆黑寂静，皎洁的弯月静寂在上空，与屋内昏亮的长明灯遥遥相望。
  吉祥听了师父的睡前故事，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兴奋中出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屋里唯一的亮处就是那座宝塔形的长明灯，以前只知道它白天晚上都是亮着的，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吉祥索性掉过身子，趴在床上把长明灯打量了一番。从下到上，由很多圆层组成，每层外环一周摆满了黄灿灿的细长小灯泡，越往上圆层越小，很稀奇。
  吉祥歪头看了看，小声叫道：“师父，师父，您睡着了吗？师父，师父。”
  杨传箫本来睡的很深，轻声三叫两叫，竟被叫醒了。
  “怎么了？”
  “师父，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这些灯白天也要亮着？奶奶家的灯只有晚上才开。”
  吉祥的问题让杨传箫困意少了一半。他靠着墙，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说道：“这种灯叫长明灯，是道家特有的一种器物，白天夜里始终亮而不灭，代表长生久视，也就是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最高境界。”
  “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会变老，所以每个人都想永远年轻，没有老的那一天，明白吗？”。
  “人老了会怎么样？”
  “头发会变白，走路很慢，脸上全是皱纹。”
  吉祥专注地看着师父，说：“奶*发全是白色的。”
  “好了，太晚了，赶紧睡觉吧。”杨传箫躺下身。
  吉祥盖好被子，眼睛依然盯着长明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进入梦境。他梦见了奶奶：
  “走，咱们去给你太爷爷、太奶奶烧纸。”
  吉祥边穿衣服边问：“是照片上的太爷爷、太奶奶吗？”
  “对，就是。”
  “他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从来不回家？”
  “太爷爷、太奶奶老了，到天上去了。”奶奶拉着吉祥准备出门。
  吉祥一听，很快意识到什么，站在门口脸色一下变了：“那您以后是不是也——？”话没说完，马上就要哭出来。
  奶奶忍不住，眼圈有些发红：“奶奶不走……”
  沉睡中，吉祥小脸上流出两行清泪，慢慢的，泪痕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消散。
第四章 狮子岭
更新时间2009-8-8 15:04:19  字数：2408
 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
  一天课上，杨传箫讲的是天干地支年纪法与十二生肖。
  “天干有十，地支有十二，它们是古人用来描述年历与时辰的一种方法，你的生日也可以用这种方法表述。”
  杨传箫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出来：辛巳年，辛卯月，壬辰日。
  谈到十二生肖，吉祥连忙告诉师父自己的属相是蛇，一提起动物，吉祥可来了劲儿。
  “非洲好多动物都和咱们这里的不一样。”
  杨传箫说：“爸爸、妈妈带你离开非洲时有没有舍不得那些动物？”
  “我根本就不想走，是爸爸把我抱上车的，我一边哭一边打他，可是他手劲儿太大，我根本打不过。”吉祥一副认真的表情。
  “这华山上可见不着你喜欢的动物了。”杨传箫笑着说。吉祥听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师父，杨传箫从他眼神里看出，吉祥又在打什么小主意，于是，同样面带微笑看着他。
  吉祥走到师父身边轻声说：“我有个秘密，您要是想知道必须答应我别告诉奶奶才行。”
  “哦！你有小秘密瞒着师父？说来听听。”杨传箫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
  吉祥神气地说：“有一次下午封山，您到山下祭祀去了，我觉得特没劲，就自己上山去玩。在路旁看见了一座大山石，上面写着‘狮子岭’三个红字，我想肯定能看见很多狮子，就一直往里走，到了里面是一片森林和草原，还有一个大湖，那里不光有狮子，还有大象，斑马，老鹰，金丝猴好些动物，都看不过来了。”
  听见吉祥说狮子岭有什么动物出现，杨传箫手中的粉笔一下停住了。
  “你说在狮子岭看见了动物？”杨传箫回过身。
  “对呀，您以前没看见过吗？”
  杨传箫心里很是纳闷儿，多少次经过狮子岭，偶尔会遇见一些松鼠、草蛇之类的小动物，从来没听说有人见过那些个大型野生动物。
  “吉祥，你小家伙骗师父呢吧？”
  “没有，我没有，爸爸想让我听他的才老骗人。”杨传箫看着他，吉祥见师父不相信自己，显得有些着急，“我可以带您去看。”
  杨传箫默默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可能会信。
  第二天下午课后，杨传箫和吉祥直奔狮子岭。路上，吉祥忍不住说：“我第一次去是站在远处看它们，后来又去了好几次，那些动物说的话我全能听懂，所以我就过去和它们一起玩，它们也可以听懂我说的话，可是在非洲就不一样，动物们能听懂我的话，我听不懂它们的话。”
  “动物说话你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杨传箫笑着问。
  “真的，不信一会儿我说给您看。”吉祥极力表明自己。
  杨传箫心里明白，那里的环境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些动物生存，可是，看到吉祥那副真挚的表情，杨传箫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不管吉祥是梦里梦见的还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陪孩子去探寻一个美好的愿望。
  师徒二人一步一步来到了狮子岭，连绵起伏的山岭映入眼帘，路间偶有零零散散的游人谈笑经过，几只松鼠出现在林间穿越觅食，只停留了一会儿便结伴离去。四周一片寂静，吉祥仔细辨认一番，指给师父前方一座形状怪异的巨石：“师父，就是那个大石头，绕过石头，就可以看见了，快来。”吉祥兴奋的不得了。
  可当两人绕到石头后面一抬眼，吉祥顿时一脸茫然，眼前只是寂静的山路和丛生的各种植被。杨传销四处望了望问道：“是在这里吗？”
  吉祥眉头一皱，说：“就是这里，怎么不见了，应该有草原，树林，河水和好多动物。”吉祥四处观望，前几次的景象全然不见。这么一折腾，小吉祥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发现，索性无精打采地往地上一坐，一句话也不想说。
  看着吉祥失落的神态，杨传箫不好表明这只是一次幻想之旅，笑着摇了摇头说：“吉祥，你肯定记错地方了，咱们先回去，等你想起确切位置再带师父来好不好？”说完，拉起他的胳膊准备下山，吉祥慢悠悠站起身，噘着嘴有气无力地跟在师父后面，往山下走去。
  返回路上，吉祥看见一棵参天银杏树。小孩就是这样，时坏时好，往往一件很平常的事就能改变情绪。他眼前一亮，几步上前，两手抓紧树干，用力往上一起身，二腿紧紧夹住树干，一点一点往上爬。杨传箫听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过头一瞧，可不得了，吉祥已爬了老高。
  “吉祥，别爬了，快下来。”杨传箫大声喊道。
  听见喊声，吉祥没有着急下树，冲着师父兴奋地喊起来：“师父，师父，我在上面呢！”杨传箫不知道他会爬树，还是很担心，快步跑到树下催他下来。吉祥动作很利落，三下五除二从上面蹭下来，脚一沾地，掸了掸身上的土，看着师父，刚刚居高临下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
  “您不知道吧，哈哈！是狮子岭一只小猴子教我的，不过，我现在还是没它爬得快，那只猴子还笑我来着。我还跟那里的小黑熊摔跤，它身上毛茸茸的，可好玩了。”说完，拉着师父继续朝山下走，“它们今天都去哪儿了？谁也没出来。”
  杨传箫开始觉得有些怪了，顺口不打紧地问了一句：“那些动物有没有伤害过你？”
  “没有，狮子岭的动物都不咬我，它们在一起也从来不打架，我在非洲就不是这样，非洲的凶猛动物不伤害我，但是见了吃草的动物就追。”
  杨传箫沉浸在吉祥的话语中。
  “师父您知道为什么吗？”
  “啊？什么？”杨传箫没听进去。
  “就是狮子岭的凶猛动物为什么可以从来都不吃别的动物。”吉祥一脸神秘，好像一个大秘密即将被揭开。
  “你说说看，是为什么？”杨传箫略带兴致问道。
  “是小猴子告诉我的，狮子岭的凶猛动物和吃草动物一样，每天都吃植物，不吃肉，所以，吃草动物见了它们根本不用跑。”
  杨传箫看着吉祥。
  “小猴子还说，60年前，突然有一段时间，所有的植物全都死掉了，动物们饿的受不了，准备离开狮子岭。就在当天晚上，一只年老的狮子作了个梦，梦里一个声音说，到湖对岸的山背后把干枯的树枝折下来，在湖里泡湿后放在阳光下晒干就有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