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者—魅步杀伐

67 为后传写的番外


    《秋忆》
    遗天宫高耸的殿宇在阴云的秋日显得格外娴静安详,在高处配殿向山崖的石屋石殿伸出的长廊上,两团身影交缠着忽上忽下,像两团光球一般滚动,小 说网:/
    遗天宫中多数人抬头只看一眼,笑一笑便自去修习散了去,常常如此,早已习惯,何况这样勤于武艺实在是件好事的。
    “咳咳。”轻轻的咳嗽声却反而激起那两团光影更加急迫的出招下狠手,着急要分个高下。
    季祥枫面上不悦,这一子一女却是好斗成性,虽说武艺术数精进极快,但老是窝里斗,幼时牙未长齐便知互啃,如今稍大点更是满身斗气都向对方身上招呼,隔上几日便有一场好打,且从不留情,见血是常事,也曾叫他夜里恶梦。
    啪啪好几声,光影跳着分开,两个八、九岁的小娃都喘着气,红衣的女孩看那蓝衣的男孩一眼,倔犟地扭过头。
    “还打么?你们母亲已回宫来,正好谁赢了谁去讨赏。”季祥枫笑着看这对气鼓鼓的儿女。
    “谁,赢了?”却不料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烯悬出宫已有好些日子,一回来就见着高处的好戏,却也不声不响上来了。
    “母亲。”
    “母亲,我赢了,是我!”女孩儿高兴地跳过去抱着她撒娇,烯悬满眼含笑地看着儿子一旁努嘴,“哦?澄,是这样吗?”
    季烯澄没有说话。
    烯悬的手轻轻地抚着女儿祈的发,慈爱而温柔,“很好”她说。
    “水袖,”她笑着一把推开祈,“将她带走,送人。”跟在一旁的水袖轻巧的抓过祈,提上,“是,宫主。”
    “跟同胞打架,谁赢了,我就不要谁。水袖,烦劳你将这丫头远远地随便送给什么人家。”
    哇~!祈突然大哭起来:“母亲别不要我。。。我再不打了。。。呜呜呜。”
    澄在一旁脸色苍白地看妹妹被提溜着,他知道母亲一向言出必行,此次是妹妹,下次就是自己了。
    秋日的风微微的清爽,澄在高高的长廊上摇曳欲坠的小身板,在水袖手上摇晃着哇哇大哭如猴儿的祈,父亲季祥枫一旁笑意难忍,母亲脸上淡淡的温和,还有水袖嚣张而爽朗的动作,遗天宫空旷的殿宇和修习场慢慢地在脑海里扭曲着,渐渐就化作了一个阴柔的旋涡,将人沉溺在其中。
    回忆,有时又比现时更清晰。
    祈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轻轻挥去身上的花瓣,遗天宫是四季花朵盛开的地方,很美,可如今她看见的只有残花和残局。
    今日,她无法再做其他的事。
    《相距经年》
    服侍的笑云一身短装,实在是英气干练,此时也柔情似水,她轻轻从季烯祈的手中将那已经拿着许久的梳子放下。
    “小姐,还是我来吧。”她摇头,一眼可知心绪过重,连发簪也未卸下便把玩起梳子。
    一柄挽发大钗,古朴沉重刻有遗天宫的宫徽,笑云知道那是祈的母亲前宫主烯悬留下来的,也极其贵重的灵物,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蓝色绸缎铺就的盒子中。
    几根银钩小簪,珍珠发卡,缠发的乌金丝,飞凤含珠的耳环,她服侍的小姐如同这些首饰一般也是美丽精致光华难掩的。
    象牙的梳子柔和地滑动,祈的手中执起一朵牙花,花瓣喀嚓喀嚓的像要咬人,扭来扭去,祈轻笑,却突然沉默放手,“去吧,小东西。”牙花几跳跑不见。
    “去吧,小东西。”烯悬曾经如此对她说,“游龙绞就在那里。”祈还记得自己爱极了母亲手中精美得令她无法挪开眼的游龙绞,她向母亲索要,母亲只与父亲相视一笑,将那游龙绞放在了遗天宫最高的山崖上,一路,全是守候的高手和异兽。
    祈拼死才拿到那游龙绞时哭得淅沥哗啦,随即将它扔在一边,可母亲来到她身边,将游龙绞缠上她的腰,摸摸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父亲说,祈,总有一天你会喜欢它的。
    是不是那时,父母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笑云退开,金丝银绣的帷幔,一层层被挽起,脚步近了,祈却依旧坐在镜子前。
    “祈儿,”声音艰涩,似乎劳累久时。
    “你来了。”祈轻轻的叹,她并不唤他哥哥。
    沉默,澄看着自己的妹妹,双胞胎的妹妹,美得如同迷梦一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抱着母亲撒娇的小女儿。
    他记起,有次他们还是打了起来,母亲拉下脸正要问,祈却急忙大哭起来,“母亲,我打输了。”无赖得紧,明明没有分出输赢,却怕了母亲要送走自己。那晚饭桌上,母亲言到要兄妹同心,父亲言到要相互珍惜扶持。
    还是祈,装模作样的夹起块蛇肉乖巧地放在他碗里,“哥,吃。”然后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同类相残。”
    他气极,也夹上块猪肉放在她碗里,“妹,吃。”然后小声地笑话她:“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澄苦笑,心中忘不了从前那个伶俐泼皮的祈,相比之下如今祈的沉默安静实在让他恐惧。
    “祈,我是不得以。”
    父母亲去了三年,尽管前事未了风波又起,尽管祈有令人惊叹的巫灵,尽管众人隐隐对年轻的澄不服,更有人心思变,向往外间尘世繁华的一干人生事不已,澄却绝不让祈插手宫中事务,祈不甘心,她也是母亲的孩子,祈说她不要宫主位,什么也不要,只要保住遗天宫,祈有实力,若他们兄妹同心,遗天宫绝无动摇的可能。
    澄却不相信,他用咒锁住了祈的双手,祈从此如同废人,祈深居在殿内不见任何人,只有笑云,年轻一代实力出众的笑云死守在她身边,是丫鬟也是保镖。
    笑云是大尊使水袖与守禁使温铭的幼女,水袖与他们的父亲母亲一同死在了那场惨烈的守宫之战中。
    “久未见你,”澄拿起来梳子,分明是母亲用过的,又放下,“你,可好。”妹妹的衣饰极其华美,一针一线都精巧夺目,可顺着那光滑柔软的衣衫看上去,祈的脸仿佛冻结了一般,苍白又冷漠,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淡然。
    澄在心中叹一声,他已经不能再回头,“又是秋日了,很快就是你我的生辰——出去散散吧,母亲,留下的只有遗天宫,你可以不见我,但我知道,你是放不下的。”他默默而去,祈一直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镜子里,那张与自己极其相像的脸消失,祈歪着脑袋,拔下了钗环,发丝飞散,仿佛不见澄只有两年,但两人却像相距了一千里,那个秋日的兄妹同心就如秋风一样难以追寻。
    澄走向祭殿的深处,离祈的住处越来越远,澄觉得那是相距了一千年的距离。
    《等》
    祈坐在高高的抬轿上,仿佛巡宫的宫主再生,众人默默目送她慢慢地行远。青年的男子爱慕的祈,依旧是那样夺目的美丽。
    祈是出来散心的,她可以不见任何人,但母亲留下的遗天宫,她依旧放心不下,耳边仿佛听见幼时的脚步匆匆地向她跑来,她闭眼,那个影子就穿过了她,是风,一阵风吹起了她的衣裙,俊美的遗天少年,召进宫的血脉,纷纷上前行礼问候,若在夜里,他们眼里的星光能将夜空点亮。
    幽煌的目光追寻着她,一刻不离的贪婪,少年们知道没有人能比他更强,只有含恨让道。幽煌微微一笑,送上美丽的花朵,生长在遗天宫的九媚。人世间所有的妩媚共有十种,这九媚花占了九种,却依旧比不上那第十种,煌这样对她说,目光灼灼,唯有你的妩媚胜过了它,瞧,这九媚上的露珠也是它臣服和爱慕你的眼泪。
    他的唇媚惑而感伤,轻轻吐出情话,优雅而深情,“可惜,祈小姐,我们却无法常见着您。”他的语气是那样失望,仿佛失恋的男子般颓唐。
    祈轻轻拨弄着九媚花,露珠一下蒸发不见,瞬间花瓣凋零飞落泥里,“连九媚这样明媚的花儿也只能零落成泥,困在黑暗中的花朵,死亡会来得更容易。也许,不见才会长久活在别人的心里。”她低首吻了吻那花枝,将它抛了出去,越过了幽煌的身体掉落在少年中间。
    一个少年抢到了,激动地捧起来,双手合十地发愿,“祈小姐,我一定要求宫主放了你。”众人都暗暗握着拳。幽煌笑了,慢慢让开,目送轿子慢慢地沿着石廊而去。
    幽煌,宫中长老之子,俊美风流数头名,无数的女子爱慕成痴,他虽实力超绝,但可否能为祈一人,就对上澄,从来未曾输过的澄,为父母所骄傲的澄,仿佛还无一人敢单独对上澄,为了区区的一个女子,谁敢?
    他的话不可信,情爱也许有几分真,但生死相许有几人。
    “停下,”祈吩咐,“笑云,我们去看看那里。”
    寂寞的庭院,默默地在遗天宫山崖的边侧,无人来探。祈走过去,对那人行礼,“庄婶。”
    庄婶转过身,几乎失明的眼睛使劲地看她一眼,终于认出来,一下充满了愤怒,“滚,都滚!你们,我不想再见到!”她哭了,很伤心,摸索着跌撞着往屋里跑去。她的丈夫是母亲从前的护卫,从来默默跟随着母亲鞍前马后的人,沉默,却爱对着祈笑。祈记得母亲唤他——玩儿,父亲却少与他讲话。
    祈听说,庄婶很早便爱着她的丈夫,很爱恨爱,祈也听说过,玩儿很爱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有多爱,只是,当母亲觉察到庄婶的爱,便撮合了他们,庄婶的丈夫娶了她也是很和美的,只是庄婶柔弱没有孩子。
    “庄婶,”祈努力靠她近一些,“莫哭,玩叔在地下也不会喜欢你哭的。”庄婶却哭得越发伤心,长久的等待,终于盼到了能出嫁与他相守,哪怕他终日只是跟在宫主身后,但那时的一丝曙光还是叫她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送他出门,隐隐担忧,望着他却无法开口,他却回头一笑,明媚而灿烂:“这一次,事虽难,但若平安回转——园玉,你我也该有个孩子了。”她羞怯,心中狂喜,终于盼到了这样的同心同意,千言万语却只能说:“早日回来!”
    最后,他没有回来,那日的笑容叫她记得钝痛难忍。
    她喃喃地对祈说起往事,单纯羞怯的女子对那冷淡却秀美的少年一见钟情。祈听了很久,陪着她流泪很久,“庄婶,当年,我的父母与玩叔,还有水姨都是怎么离去的?那场守宫之战又是怎么回事?宫中从不议论,他——也从不跟我说。”澄,只有澄被临去的母亲委以重任,自己却如同易碎的糕点被好好的包在一边。
    “哼!”庄婶的神色突然冷列,那惨烈的杀场,悲哀的嚎叫,挥起的刀剑和诅咒架起了一个人间地狱。
    “人性如此,合该是遗天宫的劫难。”她说。
    祈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世人口中的遗世妖人,有着被人憎恨的惊世之力,却又有着令人觊觎良久的惊人美貌,还有数不尽的财富。憎恨,欲杀之而后快,觊觎,欲夺之而受用,贪婪,欲抢之而霸占。
    江湖门派死死咬住了遗天宫在宫外的养嗣之家,男子遭到凌虐砍杀,女子,被那些禽兽狠狠地压在身下,美貌顿成落花,血腥一片。遗天宫,上古巫族聚居之地,巫灵强盛,从古自今皆不利生育,宫外养嗣对于遗天宫极其重要。母亲烯悬再不能袖手,亲自出手相救。
    然而,所谓的名门正派,内心险恶堪比野兽。相隔着几十尺的高崖与烯悬交涉,却只上演了一出强 暴大戏,烯悬只能看着十名遗天血脉的女子被几十名正派弟子蹂 躏着,哭喊着,最后冲下了山崖化作落叶归根。
    他们开出的条件,竟然是遗天宫归顺正道,宫主烯悬入武林盟主山庄做客。烯悬惊人的美貌和冷清的妖娆也是那些正派们心念所想。悲愤化作了复仇的毒蛇,烯悬离去的那一眼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只三日,一个门派覆灭,全为野兽所杀,男丁俱只剩白骨,女子们疯的疯,逃的逃,谁也问不出为何,只知道遗天宫开始复仇了。
    又三日,铁素拳的掌门活活被烧死在自家门口,弟子们上前救助,一一染上那红烈的火苗,又一一化作灰烬,无声无息,连悲喊也无就化作了灰烬。
    再三日,武林盟主家中姬妾全吊死在房梁上,全身着孝服,仿佛殉葬的节妇,她们的脚下,全是傻掉的子女。
    半年内你来我往,武林死伤惨重,遗天宫外的血脉渐渐单薄,谁也耗不起,谁也等不得。
    遗天宫正式下贴邀约决战,江湖武林应战,相约一战泯恩仇,无论输赢再不互扰。
    祈仿佛看见母亲烯悬在灯下轻轻的抚摸着遗天宫的守宫异兽,殷切而温柔地嘱咐澄,父亲看着她身着软金甲,手中紧紧握着魔器,装出笑脸嘱咐小心。遗天宫从来禁用的杀物,他们都不知道那是耗费生命的阴厉之物,一定会杀到一个不剩,一个都不剩。
    母亲明白地告诉玩叔和水姨,不带任何宫人前往,宫外遗天血脉尽失,再不能失了人口,此事只能她去承担,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合宫平安,他们去也只能观战,然后,若是到了最后,也许将她带回来。母亲的言语一定是淡淡的,而玩叔一定是无言的,水姨一定是桀骜不肯的。
    那一定是个修罗场,祈仿佛看见母亲一身的黑衣,满是金银丝线绣成的花纹,手掌魔器,身边紧紧跟随着龙刹、巨首虎、七彩血鸟等异兽,每一步,兽们啸叫着,她美丽肃杀的身影必定会叫人永生难忘。
    在巨大空阔的山谷里,烯悬祭出了魔器,遗天宫的异兽必定兴奋异常,庄婶说之后清理尸身,几乎那些武林人士人人身上都有被异兽所伤的痕迹。魔器已经杀红了眼,对方已经如蝼蚁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烯悬冷笑着,用尽了全力催动着魔器,她知道,很快她的灵力就要挥霍完,她知道要一个不留,免除祸患。
    但是,洪钟一样的声音传来,老和尚,少林的首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烯悬已经后力不继的手在那铺天盖地的伏魔圣音中颤抖,是呢,魔器是魔,她也是魔,所以能压制他们的就是伏魔,那么若是将那圣音取名伏神呢,那岂不是为神么?
    她痛恨,世人畏之便以为魔,手中的魔器是暴躁激烈的,却无法挣脱那种绵绵不断仿如催眠一样的束缚。眼看烯悬身子渐渐软下来,几只异兽尖叫一声被杀戮而亡,情势急转。
    高站在半山腰的水袖看了身边玩儿一眼,道:“我看宫主必输无疑,没想到那老和尚竟有这本事。”她抬头看天喃喃自语,一会扭头说到:“罢了,温铭怕是等我不到了。”
    她跳下山腰,绕过山谷,抽出了短杖偷袭了那老和尚,脑浆都飞溅开去,那些攻击烯悬的人回头一顾都吓得面色惨白。圣音一断,烯悬那里魔器顿时杀意凶猛,可是烯悬眼中的痛却无法减灭,魔器会杀到一个不剩,水袖,你何必来,温铭还在宫中等你,他还在等你。。。她传音给水袖。
    隔着很多的尸体,水袖桀骜地笑着,我要叫他等一辈子。转过身挥开短杖冲杀而去,眼泪却掉下来。所谓的武林正道也会玩阴谋诡计,他们竟还藏了两百多高手,这才是他们正真的杀招。水袖已经力竭,眼看刀剑无眼,她背靠着烯悬,看着剩余的十个走近。
    “哼,武林盟主也不过一个贪生之徒。”水袖面带讽刺。
    可那男人笑得嚣张,“成王败寇,不必激我。”他那双通红的眼放在了烯悬的脸上,贪婪而执着:“若此时归顺我正道,且饶了你二人之命。”他上前毫不掩饰:“本盟主仁慈,若归顺必不为难于你。”
    烯悬冷笑一声,两名武林人士倒地而亡,玩儿拖着一身伤偷袭了他们,水袖同时而起与其余人战做一团,都是以一挡数人。
    只有那盟主狠狠地盯住烯悬,手中的霸刀举了起来,烯悬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魔器已经杀红了眼,想要脱离掌控,然后杀掉所有的人。她一定要看着他们先死在眼前。
    最后一击,噗哧两声,血如流水,玩儿挡在了烯悬的面前,武林盟主的霸王刀砍在他身上仿佛都没有痛苦,玩儿的刀插在他身体里,烯悬的魔器同时给了他狠狠一击,不甘心的双眼死死盯住烯悬,倒了下去。
    水袖用短杖支撑着身体,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倒了下去。
    烯悬抱着玩儿,他说:“我不能看着你死。”风吹过,血腥飘得很远,烯悬手中的魔器脱手,最后一击,烯悬的心脏猛地跳动一下,远远地看见了季祥枫与澄,她笑着倒下去。
    祈的眼泪无法停止,父亲的身体之后就垮掉了,她不能想象他在尸体堆中抱着母亲,就如当初抱着受伤的母亲离宫而去一般。
    遗天宫宫门后长长的廊子,灯火跳跃,在那小小的祭殿里,一个发也花白的男子坐在祭坛下方,眼睛看着宫门的方向。
    “铭叔。”祈问候,笑云看着自己的爹面色黯然。每日里,温铭总要来此半个时辰。
    温铭笑了,“今日倒真是等来一个人。”祈的眼眶红了。
    “铭叔在等水姨么?”
    “是啊,等她回来。”温铭笑着打开酒袋,“你水姨那个脾气,当初说好叫我等着她,若是不来等,她说,回来就将我借出去,还不叫还回来。”
    他哭笑不得喝口酒:“铭叔我好怕。”祈与他相对无言。
    “爹。”是温铭的大儿子前来,“大姨家的事我做完了。”
    “恩,准备准备,明日我答应了借你到你三姨家。”温铭很开心地接过一枚铜钱,小心地放在一个罐子里,摇摇听响,“你娘回转时见着一定会高兴。”
    祈知道铭叔有些不清醒,却还记得要将儿子们都借出去。她转身离去,看着温铭依旧在那里,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很多年后,温铭年老病重,儿子女儿和孙子们围在床前,他看也不看,手伸着不肯闭眼,大儿子将装满铜钱的罐子放在他手中,他摇了摇,高兴地一笑,那笑容永远留在了他脸上。儿孙们哭起来,将那罐子与他陪葬。
    《人间遍开九媚花》
    “笑云,宫主很忙吧。”祈问,笑云嗯了一声表示默认。
    祈已经十九了,三年前父母都离去的伤痛还未愈合,三年后那些武林正道却又忘了疼痛,卷土重来,一次次搜寻遗天宫血脉,澄虽早将养嗣人都接回宫中,但若不能在宫外养嗣,只怕不出两代,遗天宫将灭绝。难道再来一次屠戮之战。不,澄必定不会叫宫人再有损失,于遗天宫,人才是最重要的。
    宫内也是暗潮涌动,年少一些的封闭在宫中与世隔绝,心却向往着顶着正式的身份行走江湖,无需遮掩。隐隐有着与宫外和解交好的意向,祈听说仿佛是以幽煌他们为首正在对抗澄的闭守宫门。
    澄,两难之中,虽他定能稳住局面,但代价呢?
    “笑云,我要见幽煌。”祈说,这正是她的机会。
    繁星点亮夜空,山风凉爽,又是秋日,幽煌踏着轻快的步子前来,“祈小姐。”他的眼里有光。
    祈转过身嫣然一笑,“幽煌,”声音中的柔媚穿透了幽煌的骨头,“你来了。”远远地笑云看着祈与幽煌说着什么,渐渐地越靠越近,后来祈的手就抚上了幽煌的脸,幽煌疯了一般握住了那手举在唇边吻一下,祈笑着抽开,幽煌却激动得甚至脸有些扭曲,他高兴地离去。
    笑云走过去,祈正背对着她看星空,“笑云,这遗天宫——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放在后传里显得喧宾夺主,又因为年代跨度过大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所以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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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取这周内写完了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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