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上）

布依开心坑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两篇文同时更新……
    满喜的婚礼可谓是热闹非凡，满弘和胡越都是苗疆的一方龙头，两个部落的人都不少，几乎全都敢来庆贺了。
    同样是篝火晚会，不过这把火从那天下午一直烧到深夜，直到满老爷子彻底醉倒了才纷纷散去，这次的人更多，几乎是过年的时候的两倍。
    小白这次没有耍赖，实打实的陪着满老爷子喝了几杯，不过满老爷子嫁女儿，风骚的跟只穿花蝴蝶似地，满场子的转，看得小白指着花微醺大笑，说是他终于找到同胞兄弟了。
    这个喜庆闹得很晚，小白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的热闹了，想着第二日可以睡懒觉，便和众人发疯的玩，差点便拉着花微醺一起跳傣族舞了。
    花微醺一把把花金推了出去，到最后花金和万俟鑫都没有幸免于难，不过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胡越的舞跳得相当的好，两人成了全场玩的最疯的人。
    谁知道第二日的懒觉被另一件事耽搁了，丐帮的探子传来了另一个消息——有人刺杀圣僧王爷，未果。
    想到了魔教那日的兵分两路，再加上圣僧王爷在段国的声望，花白二人立即对上了号，只是都对这圣僧王爷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兴趣。
    这些年来，能在魔教的刺杀手下逃过一劫的仅此一例，几人连忙驾起马车出了苗疆，马不停蹄的往段国的国度丰州赶去。
    丰州对于小白来说不算陌生了，上回给武老将军验尸便是来的这个地方，不过上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另类的王城国都。
    没有奢靡，没有繁华，没有风月，甚至没有多余的色彩，一整座城仿佛是沐浴在云中的，却没有柔软轻浮之感。
    天下一大白，段国丰州白石宫，白石宫，这是段国皇宫的别称，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皇宫，坚实而干净，诚如这里的民风一般。
    小白几人凭着武垣质的书信找到了段国的丞相大人——一个慈祥儒雅的老好人，老爷子便带着众人进了宫。
    段国国主段宝辕和花白二人并不算陌生了，其实当日黄国初见之时，他是众位王子之中最没有脾气也最没有特色的一人，平凡中透着祥和，如这座国都一般。
    其实小白很难想象像段流域那样的人居然会屈居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其实，在她心中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拘泥于任何的世俗权利中，他的天下便是他的随性，没有争斗之心，一切平淡如水。
    只是，这人重情重义，重家国，重亲情，或许是子承父业，或许是有恩必报，总之她心中有千万个理由解释他出身朝廷，却没有一个理由是因为他贪慕权势。
    段宝辕见是花白二人很是吃惊，二人的突然造访他始料未及，连忙叫人请入了御书房，奉了茶。
    小白也不是矫情之人，开门见山的切入正题，“段王，我二人也算是无视不等三宝殿，也就不废话了，我们听说贵国的圣僧王爷遭人刺杀，敢问是否确有其事？”
    听到此事，段宝辕略微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确有此事，亏得祖先保佑，家兄只是受了点轻伤。”
    见到他神色有些异常，花白二人对了对眼神，小白又问道：“不知王爷是遭何人的毒手，我二人初到段国便一路听说了圣僧的善举与慈悲，像他那样的人理应不会树敌吧！”
    听她如此一说，段宝辕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看来二位也有些眉目了，家兄所料想必和二位一般，只是他却不让我动用朝廷的力量介入此事。”
    “没想到圣僧身在佛门也如此敏锐？”花微醺微微有些诧异。
    段宝辕脸色写上微末的得色，“家兄可不是一般的佛门中人，他提倡出世必先入世，他游历的山川湖泊何止万里。”
    “没想到段王和王爷的感情这么深厚，武将军的死因想必段王也很清楚，魔教的势力不容忽视，他不忍你以身犯险，你也对他尊崇有加，好像很少有王室兄弟这么肝胆相照的。”小白说着瞟了瞟花微醺。
    黄国之会花二王子对他的态度众所周知，王室里为了争□□利兄弟阋墙在所难免，有多少人能在唾手可得的诱惑之前能做到平心静气，孑然一身。
    段宝辕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虽身在皇家，却不是那种阳奉阴违之人，家兄文韬武略皆在我之上，如果不是他天命使然，这个位子定然与我无缘，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与家兄兄弟情深，天地可鉴，我更不会蒙了心去害他。”
    小白没想到这人如此豁达，说话难得不会拐弯抹角，有些尴尬，却对他生出了莫名的好感，这样的人如若偏安江湖，必然被她列入朋友之列。
    伸了伸舌头告罪道：“是我们小人之心了，段王莫怪！能得到段王如此仰慕和世人的追捧，想来圣僧王爷定然有其过人之处，不知我二人可否有缘与之见一面。”
    段宝辕摆了摆手，“好说好说！我正愁不能替家兄分忧，二位恰好急人所急，我这就派人带路，家兄平日都住在城郊的安能寺里。”
    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段宝辕也听说了不少，他们能插手魔教的事情他求之不得，立刻派人备了快马，让与御前侍卫亲自带路向着安能寺行去了。
    临走之时，小白终是忍不住向他打听了段流域的下落，没想到那人却被朝中急报给引走了，只是回眸时瞧着她的神态有些怪异。
    她也没有多想，惦记着魔教的行踪，便飞快的朝着安能寺赶去。
    安能寺的后院中，花白二人终于见到了这位名闻段国二十载的圣僧王爷，这位出世又入世佛门奇葩，这位天下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
    难怪这样的人在尘世中沉浮，他们没有听过他的传闻；难怪这样的人，会连一国之君都推崇备至，原来，原来他一早便名声大噪。
    原来……原来他出自段国皇宫尽然是这样一种原因……
    风卷残枝，衣角孤零零的飘荡着白色的僧袍包裹着高大的身躯，紧闭着双眼一脸祥和儒雅，褪去了叱咤江湖的豪情壮志，淡薄了沉溺世间的名利纷争，超脱了陷落凡尘的爱恨情仇。
    “二哥？”此时此刻小白居然敛去了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浅笑，却不知是被佛门庄严的气息所感染还是被眼前之人所震。
    涯阳山的过往历历在目，血色如花染白衣，夜色同殇许共死。她永远也忘不了他负着她浴血奋战，拼着重伤之躯为她遮风挡雨。
    “阿弥陀佛！”含着内劲稳稳吐纳出的佛号让她浑身一震，灵台也顿觉清明了起来，方才陷入往事不可自拔而紊乱的内息也平静了下来。
    待她回神之际，花微醺早已不在身旁，她却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一尺之遥，咫尺天涯。
    那人适时的睁开了双眼，宝相庄严，清澈的眸子流露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淡漠，“白施主，别来无恙！”双手合十，微微倾身鞠了一躬，此刻的他不再上侠骨柔肠的江湖名侠，也不再是大气凛然的宫廷王子，此时此刻，眼前这人只是一个纤尘不染的得道高僧。
    “二哥……”小白忍不住第二次唤出那个称呼，她难以接受温柔不再，宠溺难寻，眼前的人还是那熟悉的眉眼口鼻，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变了样，变得面目全非。
    “贫僧法号净尘！”段流域，不！段王爷，不！圣僧王爷低眉垂头，虔诚肃穆，沉静而平和，和以前一样，却又相去甚远。
    阳光洒落在脸上，竟然绽放出琉璃色的光芒，明明是艳阳普照，小白却觉得凉风掠过，脸庞上溅起丝丝冷意，连嘴角都尝到了苦涩，又咸又苦。
    “这就是你不告而别的原因？” 前尘往事仿佛真如过眼云烟，小白怔怔的看着在那人手中缓缓的滚动着佛珠，仿佛那是命运的轮回。
    天下第一侠侠骨仁心，大智大勇不正和那位慈悲为怀，大德大威的段国那个一脉相承口口相传的传奇不谋而合吗？
    她自诩聪明却从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如此的出人意表，她的拜把子二哥，她同生共死的兄弟既然是段国的王上王，段氏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圣僧王爷。
    “阿弥陀佛，夜了，敝寺不方便招待女客，施主请回吧！贫僧也该去做晚课了！”衣角飘飘，单薄的僧袍服贴的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净尘念着佛珠，颂着佛经往佛堂走去。
    “二……净尘大师，不知从今往后是否再不入世？”入世后的出世便如有舍才有得，有得才有失，只有拿起过才能谈得上放得下，今朝他再次穿上僧袍或许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再无相见之期，她管不了唐突与否，叨扰也罢，有些话该问的她总是要问的。
    那人没有停步，对于身外之事充耳不闻，如天籁般的佛音响绝天地，是沉浸亦或是诀别，梵音缭绕，是渡化亦或是修行，风不止，挑起僧袍的角，猎猎的风声过后那抹瑟缩而飘摇的身影从今往后与他形同陌路。
    四大皆空，入世出世皆是空。
    四大皆空，俗尘凡世皆成空。
    四大皆空，恩怨情仇皆为空。
    四大皆空，七情六欲皆于空。
    段流域，断六欲；净尘，洗净凡尘，曾经那样明确的暗示，如今这样决绝的凛然，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未变过，从未……
    看不清的只有她，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啊，原来朝夕却被颠覆，颠覆的这样彻底，究竟是无知，迟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