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高抬贵手

番外现代篇完


    ——李澈
    这便是地府啊。
    我嗤笑一声,心中不屑。
    两个焦头犄角的小鬼在前头带路,我笑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们显然吓了一跳,转过来时面露忌惮,我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模样定是骇人万分的,心中更是愉悦,笑的自然更加开心,“怎么,我的模样如此可怕吗?”
    其中一个小鬼握住手中的角叉,语无伦次,“夜,夜叉大王,我们只是听从上头的吩咐带你去见鬼夫。”
    哦?我心念一动,却未想到自己死后竟会成为夜叉鬼,若是能返阳,凭我现在的法力,就算是群鬼也要忌惮三分!内心中涌出一片殷切的期望,吾家徒儿最后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心痒难耐,实在是心痒难耐!
    我渐渐地停下脚步,殷红的衣袖中翻出一双肤绿兽爪,眼中晶亮,曾听闻夜叉现世,所到之地必有瘟疫灾祸,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心中所念所想,皆为一人。
    眼前瞬时大亮,我不禁要捂住眼方能视物,待到光芒渐弱,不禁一愣。
    此地,竟然是锁我困我之山脚,不过此刻在我面前的,却已经被夷为平地。
    一方巨石之上盘腿坐着一长须老头,他笑眯眯地看向我,只说了一句,我便甘愿留下成为此地土地公。
    “你是要灾祸人间被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是愿意留在阳间做一方小小的土地爷?”老头眼儿眯眯见我目露不屑,了然一笑,“难道你就不想再遇到她?”
    于是,我心动了。
    即便我将生生世世在无数的轮回中永远不能动移分毫,我的法根将世世代代地栽入此地,成为一块为人不知的石头神!
    但我心中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再次遇到她!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就能一眼认出她。
    我向前走了几步,确认此地曾经有块缚我的石碑,现在只有一个快要被沙石掩平的浅坑,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块露出泥外的铜牌,上面刻着九五四二的字样。
    瞬间,我就忆起那晚她握着铜牌一脸悲伤,如同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我心中烦躁,夺过铜牌便将它丢入了黑暗之中,却没想到此时此地再次回到我的手里。
    轻抚牌面上的凹迹,我将自身百分之九十九的法力注入其中,原想将牌子法化成她的模样,却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一个孩子。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娇小的孩童,轻轻浅笑。
    ****
    过了多久,当我再次回到山间时,又是物是人非。
    此番,我又错失她。
    我笑意盈盈地脱离凡体,那个与我灵魂极其契合的少年终于因为气数倒头,幻化成了一抹尘埃。
    我颠簸了两下,蹒跚走至山神石旁,盘腿坐下。
    幻化成妖的铜牌少年此时跪在我身前,哭的极其悲伤。
    有什么可伤心的呢?我不懂,也不想懂。
    “师父。”他哭的脸都皱在一起,呼吸不顺,“你难道要留下徒儿一人吗?”
    我轻轻地笑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吾家徒儿这回真的走了,她若不在此地,我还留着做什么呢?”我的最后一抹仙魄坠入石块中,很快便与石头融为一体。
    吾家徒儿啊,为师即便死了也是不甘心的,
    真的,好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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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陆以君如同一片沉载的扁舟,在一片黑洋中起起伏伏,所有的回忆如雷击般的摄入她的脑中,令她几乎忘了此时身在何处!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炽烈的情感,如同一把烈火要将她烧得尸骨无存,回忆中的女人,她的喜,她的悲,生动刻骨,她不禁要问,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此刻的她发着高烧,思绪遁入一片空明中,却不愿醒来,耳畔有个男人的呼唤,似真似幻,忽远忽近。
    她惊醒过来时,浑身燥热地对身旁的男人对视,渐渐地心跳渐缓,渐渐冰冷坚硬——
    “王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未如此陌生。
    男人的眼渐渐明亮渐渐炙热,身体里瞬间被注入了灵魂般,令他高大的身形也忍不住隐隐颤抖,“你,终于认得我了吗?”
    她的眼清明,空灵,声音平缓,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王爷,那个深爱你的陆以君,已经被你杀死了。而我,不是她。”
    男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的眼殷殷的闪烁着绿光,面无表情的俊脸隐隐闪过一寸寸的恐慌,“不,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他忍不住咆哮猛的将她扯入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的存在,宽阔的肩膀忍不住的耸动,恐惧一寸一寸地自心底蔓延开,他怎么会忘了她倒在血泊中,骨肉分离面目难认的模样!
    他想忘,却忘不了!
    “josh,不,仲念歌。”她的喉咙被他紧紧压住,“我能看到所有的过往,却不是感同身受,很抱歉。”
    那声josh瞬间就让仲炙傀的心凉了半截,他放开她,与她面面相窥,那个女人不会用如此镇定而残忍的目光与他对视,那个女人只会不断地惹他生气,什么时候,那个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为什么就连最后,也没有告诉他。
    他放开她,手指却背叛了他的心,将她抓的生疼。
    脸色渐渐恢复镇定,他不言不语地退出病房,看也未看屋外靠在墙边的男人,直接向院外走去,楼梯角落处,跪着一排鬼卫,“公子,阎王派小的来接您了。”
    他的应允了一声,面无表情目光森冷,如今的自己,完全遂了那老鬼的愿望,断了七情六欲。
    他已是无心之人了。
    他的心早在第一次见到那女人时,便已遗落在她身上!而今,她带着他的心一道消失在世界的尽头,再也无法寻回。
    ****
    医院中的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谁都没有主动出声,一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屋顶一盏白炽灯。一个依靠在门旁,额前的墨发遮住他的双眸,只能看到发尾末端一张似笑非笑的唇。
    陆以君第二天就办了出院手续,旁若无人地经过屋外的男人,脚步未停。
    她在她妈的别墅呆了三天,哪儿也没去,想到当初自己第一次醒来时,那个吻着自己眼角的男人笑得一脸温柔的男人,想到那个在梦境中穿着红袍骚包到不行的男人,想到那个即便痛得彻骨也是笑的没心没肺的男人,一想到那个男人心就痛的难以自持——
    她急忙抓过窗旁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水滴顺着嘴角眼角流满脸。
    别墅的铁栏门外,那个男人一直依靠着,不曾离开过,——她的眼开始发酸,想到先前他说的话,可是,他们是兄妹啊...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下楼,怎么出屋,怎么来到门外,她的声音充满疲惫,“你走吧。”
    男人恍然未闻,动也未动似乎死了一般。
    她推了下他,却听见他说,“除非我死了。”
    ****
    很多年后,当陆以君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时,她仍是记得若干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后醒来,她的先生温柔地坐在床边,握着的她的手,笑着亲吻她的眼角,“亲爱的,欢迎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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