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转左

我看着他那双该死的眼睛，真想亲手把它们挖下来。
    “你们真该全都去死！”我终于失去理智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开骂。
    矮男人听到我的话后瞪大他小小的眼睛，凶巴巴地骂：
    “死丫头，你活腻了吧！你们别跟她浪费时间了，一起捉住她爽一把。到时候我看她还能这么嚣张不？！”
    说时迟那时快，矮男人刚吼完，另外两个男人便如豺狼一般扑上来。我勉强地躲开了一个，但另一个却准确无误地张开双手朝我冲过来。眼看就要被他捉住了，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劲，起脚一踹，正好踹在他的肚子上。他狼嚎一声倒在地上。我看着捂住肚子在地上边打滚边嗷嗷叫的男人，愣住了。其他两个人也同时愣在那里。但是那两个男人回神得比我快，因为当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我才绝望地发现我已经被他们捉住了。
    那个矮男人用力握我的手腕，恶狠狠地说：
    “看不出你还挺暴力的啊。”
    “痛……好痛。你快放开我！疯子！”
    “你就认命吧。”
    不管我怎么挣扎，那男人的手就像章鱼一样牢牢地“吸”在我的手腕上。我只能拼命地乱喊乱叫。在慌乱中，我听到一把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然后矮男人和一个黑影撕打起来，另外一人见状也跑去帮矮男人了，而那个被我一脚踹了肚子的人依旧嗷嗷地直喊疼，像个白痴。
    我沿着墙滑下跌坐在地上，耳边响起一声声哀嚎。听着听着，我竟然笑起来，“哈哈哈”的像个疯子。
    “呵呵。傻瓜，真是傻瓜。”我边傻笑边自言自语。尽管我知道现在的我才是个十足的傻瓜，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
    一个人忽然站在我前面。我本来瘫软的身子瞬间恢复了能量，只是我仍然坐在地上。
    “滚开滚开，你别过来！”
    我紧闭双眼胡乱挥动双臂并“咿呀”狂叫。慌乱中，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句子——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就这么疯了几分钟，我渐渐失去力气。然后，一个人猛地抱住了我。
    “啊！你走开！放开我！”
    “冰莹，是我，已经没事了。”
    我所有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停止，只因为耳边传来的悲伤得让人心碎的声音。我抬起头，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张帅气的面孔——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忧伤。一直强忍不落的泪霎时间夺眶而出。我把头埋在志枫胸前，抽噎着说：
    “志枫。”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原来异常发达。我得以认清这一事实是因为当哭了一段时间我抬头时，竟发现志枫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于是，我不负众望地“点燃”了自己的脸。但志枫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衣服被我咸咸的眼泪弄湿了。他看我平静了不少后便扶我站起来，酷酷地转过身，淡淡地说：
    “走吧，回家去。”
    说完后他率先迈开步子慢慢地向我家走去，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我有四、五米的距离了。我急匆匆地跟上去，在他身后慢慢地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虫子的叫声和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路灯还是黄黄的，我和志枫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一前一后地在地上轻轻跳跃。
    “到了。”
    志枫在我家门口前停下来，看也没看我一眼。
    “哦，谢谢你。”我边按门铃边对背着我的志枫说。
    两秒钟不到，家里的不锈钢门猛一下被从里面拉开，然后我看到一脸不耐烦的哥哥，正吃着青瓜的妈妈和摊开一张大大的报纸把自己的脸都挡住了的爸爸。他们……该不会是一直站在门口等我的吧？
    “我先走了，拜。”
    “韩志枫，你给我站住。”
    志枫转过头，看着十分不耐烦的哥哥，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而我却因为哥哥认识韩志枫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
    “洛海冰？”
    “哥哥，你认识志枫？”
    听到我的话，哥哥竟一挑眉，冷冷地说：
    “洛冰莹，你倒是舍得回家了。但你连我也不叫一声却叫他‘志枫’？别告诉我你已经和他好上了。”
    哥哥的话从没有这么冷过，像一把把锋利的冰刀在我身上划出一条条血痕。我有点无奈又带点愤怒地瞪着洛海冰，吱也不吱一声。
    “我们没什么。”志枫很平静地否认。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显然，洛海冰并没有理会志枫——他在说了“韩志枫你给我站住”这句话后就连瞧也没再瞧过志枫一眼。
    哥哥这么一问，我就不好回答了。总不能说我被人拦路打劫不遂吧，这说出去多白痴啊。然而这些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还是我躲得无处可躲时竟冒出一个人来救我，而这个人还是哥哥认识的志枫。假如我真这么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看电视多了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08
“我……”该怎么说好呢？
    “发生了点事，所以迟了。”
    我说不下去的话志枫替我说了下去，还十分巧妙地回答了哥哥的问题。
    “发生了点事？！什么事？！”一直津津有味地吃青瓜妈妈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喊。
    “我要走了，明天见。”
    志枫“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溜了，他也顺便把一个大大的问题留给了我。我看了看依旧兴奋的妈妈和仍然不耐烦的哥哥，又瞧了瞧一直看报纸没做过声的爸爸，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我二话不说冲入家中夺路而逃，把好奇分子甩在身后置之不理。我用就近光的速度直冲到房间并迅速锁上房门，然后妈妈边拍我的房门边喊：
    “女儿，你就告诉妈妈我嘛。”
    我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做了件最正确的事——我睡觉去！
    日子仍旧平平凡凡，也仍旧在我和羽叶的打闹中慢慢流逝，只是依旧普通的日子发生了量变，套用羽叶的话就是——你知不知道你和韩志枫越来越暧昧了？我记得羽叶是贴着我的耳朵，用手掩住她的嘴巴，十分秘密地说这句话的。我也记得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愣了，她倒是边拍着我的肩膀边语重深长地继续说，“没事没事，我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继续认真听课。”于是我想：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认真听课吗？
    班长说得好，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还是会走的。
    当我被幽兰半路拦住，被她逼我从智银和志枫当中选一个时，我终于体会到班长的话是如此的正确而深刻。我看着眼前这气势汹汹，大有“不到黄泉心不死”之意的幽兰，想的却是“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这种一点营养也没有的问题。以至于后来我竟想得出了神，还是她那轻敲我脑袋的善意举动才把我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魂给拉了回来。
    “冰莹，你快说！”
    幽兰指着我的鼻子略带责备地喊。我像个做了件罪犯滔天的大事后来又良心发现的犯人般乖乖地低下头，无辜地用脚尖在地面上画十字架。
    “冰莹，你说吧。”
    幽兰语调放柔和了一点。显然，她十分清楚我的弱点——容易心软。我抬头看了看她，深呼吸一下，消极地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洛冰莹，有些事是必须面对的，你逃什么？
    “其实……幽兰，我会和智银说清楚的。”
    “你要对他说什么？”
    与我的不安和心伤相比，幽兰那带点忧虑的兴奋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她有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上来她哪里不对劲。
    我不做声，静静地看着幽兰。开始时幽兰并没有发现我盯着她看，所以她拼命地催我回答她的问题。不过现在她发现了，所以我和她开始了大眼瞪大眼的游戏。就这样我们两傻傻地站了几分钟。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
    几分钟后幽兰说出这么一句话，并且对着我不断摇头。看来她读懂了我的眼神。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哦。一见钟情？”幽兰十分兴奋地对我挤眉弄眼，像是眼皮抽筋一样。
    “呵呵。只是我总觉得这样做会伤了他，我其实一直当他是哥哥。”
    说完这句话后我看到幽兰吐了吐粉红的舌头，十分调皮又有点兴奋地说：
    “他比你哥哥温柔多了。你哥凶得要命。”
    “没有，我哥他只是不太会说柔和话而已。”
    尽管很同意幽兰的话，但怎么说洛海冰毕竟是我哥，做妹妹的我还是有义务维护一下幽兰心中我哥的形象。
    “所以说是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