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转左

慢慢地转过头去，我看到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我。
    “鬼啊！”我瞬间惊慌失措地大叫。
    我想跑，想立刻跑回家去，可是被女鬼拉住了。她该不会是想找个伙伴吧？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冰莹，我就这么像鬼吗？”
    女鬼在我耳边缓缓吐出白气。我立刻僵在原地，像白杨树一样扎根在地。我开始后悔把妈妈给我的护身符给丢掉了，现在本该是它上场的时候啊！
    “那个……小姐，可不可以别带我走……啊，痛！你干什么打我？！”
    我竟然被鬼一头栗子棒地敲下来。我可怜的脑袋，应该盖起了“高楼大厦”了吧？本来我就不聪明了，如今被这么一敲，肯定会变成呆子。
    “洛——冰——莹！你是装疯还是卖傻，连我也认不出来？！”
    “你？”
    此时，我才认真地审视起她来。原来这不是女鬼，而是高挑而又迷人的——幽兰。
    “呼~原来是幽兰。”
    我长长地地呼出一口气，顺便把压在心中的石头丢掉——我刚才真的差点就被她吓死了。
    “恭喜你终于认出我了。”
    幽兰无奈地扯了扯脸皮，像脸抽筋，样子不太好看，却也不难看。
    “你来干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这问题。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作为一个稀客，幽兰她既然来了，那么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会有什么事情重要得令幽兰必须千里迢迢地跑来我家呢？
    “来你家当然是找你，难不成来找你哥？”
    幽兰对我翻白眼。在这种环境下，一个眼睛大大的高挑长发女生翻白眼是异常恐怖的，因为怎么看怎么像鬼。
    “哦，那快进来吧。”
    叮咚叮咚……
    吱。
    “妈妈……我……回来了。”
    我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现在的我是大气也不敢喘，深怕老妈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轰出去。
    “呵呵，回来了？我留了饭给你，快进来。”
    妈妈笑眯眯地说完这番话，便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客厅。不会吧，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老妈吃错药了？该不会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老妈为了留下美好的回忆，所以……
    我小心翼翼地移到客厅里，只见爸妈如常地看电视，我心里诡异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喂，回来了？”
    忽然一高大物体飘过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哥哥。此时的洛海冰穿着短裤，深蓝色背心，他手中拿着毛巾不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哥哥刚洗完澡。我盯着他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嗯，回来了。”依旧凝视他的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啊，原来是那里变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对乱伦没兴趣。”
    这死小子，就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他那下贱的思想和可恶的样子！
    “我只是发现你头发长了，想哪里去了你！死小子！”
    “敢骂自己的哥哥死小子的妹妹，你才是死丫头！”
    洛海冰一边说一边戳我的额头。该死的洛海冰，竟然欺负自己的亲生妹妹！
    “你同学？”
    啊，糟糕，我忘了幽兰了。
    “幽兰，你先到我房间去等一下好吗？我还没吃饭。”
    我作出个“SORRY”的手势，指了指我的房间。真是对不起，我忽略了你这么久，幽兰，我对不起你！
    “别太久，我会闷。”
    我比了个“OK”手势。心里暗想：搞定一个问题了。
    “妈妈没骂你。”
    “对啊，为什么？”
    从哥哥玩味的笑容和肯定的语气中，我猜出了老妈今天反常行为背后是有原因的。但这原因会是好还是坏呢？
    “你今天走运，妈今天也算得上是走运。那女人中奖了，所以才那么高兴，也就不骂你了。”
    “中奖了？什么大奖？”这么说来也真幸运！不管是我还是妈妈。
    “大奖？！对。是大奖。大得我看了也苦笑不得。六卷装的纸巾三条，多大的奖啊。”
    哥哥特意强调了那“大大”的奖品，害得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赶紧溜到饭厅吃饭去！
    我家这女人，还真不是盖的，竟然为了那十八卷纸巾开心得像个傻子。总的概括一句就是：她脑子不怎么正常……应该。
    当饭桌上仅剩的一点饭菜被我吃干抹净后，我心满意足地回到我心爱的房间。进到房间，我一眼就看到幽兰坐在我床上拿着一张照片傻笑，她似乎挺高兴的，虽然略透出忧伤。
    “怎么，看什么？”
    我悄悄地凑过去——哦，原来是这照片。这女人……
    “哇，你什么时候进来了？怎么不敲门！”
    看样子是我把她吓坏了。那也没办法，谁叫她这么专心地在……
22
“拜托小姐，这是我的房间好不？你看见过谁进自己的房间前会敲门的？那会很恐怖。”
    “算了，懒得跟你吵。”
    幽兰又摇头又摆手的，深怕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似的。
    “你刚才很认真嘛。”我决定捉弄一下我亲爱的朋友。
    “什么意思？”
    幽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在威胁和恐吓我，但我知道她不过是纸老虎，装出个凶样以掩饰自己的脆弱罢了。这种小招式，我还不懂吗？我可是使用这种小招的高手。
    “就是你看的那张照片。”嘻嘻，幽兰被我抓到小辫子了。
    “哎，算了，反正再装也没用。你这鬼灵精啥也不行，就是最能看透别人的心，也不知你是真笨还是假蠢。”幽兰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赖在我床上，她看着窗外缓缓地说。
    今晚月色很皎洁，也很诗意。月光从窗外滑到幽兰身上，模糊地勾勒出幽兰脸上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
    在彼此沉默了一阵后，这位悲伤的精灵拉出了话题。
    “冰莹，为什么选择韩志枫而抛弃智银？”
    一支无形的箭就这么直直地朝我射来，它擦过我的脸，留下一道血痕。曾经以为不会有人提到的问题，以为可以回避的问题，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的问题，被我埋在了最隐秘的地方的问题如今终于被幽兰亲手挖了出来，现在的她就像警察拿着凶器，询问不想再见到那可怕的东西的杀人犯，而那杀人犯便是洛冰莹我。我可以怎样？我也曾扪心自问：为什么？可我得出的答案却如此荒谬而简单——我爱的是志枫！
    “我喜欢的不是智银。”
    “直接。”
    “嗯。”
    我“嗯”完后便遭到幽兰的狠瞪，那种仇视就像我杀了她全家似的。她的眼神告诉我：我真想杀了你！
    “别瞪我好不？”
    我知道幽兰喜欢智银，甚至是爱智银，所以她才会那么恨我。我得到了智银的爱却推开了他，这伤了智银的心。是我令智银伤心的，所以幽兰便代替智银恨我、怨我，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你这么直接的理由就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有脸叫我别瞪你？！洛冰莹，你知道自从你和韩志枫一起后他是怎样过日子的吗？我告诉你吧，他每晚就只是望天数星星，饭也不吃。有次快出家门时晕倒了，还是他朋友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他每天喝酒，醉了就唱歌，边唱边哭，那次我看到他在K房里喝酒，是拼了命地喝，醉了之后他伏在我肩上自言自语，说什么冰莹你笨得很可爱、唱歌很好听，我最喜欢你了什么的，听得我都哭了。他却只是笑，一边笑一边哭。你能想象一个大男生，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却在你肩上哭湿一大片的情形吗？我看着他心都碎了。你呢？每天跟韩志枫那小子风花雪月，还真好意思啊你。”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智银他这么……”
    “这么傻。没错，他就是这么傻。自己都成那样子了还只会担心你，他每天装着开心的样子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为什么？就只因为你说你想他笑。当时我真想就这么掐死他算了！”
    说着说着，幽兰就哭了，我也哭了。智银，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呢？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这任性的女生太自私了，你说对吗？你为什么不恨我？你应该恨我的，你应该嘲笑我不懂你的好的，而不是那么做。傻瓜，你不能这么做！智银！
    “幽兰，我对不起他，我知道我对不起智银。我……呜呜呜……”
    泣不成声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是我还是幽兰。她倒好，抱着我的枕头当手帕用。
    “你要知道你就不应该再让他伤心！就算你不和他在一起也别让他看到你和韩志枫在一起，那样他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