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权舆

第58章


  口上都说是探病,实则也的确都是关心,只是方面侧重不同罢了。
  白玉堂这一病其实病得真是不轻。公孙策一边看病,一边有些责怪。
  “前些日子就当问医。怎的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病么。”
  白玉堂现在看见公孙策最没忌惮了,痞痞一笑:“先生您是行医的,知道自己身子。我哪儿知道。”
  公孙策懒得同他抬杠,便去开了药方让艾虎去拿药。
  卢大嫂也是行家,白玉堂不敢叫她看。推说该当信任公孙先生。
  卢夫人唾了他一声,也就帮他掖了掖被子。
  白玉堂顿时就感动起来:“大嫂。”
  卢夫人自是知道他昨日受累委屈了,于是拍了拍他。
  “哥哥们哪个不是为你好。只是你的那些个花花肠子啊,旁人都猜不透。你自个儿又不说,能怪了谁?”
  “我也没说怪谁。对了,怎的不见三哥?”
  “这不是说,都是他那一嗓子叫坏的,害了你和展昭。所以不肯来了么?”
  “哪有这样?不来我还得过去请他。”
  卢夫人于是突然就笑。
  “昨儿展昭接回来一个孩子,说是那吞弥的书童,叫卡德的。今日我去看他时候,已有了些个起色,或许等他醒来,能有个真相大白。”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事情,总和庞刈,和太师,脱不了关系。要查,怕是也不那么好查。
  又说了几句,一旁的颜查散才开口。
  “玉堂,我有个事,还是想问问你。虽然那日殿上,已经问过了。”
  白玉堂于是看了看颜查散。
  “颜大哥,你就非要小弟承认,那日陪皇上饮酒完回去,我是真神不知规不觉的中了药,才肯甘心么?”
  众人这一听才知道白玉堂是真不清楚事情的本末了。
  如今皇上虽然宽了刑期,却总也有个时限。案子还是要接着查。
  于是韩彰和卢方留下来照顾白玉堂,剩下的人也嘱咐了几句,各自散去。
  颜查散临走前特意关照了白玉堂要好生休息,白玉堂知道那是皇上不日要发兵抗辽,便点了点头。
  躺下个白玉堂,于是忙的就成了公孙策。
  丁大小姐理直气壮的要去探监。
  公孙策只得可有可无的拖延一番,直等到展昭换出了死囚的牢房,这才觉得可以安生带人进去不至于出何纰漏。
  这年头往日说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到头来,未婚妻子的名头到底还是好用。
  展昭这次见到丁月华的时候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主要还是昨日白玉堂的出现印象太深,又或者,他本是期盼着那人会来。
  “月华。”他看对方坐下,于是依旧笑得温雅,“叫你担心了。”
  “你也知我会担心?昨日却舍了我不要,去替那白玉堂顶罪!你觉着自己脖子硬么?!”
  她说着就拉了展昭的胳膊小心的打。
  展昭由着她闹了一阵,始终是那般淡淡的。
  丁月华于是觉得有些奇怪。
  展昭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一旁的公孙策。
  可这位先生给他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心。
  他毕竟不知道事态的发展,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应对这局面。
  不想这次发话的,竟然是丁兆惠。
  他拉开了丁月华,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展昭。你已经拖了我妹子两年。如今更不知何日能出这天牢,也不知还有没有走出去的那一天。这事情,我同大哥商议了,不能再这么下去。虽然这时候说,有些不符合江湖道义,但是女子成家那是终身大事。你给句话吧。”
  展昭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话能从丁兆惠口里出来。
  于是惊得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杏目。
  丁月华更是大声反对。可还没等第二声出口,就被丁兆兰喝了回去。
  “还有没有规矩!我们同展昭商量事情,哪里有你插嘴的分。”
  展昭疑惑的看着丁兆惠,然后又瞟了一眼公孙策。
  那边看来是铁板钉钉,置身事外了。
  于是轻轻皱了皱眉。
  他倒不是不想应承下来,只是这话,来得太突然,叫他一下子根本没有办法反应。
  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此事确是小弟的不是。”
  谁知刚说了一半,一旁的公孙策就不倒翁似的念道了一句。
  “天灾人祸,那也是算不到滴。”然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这下展昭算是认识公孙策了,原来外人面前这人是如此的一个做人法。
  丁氏兄弟被这主簿先生的一句话抬得有些不能下台。
  于是展昭只得顺水推。
  “那也是。若是早一两年完了婚,没的让月华妹子跟着我吃苦。现在这样倒也说不定是好。展某入了官门,常常旦夕祸福都由不得自己。早些来,也是早些看得清楚。”
  “展昭你别听他们的。我嫁不嫁,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你别总先这别人想的。”
  丁兆惠于是又瞪了丁月华一眼。
  展昭微微苦笑了一下。他没法去答那丁月华的话。因着自己难免言不由衷。故而便去看丁兆惠。
  “丁兄确是当真的么?毕竟这男婚女嫁,不是儿戏。展某虽现是带罪之身,毕竟不曾坏了什么公理大义。这个时间若是你们提出撤婚,传了出去,恐怕于侠义之道不合。”
  丁兆惠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时间尚可不论。这婚事,是定要撤的。而况你既承认杀吐蕃来使一事,即使事情水落石出,也未必不是个欺君之罪。我不能让月华跟着你受累。”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若这事情,我们私下先定着。等案子了结了,再告知绿林的兄弟。到时候,不管展某是生是死,也终归是个好交代。”
  “也好。”
  “不好!”
  “月华!”
  “二哥!当初是你让我看展昭合不合我意思。现在我喜欢他了,你为何又要拆散我们!昨天那白玉堂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展昭这一听丁月华的说辞就是一惊。
  丁兆惠今天的确反常。
  ——难道是玉堂昨日威胁了他?
  可是以玉堂的为人,当不会做这等事情才对。
  公孙策还在一旁静坐。
  或许是坐的时间长了,身体有些钟摆状的前后晃动。
  气氛于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丁兆惠矢口否认曾经同白玉堂谈起过婚事的事情。
  但是丁月华却一口咬定,她听见白玉堂昨晚对丁兆惠说的一句话——“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想要我死的。”
  此话一出,展昭心中所有的结,就都解开了。
  展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丁兆惠。丁兆惠则是满脸惊讶的看着丁月华。
  “二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再说什么,但你们昨天肯定不只说了你发现他在展昭屋子里的事情。而且你今天的举动太奇怪了……”
  尚未等丁兆惠开口,展昭已经淡淡的阻止了丁月华接下去的问题。
  “月华,你二哥,是为了你好。”他顿了顿,才继续对丁兆惠说,“丁兄,我们,单独聊聊吧。”
  这样说着,丁月华虽是不应,却仍是被丁兆兰和公孙策不由分说的推怂了出去。
  铁牢的房间里,昏黄光线下于是仅仅留存下了两个人。
  展昭不开口。
  等着丁兆惠的解释。
  而丁兆惠,似乎也不愿意先打破沉默。
  最终,还是展昭先叹了口气。
  “丁兄所为,展昭实难理解。不知丁兄,可否说与小弟知道。”
  丁兆惠冷冷一笑。“你不理解?你是真不理解,还是假不理解?
  “你同白玉堂行的那苟且之事,还要我来提醒么?”
  他这话,竟是把展昭说得一愣。
  “二侠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这样的原因还不够?若非月华爱上了你,我宁可杀了你,也不会让她嫁你。”
  “你不能杀我。所以,就想杀玉堂?”
  “玉堂玉堂,叫的倒是亲热。你是堂堂南侠,还知不知道廉耻?!”
  “这样说来,二侠一点也没有认为自己做错?”问及此处,展昭已然微微起了些怒意。
  丁兆惠这厢也上了火气:“你还觉得是我错了?
  “姓展的,你少在那里给装君子。
  “男子相恋,悖逆伦常,败坏风俗。想来你也知道,这等事情不能传扬出去,竟要拿我妹子来挡人耳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个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把真相说出去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我不过是不想让我妹子伤心罢了!”
  “既是如此,二侠为何早些不撤了这门婚事。”
  “我为什么要先提出撤婚?”
  “展昭同另一男子相恋,坏了风俗,败了体统,辱了侠义的名节。这般的人,丁兄怎可与为妹夫?”
  “哈?!你还真有脸说。若非以为你同月华有了夫妻之实,我也想早些撤了这婚事。”
  “知道时撤婚,恐也不晚的。”
  丁兆惠闻言,再次冷冷笑开。“展昭,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这挡箭牌?”
  “丁二侠。展昭自问,从未想过要利用丁姑娘。既然二侠如此看,展某也不想再多辩解。展某总是以为,这等事,如何严重,也不至令丁兄动了杀念。”
  丁兆惠冷冷的哼了一声。“那白玉堂平素手段毒辣,自以为是,如今竟犯这等败坏纲常之事,难道还不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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