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之画茈：民初的苍凉画卷

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骚动了。
    “大爷回来了。”有佣仆报告。
    “嗯？回来了，那准备开饭吧。”汪绿菡的言辞有些如释重负，“快开饭吧，都饿死了。”
    院子里的影子慢慢地延长，慢慢地移动。影子不只一个，一共，两个。
    “哟，若妍也来了，欢迎欢迎。”汪绿菡走到门口，笑容满面，向来人打招呼。
    方祈刚走进门来，也一样的，笑容满面。
    “打扰了。”
    跟着方祈刚来的，是一个穿着乳白色浅格子花纹旗袍的女子，她与汪绿菡亲切地手拉手，相携而进。在看见厅里众人之后，她轻轻地挽了挽齐耳短发，浮出腼腆的微笑。她说话的声音婉转如黄莺啼鸣，温柔悦耳。
    “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大伯的朋友，丁若妍小姐，想不到今晚也来了，这样就更热闹了呀。”汪绿菡兴致勃勃地向众人介绍着。女子一直靠近着方祈刚站着，方祈刚轻轻地，也拉起女子的手。
    “都是自家人，这位是我的三妹，方玉然，一直跟她丈夫住在广州，今天回家探亲来了，这是她的丈夫，杜孜轩。孜轩原来也是我们青德镇的旧邻，他的父亲曾是我们家陶然轩掌柜的。也算旧相识了。”方祈刚已经拉着女子走到了方玉然和杜孜轩的面前，向她介绍着来人。方祈刚放开了女子的手，女子大方地与方玉然和杜孜轩打招呼，带着弯如月的笑容，眼睛水汪汪的。下一步，他们走到了画茈面前。
    “这是杜画茈，是孜轩的妹妹。”
    这就是方祈刚的介绍。画茈终于，与这个丁若妍，面对面地站着。
    “你好。”画茈看到丁若妍伸出手，向她示好。
    画茈已经站起身了，她眼前的这个女子，明眸善睐，柳眉如烟，圆润的双颊胭脂绯红，笑颜如花，皮肤近看如弹指欲破。她看着画茈的时候让画茈自己都贸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她的声音依然很动听，是典型的吴侬软语。
    “你好。”画茈伸手，与她相握，她对着画茈勾出了一个更弯的月半儿，笑不露齿，典雅大方，十分得体。画茈也勾起嘴角，与她微笑。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周校长的得意门生，如今也是广州分校的负责人，是典型的女强人。你不但自己画的好，还能教书育人，诲人不倦。之前你在陶然轩里的一些作品，祈刚也拿给我看过，非常的棒。我接触过一些从广州来的学生，她们都很是称赞杜校长，说是她们学习的榜样呢。”
    丁若妍突然地“恭维”，让画茈有些意外。她用笑容掩饰了自己不安的心。
    “过奖了，其实是众人的抬举而已。女学教育一直是周校长毕生的理想，我作为她的学生，只是贡献一点绵薄之力，仅此而已。要说画作，我的水平怎能与方大师傅的相比，只是兴之所至而已，纯属班门弄斧，学了些皮毛罢了。”
    她们还是握着手，却一下之间的交流多了许多。相互的又一番微笑之后，匆匆分开。
    “你太谦虚了。”丁若妍最后又说了一句，带着那脸上的弯钩月，转身回到了方祈刚的身边。
    “来来来，大家入座，很晚了啦，都饿着，开饭了，边吃边聊。”汪绿菡一手拉起丁若妍的手，将她的座位安排好。众人纷纷都入座。这圆桌子座位的安排，彷如自然而成。主位坐的是方祈和和汪绿菡，接着坐在方祈和旁边的是杜孜轩，方玉然，画茈坐在了方玉然的旁边，她紧跟着，坐着的是方玉嫣和邱贵，方祈刚和丁若妍，坐在她的对面，相隔甚远。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去了，他们早就吃饱了，咱们不用当心，紫草看着一班小弟弟，还有佟妈妈也看着他们呢。”汪绿菡一边往丁若妍的碗里夹菜，一边像解释一般地说着孩子们的状况，似是让画茈安心。
    “这么许久没有吃江南美食，今天还真要大快朵颐一番了。”方玉然突然地话语让满堂大笑，在笑声中，这晚餐顺利的开始了。
    明明是不安心，偏偏还要坐在对面。不止是汪绿菡，方祈刚也是帮着丁若妍夹菜，两人之间还不时地低声耳语。
    就算想眼不见为净，都无能为力。画茈只能拼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行为不要太乖张。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