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离你而去

第48章


  
  我求叶袭帮我见骆桢,但他拒绝了我,甚至最后连电话也不通,学校去了几次,他的公司也去几趟,我都被拒之门外。于是我也打消了请叶袭帮忙的心思,每天早晨去买报纸,然后请隔壁王大叔的孙子帮我念报纸,也许报纸上会刊登骆桢的消息。
  郧阳看守所我去过数十次,但每次都被挡住,果然没有特殊关系我这等平民百姓实难进入,但我仍是不能死心。这日清晨我又去郧阳看守所,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照例地被拦在大铁门外。
  我围着看守所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在西北角上有棵老槐树,枝杆粗壮,大约有个十来米的高度。顿时我来了主意,如果爬到树上或许能看见看守所内的情形,不如就在树上守着,骆桢出来我就能看见他。
  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是爬树这种事情难不倒我,我哧溜几下就爬到了五六米高的枝杆上,刚好这里有一根伸出的枝桠,我便爬到那里坐下来。幸好这高度能看清看守所内的院子,美中不足的是离看守所有个十米多远的距离。
  
  我守在树上聚精会神地观看院内的情形,眼皮不敢眨一下,也许瞬间会失去骆桢的踪影。到十点多钟的时间院子里开始出现人,我使劲地瞧着没有发现骆桢的身影,于是再等。
  到下午的时候气温突然下降,原本晴朗的天空黑得可怕,我猜测可能是有大雪要来。昨日听电视里说,春节期间有大到暴雪。
  我才记起来今天是大年的除夕。
  雪在黄昏的那阵终于落下来,我固执地呆在树上不肯离去,总觉得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会见到他。雪很大,半个钟头我的身上已经是一层积雪,我擦掉雪,搓了搓早冻僵的手,眼睛继续望向看守所的院子里。
  
  果然等到晚上八点院子里开始又出现人,我缩了缩身体,掸掉睫毛上的雪睁大眼睛看去。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是离得远了,面目仍是瞧得不太清楚。忽然一注强烈的光线照过来正好打在我的脸上,立即听到有人喊道:“不好,有人越狱了。”
  院子里嚷成一片,我慌得赶紧往树下溜,突然胸前闷闷地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透过去,我低下头瞧向胸前,米色的羽绒服上渗出一滴滴血。
  我咬了牙,头晕目眩,手撑着树桩,但还是从上面坠下来。
  雪地很冷,我躺在上面冷得不能动,渐渐地我听见有人的杂乱的跑步声,有十几个人围在了我的面前。其中有两个人拿着照相机对我拍照,白色的闪光灯打在眼睛里也是痛的。
  “是个女的,不是越狱的逃犯。”说话的人很慌张。
  
  有个四十多岁中年的妇女蹲在我的面前,温和地道:“你为什么要爬到树上。”
  我努力地侧过头瞧向看守所的方向,用尽身体残存的力量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喜欢的人在里面,我想见他。”
  瞬间,扑天盖地的黑暗包围了我。
  
  
第四十六章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四,在病房前我看到了叶袭担忧的面容。我想冲他笑,但笑容好涩好涩,笑不出来。胸口那里闷闷地痛,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味。
  我居然没有死。这不得不庆幸。
  “袭人。”说着叶袭的眼圈红了。
  我也感到难受,想伸出手去拉他却没点力气,他走过来道:“你别说话。”
  “袭人,昨天你昏迷不醒时骆桢来医院看过你,当时我们以为你活不了,所以和媒体想尽一切办法让骆桢来见你最后一面,感谢天让你活下来。”
  “你的事上报了,几家媒体也决定等你痊愈后帮你去看守所见骆桢。”
  我挣着想要起来,要是上报他们不会把骆桢的名字给爆出来吧。叶袭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又道:“报上用的化名,连千山也不希望骆桢和连兮的事被媒体知道渲染。”
  我放下心来。
  
  “袭人,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答应我。”他关切的眼眸凑到我的面上,温暖的气息流连。
  我无法点头,只好眨眼睛表示同意。其实我也没想到哪个该死的人冲我放冷枪,看守所真是黑得可怕。
  叶袭叹息一声,道:“下个月骆桢的案子就要开审,不过结果你要有思想准备,连千山不可能放过骆桢,而且法律也不可能放过他。”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生死相随,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叶袭摸着我的额头,我又听见了他无奈的叹息,和转身出门的声音。几分钟后几个医生护士进来给我作检查,罗嗦一通出去。
  醒后的第二天病房里不断有采访的记者,据叶袭说那天看守所里有几个记者采访,恰好就碰上我这个事。没醒之前报上大肆报道了一通,醒了肯定自然又要来采访。我逼着叶袭给我念了报纸,哈哈,报上说我是千古痴情女子,堪比孟姜女。
  
  我听笑,但叶袭却眉头皱得老高,仿佛还有什么不放心。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我嚷着要出院,叶袭被我弄得没有办法只得先允诺带我去见骆桢,回来后继续住院。我穿上厚厚的棉衣把自己包裹起来,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叶袭不敢把车开快以免震裂我的伤口。一路小心翼翼地开车,从医院到郧阳看守所用了两个小时。
  在一间四面没有窗户的严密的小房间里我见到了骆桢,他再次被剃成了光头,所以看见他的时候我也没诧异。但是他的面孔有些惨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薄薄的嘴唇也有些干裂。
  “袭人。”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像有血涌出来一样。
  “骆桢。”我的声音马上哽咽起来,扑过去抱住了他。
  他抱得我很紧,但没有说话,我却忍不住泪流满面。“袭人,忘记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以后你找叶袭,他会照顾你。”
  “我不要。”我哭得更大声,明明想念他许久,他应该对我说也想我才是,怎么能把我推给叶袭呢。
  “袭人,怪我的报复心太强了。”他苦笑着,“如果我能想到会遇到你,也许以前的那些……”
  
  “骆桢。”
  他凝视着我,半晌道:“你现在的脸真尖,比以前丑好多。”
  “你也是。”我嘟着嘴回过去。
  门外有人敲门,过会有个人进来道:“两位时间到了,请不要再耽搁了。”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我们又被迫分开,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骆桢,我会永远等你,有你就有我。”
  他的身形重重地一颤,但没有回过头,反而走得更快了,叶袭在旁边扶着我的肩,道:“走吧。”
  走了几步身体几乎要虚脱过去,叶袭见状忙将我抱起来放到外面的车上。回到医院他忙找到医生帮我检查伤口,果然伤口有些裂开,里面的敷料被血染得透湿,作好清创后,我便躺到床上让护士打点滴。
  叶袭一直皱着眉不语,颇为烦恼。
  
  不过这次事后伤口愈合得很好,出院的时候我的身体又养胖了,脸也丰润起来,此时离骆桢被审的时间也相差无几。叶袭告诉我,作为连兮谋杀案的另一个凶手林芷一直在逃,有可能通过做整形手术离开了B市。
  出院后我住在五华村,本来想要出去找工作或者重开小炒店,但是叶袭不允许,他说他的工资足够养活我。没办法我只能当老爷由他侍候了,也算是他还给我照顾他的情份。
  两不相欠了。
  我在村中的世仇张荣前两日偷偷摸摸地回到了五华村,不过仍是被我给发现,见到他们后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气愤,经历一场生死的浩劫后所有的仇恨都如烟云消散,再没力气去恨任何一个人。我让他们回五华村住,并把他们的房子还给了他们,我也明白其实张华舍不得自己的老宅子,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现在我和张荣相处很好,他老婆万小芬还把自己家的腊肉给我送过两斤。我常想如果连兮没有死,会不会原谅骆桢的伤害,她那么爱骆桢或许根本就没恨过他吧。
  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毕竟连兮死去两年,她是否含恨而去不会有人知道。但是她的父亲连千山是恨的,叶袭虽没明说连千山对骆桢的态度,恐怕也是恨之入骨取其性命才罢。
  五日后是骆桢被开庭审问的日子,我与叶袭清晨便已赶到B市中级人民法院,在这里我看到了公司前任老板骆凤生,他低垂着头,颜容老迈,一年不见似乎老了十多岁。一个多月前我给芳芳打过电话,骆凤生已经重回到公司主持日常工作,并对外称骆桢身体不适已出国治疗。
  我跟上前去和他招呼,以前在公司时骆凤生还算和蔼,若和他招呼也会殷勤回之。可此刻他完全忽视了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继弦的妻子,两人手握着。
  
  叶袭拉着我坐到了他们后面的椅子上,过了一阵靠左侧的旁听席上也开始有人落座,我看去是连千山和他的秘书江若,另外还有一个雍荣华贵的妇女,我见过她的照片,是连兮的母亲秋迟鹤。
  我低了低头,双方的父母都到场,而我又算是什么呢。叶袭扯了扯我的衣襟,我抬起头,原来骆桢穿着囚服已经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押进来,我想要站起来但叶袭按住了我的肩,于是只能把脖子伸得老长想要看清他。
  他的眼睛也往旁听席上扫着,很快地我们的目光相遇,我看见他的嘴唇轻微动了两下。他应该在说什么,我揣测他的口型,应该是我的名字,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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