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无心：这个师叔我偏要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二） 
林夕子默然，那时他的确有私心。 
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竟就这样残忍地远远停了渔船。 
沉吟良久，他终是缓缓开口：“逸言确是还有活转过来的希望。” 
碧秋心眸子一亮，静静等着下文。 
“既然魂魄被封印在了八柄剑内，那么剑在魂在，只消拿到那八柄剑，摆出八卦剑阵，便能将魂魄归体。”林夕子顿了顿，“只是那八柄剑……” 
不管是什么剑，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阎罗地狱，只要能拿到，就算死又有什么？ 
“一柄万仞，掌门之剑；一柄墨阳，逐日之剑；一柄青冥，擒风之剑；一柄龙泉，腾云之剑；一柄承影，圣女之剑。”林夕子收口，掌门、四堂堂主还有长空圣女，若要取得这五柄剑不被追回，他明白其中的难度，然而在碧秋心灼灼的目光下，他终是继续说出了余下三柄，“还有轩辕剑，紫电剑，黑剑。” 
碧秋心猝然合眼，一时寂然，她终于明白林夕子的顾忌。抛开前五柄剑不谈，单是紫电，已让她无从下手。那天晚上紫月蝶对着厢房发出的铺天盖地的紫光让她心悸至今，而那轩辕剑，碧秋心捏了捏拳头，似是好取一些，舒翰霖法力平平，且愣头愣脑，碧秋心暗笑，要骗得这柄剑并非难事。最后那黑剑使少女蹙起娥眉，她记得那是将碧烈辰镇于密室的剑，何以在五年前被陵骓冠带出封印了苏逸言的魂魄？而那剑，也不知被碧烈辰丢在了血狱山脚下的哪一个角落，但至少寻这把剑的时候，不用碰上什么腥风血雨。 
“你当真不帮忙？”碧秋心将此话一字一字咬出，紧紧盯着林夕子。这个男人当真这么狠心，竟连自己的师弟也不管不顾么。 
“隐居已久，不愿再惹纷争。”林夕子压低了斗笠，“你大可去寻你爹。” 
碧烈辰？碧秋心叹气，他们之间终是因了寻梦而隔了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自己去寻罢了，你好生在这捕鱼。”不冷不热地吐出句话来，少女独自消失在了海上。 
第一处便是去了素云堂，谢茹敛目盘坐，显是在练内息，碧秋心推门进去瞧见这般光景，又悄然退了出来。如若告诉她真相，谢茹当真会把龙泉交予她么？ 
“你进来吧。”谢茹仍是敛目坐着，嘴只是微微一动，听得有人推门后，又缓缓道，“见到他了么？” 
碧秋心迟疑地点头：“五年前……你也在场？” 
谢茹双肩一颤，终是微微叹气，起身将束于架上的龙泉取下，推至碧秋心面前：“你还是打听到了八卦剑阵。” 
碧秋心一愣，方才在龙泉上的目光转瞬移到了谢茹脸上。 
“拿去吧，总是终日不离素云堂，龙泉于我也无多大用处。”说罢再度闭目，那气息又变得悠远起来。 
碧秋心仍是迟疑，她终究不愿相信这龙泉竟是拿得这般容易。然而谢茹却是久久不动，碧秋心盯了她一炷香的时间，手触碰到了龙泉，确定无异后才拿到了手里。泛着蓝光的剑身告诉她这一切是那样真实，少女的手缓缓抚过剑脊，仿佛是在触碰苏逸言的魂魄。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三） 
而后该去寻向梓桓，墨阳的主人应是不会为难她。 
日月堂内空无一人，碧秋心绕至堂后，向梓桓迎风而立，目光一直投向南方。碧秋心心头一跳，她知道那是血狱山的方向。鞋子与青草的摩挲发出了沙沙声，向梓桓缓缓转身，看见碧秋心的一刹那满眼的欣喜，而后欣喜又转为了担忧。 
“秋儿，你不该来找我。”向梓桓摇头叹息，“若让师父看见，定不能如上番幸运了。” 
碧秋心抿嘴，她不知如何开口索要墨阳，若让向梓桓知道自己一直无法忘记苏逸言，对他来说是怎样的伤害。她已经不愿再伤害他了，面对这样一个处处回护自己的人，她又如何开口让他将不离身的宝剑交到自己手中？ 
“可是有事难以启齿？”向梓桓捕捉到了碧秋心眼中的犹疑，“说吧，不妨事。” 
“能不能将墨阳借我一用？”话只能说到这里，她无法说出此中缘由。 
向梓桓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看见一双可以躲避他的双眼，终是微微一笑，解下腰间的宝剑，双手递到了她面前：“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区区一把墨阳何必犹豫至此？” 
“什么时候……”碧秋心立刻刹住了话头，她原本想问什么时候救过他性命，但目光触及一脸的温暖，又生生将话咽了下去，原来他一直记得五年前的那一饭之恩，但是救他命的人是洛锦瑶，而非自己。她接过墨阳，头深深低了下去，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人让她满怀愧疚。 
“青冥在剑阁里。”向梓桓背过身，轻轻抛下这一句话。 
碧秋心蓦地抬头，后背的重量提醒了她龙泉的存在。原来关于苏逸言与八卦剑阵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从未说起而已，这一次自己向他借龙泉的目的怕是也了然于心了吧？但还是这般不问缘由，就将墨阳递给了自己，温暖如初。 
“梓桓……你让我怎么报答你。”在脑海里盘旋了许久的话此刻脱口而出，双手捧着墨阳心还是一紧。 
“你快走吧，我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会来。” 
碧秋心走上前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后背上，泪如雨下。梓桓，今生今世怕是不能爱你，若有下辈子，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样才能把身心完完全全交给你。 
“傻丫头，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你。” 
“那又如何，我倒情愿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向梓桓转过身来，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走吧，别让师父知道你还活着。” 
碧秋心红了双颊，将墨阳抱得更紧：“如果陵骓冠问起你的剑……” 
向梓桓摇头微笑：“无妨，总是会有借口的。” 
身边气流有些变化，向梓桓脸色微变，朝天上看去，隐隐看见一缕墨光，那是万仞的光华。白衣男子一掌拂向碧秋心：“快走，师父来了。”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四） 
碧秋心望向山崖，尚在迟疑，已被向梓桓推落。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褐色的崖壁在眼前飞速后退，待得看不见崖上日月堂了，少女这才祭起归魂，黑紫色的光芒划过道弧线。但还是阻不住下坠的力道，碧秋心猛提真气，这才稳住了归魂。 
忽地体内一道气流乱窜，直冲头顶。 
她想起之前压制寒烟冷簟的力量来，倒吸口凉气，难道这霸道的真气还未与自己的内息融为一体么？体内真气互撞，她觉得自己的经脉都要裂开，但是不能在这时昏厥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无法提气，只能随着归魂慢慢下降，不知脚下是什么地方。 
突然间看到条山路，碧秋心脚尖一动，勉强使得归魂搭住路的边缘，借着双膝的弹力跃了上去，归魂也随之收入袖内。体内的气息骤然一松，铺天盖地地涌向那来历不明的气息，冲撞得少女倒吸口凉气。 
但总算是没有必要动用内力，体内的不适比方才减轻了些许。 
她俯身去看那路，平平整整的竟不见一块小石子，整条道光秃秃的一片，看不到一棵草。这样看来，若沿着这里一直走，应不会走到什么龙潭虎穴，毕竟是让长空门如此重视的道路，藏在悬崖正中，说不准能走到长空要地。 
碧秋心的双眼蓦地亮了，倘当真拿了长空门的要卷，说不准能以此威胁陵骓冠放出苏逸言的魂魄，那么向梓桓也就不必为难了。 
碧秋心看着手中的墨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触动。 
路走到了尽头，挡在她面前的是道石门，造成了八卦的模样。少女抬起头来，门上赫然写了“剑阁”二字。 
心头一跳，剑阁，青冥，向梓桓是故意将她推倒这里的么？ 
她按下大门一旁的机括，门轰然开启，这样的要地居然无人守卫，碧秋心皱了皱眉，停在门前，唯恐这扇大门就是一个阴森森的陷阱。 
等了许久不见机关发动，虽是迟疑，但仍是踏了进去。 
剑阁内干净得没有落上一层灰，只是剑刃森寒，将整个剑阁照得冷森森的，即使步入其中也仿佛能听见金属的碰撞声。碧秋心敛了息，一柄一柄地敲过去。一直走到阁底才看见了青冥，她觉得这剑是如此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寻找碧烈辰时洗心殿外的一景风驰电掣闪入脑中，那日擒风便是捧着这柄青冥怔怔出神。她想起林夕子所说青冥为擒风所执，而为何此时此地却见此剑束之高阁？ 
正兀自思虑，门外传来阵血腥气，她猛地回头，看见向梓桓浑身浴血地躺在地上，而在他的身边赫然站立着陵骓冠！ 
刚拔出的青冥踉跄入鞘，手死死抓住了这柄名剑。 
“真是我的好徒弟，竟就这样放了外人进入剑阁，当初你不是起誓说誓死守卫这里的么？”骓冠浑身泛着冷意，瞧也不瞧碧秋心一眼，只森森看着向梓桓，“你不是言辞凿凿地告诉我碧秋心被你刺死，那么眼前的人又是谁？竟欺我至此。” 
                  第二十七章 心之所向（五） 
原来守卫剑阁的人是向梓桓！ 
少女心房震颤，无怪剑阁会在日月堂所处小曦峰之中，然而向梓桓竟就这样为自己指明了道路，明知陵骓冠会来，依然这般义无反顾。 
“快走……”沾满鲜血的手狠狠抓着地面，向梓桓用尽全力缓缓起身，束发散落，几颗血珠凝在了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