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歌

爹和娘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想抓住爹和娘，可是爹和娘离她太远了，她抓不住。
  冰冷的月光下，江水静静的，呜咽着向天的尽头淌去，渐渐的融入了无边的黑暗。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夜空。
  上京里有家‘泰源茶楼’，每日上午各色闲人，三教九流都聚集在此广谈天下奇谈。所有街头巷议的谈资都是从这些地方流出去的。上到国计民生，小到百姓家的琐琐碎碎，无论什么消息，甚至连谁家的八哥说话说的最好，只要你想知道，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所以，平常百姓最喜欢往这儿跑。什么小道，大事件都能找到。“你们知道昨天出了什么大事吗？！”世间总有好事者，凭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大肆渲染散步。
  “自然是慕容府被灭门了！”众茶客异口同声地答道。众人一片惋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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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那诸位可知这案子里头，根本不是官文说的那样是不小心火烛，引起大火，众人又在熟睡中。！”好事者洋洋自得地呷一口茶。
  “我听说，是得罪了江湖人！”一茶客接口道。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契沙人！”另一个茶客立即驳道。
  “二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听我慢慢讲来！”起头的那人，摆开龙门阵，众人一见架势，都噤了声，生怕漏听了什么。
  “若论这上京城里的名门望族，有身份的，这慕容府可是数一数二的！想啊，慕容府世代为将军，又被先皇封为镇国将军，御赐九龙鞭，上笞昏君，下撘奸臣。你想啊，这个荣誉多大啊！”说话人打出‘一’的手势，倾着身子在众人面前兜了一圈。
  “难道是？”
  “嘿嘿，我可没有说啊，听说慕容世子跟镇北王交情深厚，前两日镇北王刚死，如今镇国世子又遭灭门。可以说两者有关联啊。”
  “是啊是啊！”众人皆点头。
  “那还有呢？”一个青衣男子折扇一收，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所有人都来了劲头，说话人越发精神，捋起袖子，唾沫横飞继续道：“再说镇北王爷的死也是死的蹊跷啊！从小是得尽太皇太后的宠爱，那与皇上，也是兄弟，武功文治也是数一数二的。在边陲也是独当一面的，多次成功的打退契沙的进攻。又怎么会突然被一次小小的袭击给杀了呢？最重要的是，诸位请想一想，作为镇北王爷的好兄弟肯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我想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得罪了某些人才惨遭灭门之祸！”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是谁呢？”，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嘿嘿！”说话人诡异一笑，端起茶碗，慢慢地品起茶来，把众人撂在那里不加理会。
  “哎！怎么停了！”众茶客正听的出神，被他这么吊着胃口，一个个急的七嘴八舌催他讲下去。
  “这位啊！那可是这个！”说话人搁下茶盅，用力地竖起了大拇指。
  “啊？那到底是谁啊？”
  “现在谁在圣上面前当红！”
  “啊？！这样说来，是有可能的了！”一茶客道，众人皆附议。
  “各位不知，说来慕容子楚跟他在朝中也多次意见不和，所以啊......”
  “哎哟！可怜慕容将军一家啊！”一声唏嘘从人群传来。
  “对呀，全府四百人全死完了。”说话人的脸上已收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神情。
  “也下得了这个狠手！”另一年轻公子样的人愤怒地说道：“杀了这么多人，还烧了慕容府！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毁尸灭迹！”
  “这位说的正是！”摆龙门阵的人继续道：“不过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朝廷之事又怎么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评论的。”
  “我说啊，可怜了那慕容府的那两位千金啊。听说甚是可爱，以后必定是倾国倾城。
  何况她们的娘又是咱上京的第一才人啊！那年我远远地瞟了一眼，真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人儿啊！”楼梯口一桌上的书生模样的茶客陶醉然然地说道。
  “听说那两个女孩才五六岁，现在能看出什么来。”
  “呵呵！这位一定是没见过相爷夫人，要不也不会说这话，在座的可有见过的？看那夫人的模子，小姐的相貌，可想而知啊！”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又是一阵议论。
  “要我说啊，还真是可惜了。谁不知道，那是冠绝天下的才女啊！而且，跟慕容将军也是神仙眷侣，真真是造孽！”又有人提出自己的意见。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地就慕容子楚和旬容娘讨论开了。
  “你们啊！都不知当年两人是经过多少磨难才能在一起的啊！”摆龙门阵的人摇头大叹。
  “这话怎么说？”一个白衣公子想知道有关他们的事情，听这人似乎知道些什么，赶紧追问。
  “告诉你们！我大伯，是旬府上的三把手！”说话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哎呀！失敬失敬啊！”所有人立即一副奉承的嘴脸。
  “我听我大伯说啊，当年两人相爱，但是慕容老将军和老夫人在木西战役中惨死，都流言说是旬芶故意拖延援兵时间，所以慕容老将军才会在木西战役惨败。所以虽然慕容子楚和那旬容娘彼此相爱，但是两家的恩仇又这么那么容易跨过。唉！”
  那人拍案而起。
  “那后来怎么怎样了？”
  “美！那就是戏文里才有的为爱抛弃一切啊！”
  “哎哟！了不得了！这慕容夫妇倒是有情有义之人！”一茶客接口道。
  “是啊是啊！这两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人间惨事。”
  整个茶楼立即像炸开了锅，人声鼎沸。
  “现在镇北王爷死了，慕容将军也死了。这昭唐啊......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是啊是啊！”一大批人点头赞同。
  茶楼里马上又进行着下一串话题。茶楼边角出有一个青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他双手抓得紧紧的，喝了一口茶，就走出去了。茶楼很热闹，没有注意一个男人的离开。
  这个男人低着头，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老屋子面前，四处瞧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一个姑娘从内堂走了出来，神情紧张，看见是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姑娘容貌秀丽，只是双眼通红，神情疲惫。看见男子回来，双眼微红问道：“怎么样，他们怎么样了？”男子抬起头，眼眶满满的泪水，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姑娘看见男子这个样子，泪水顿时流下来。她颤抖的问：“没有一个人吗？小姐她和老爷......？”
  “没有了，府已经被烧了一干二净了。老爷和夫人与二小姐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今天还是云裳和云歌的生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姑娘抓着男子大力的摇着。“那皇上怎么说？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都没有反应吗？”
  “官府已经出了公告，说是因为不小心火烛，众人睡得沉，才导致......这样的谎话”男人一拳打在柱子上。
  那姑娘整个身子软了下来，神情恍惚。两个人没有在说话，沉浸在悲痛欲绝中。
  良久，男子开口了，“公告说，全府上下400人无一活口，而我偷听到两个官衙说有两个下人私奔逃走了，因为敬重将军，不忍再把这样的事说出来，可是明明我们三人逃了出来，为什么小姐没有算进去，那老贼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小姐的。”
  那姑娘听着男子的话，抹下泪，陷入了沉思。突然想到，低低地说：“那可能是王妈和吴妈的女儿。因为两位小姐过生日，又是中秋，所以夫人便让王妈和吴妈接自己的女儿一起团圆过节。想不到反害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啊。”
  男子没有在做声。
  突然那姑娘抓住那男子的手，也不在意男女有别。激动地问到：“你说是两个人私逃，大小姐没有发现。”
  男子不知道为何女子突然这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是，是说只有两个下人私逃，没有大小姐。”
  “两个人，两个人......”那姑娘顿了顿，“二小姐，二小姐可能还没有死。”
  男子听到这话，惊喜万分，不敢相信。“真的吗？”
  “恩，因为吴妈和王妈个带了一个女儿，如果说吴妈或王妈的孩子顶了大小姐，那应该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是谁？多了一个孩子，所以二小姐可能还没有死。上天垂怜，一定保佑那孩子平安。”那姑娘慢慢冷静下来。
  “我也打听了，是有人说那两个孩子不相像，但是大火烧得脸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只当是因为大小姐逃出来了，只有二小姐，所以......”
  “你可以去看看他们吗？”
  “我试过了，但是官府很严，而且又经过一场大火，只知道老爷和夫人是抱在一起的。”男子哽咽道。
  “抱在一起，抱在一起，是了，他们是该怎样的。”那女子喃喃的说，泪湿透了衣裳，更湿透了心。“小姐，他总是不会舍下你的，你也舍不下他。”
  “弄墨姑娘。”男子看着那姑娘，小声的叫道。
  那姑娘低低地抽泣着，抬头看着男子，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慕容公子，谢谢你一路的照顾，要不是你，我和云裳也会......当初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只怕我死了也不能向老爷和小姐交代。谢谢你，老爷和小姐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