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雨

第62章


  刘莲漪呶嘴,大步走到嫣儿身边,“谁让他们欺负我嫣儿妹妹。嫣儿你性子太弱了,就算你和她们一样是承衣,也比她们强多了,你可是王爷身边呆了多年的,可比她们跟王爷亲近多了。”
  “承衣?”春月不禁拿着鸡毛掸子走上前来。地上跪着的姑娘看着那摇晃的鸡毛掸子,一个个都往旁边躲身子,生怕春月真恃主而骄再打她们。
  “莲儿,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嫣儿没出远园子,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春月敛声问刘莲漪。
  刘莲漪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啊?镇东王的世子来钱塘了,给王爷送了这些个女子,王爷挑了几个模样好的封了美人,这些个看不上的就封了承衣。青妃姐姐看你在宫里手机无份的,就去求王爷也给你一个名份,王爷一高兴,你就变成嫣承衣了。”说罢,刘莲漪咯咯笑了起来。
  春月蹙眉瞪她。
  嫣儿的手渐渐握紧,看着地上跪着的五六个女子,只觉得胸中憋闷,往后退了一步摸住了廊柱。
  “嫣儿妹妹你怎么了?”青妃见状去扶她,却被她轻推开了。
  “嫣儿,王爷对你够好的了,听说还给了凤冠霞帔,我当时都没有呢,青妃姐姐虽也是三拜过堂的,穿也不是凤冠霞帔啊。”刘莲漪说着,微噘着嘴,表示醋意。
  “是吗?”嫣儿喃喃说着,双目低垂。
  春月看出青妃和刘莲漪好像是串通好的,便走上前去扶住了嫣儿,向她二人行礼道:“娘娘,美人,时候不早了,本来我们姑娘是要去给你们请安的,没想到你们却来了,这规矩坏了不好,你们还是回园吧,我和姑娘马上就去请安。”
  青妃点了点头,拉住刘莲漪的衣襟道:“莲美人,不如我们就回吧,让嫣承衣安静一会儿。”
  刘莲漪点了点头,“好啊。”
  接着青妃便走下阶去,对着那几位承衣道:“你们都回亭香榭吧,以后不得在宫中放肆,纵使你们靠到平东王世子那里,也是你们不对。”
  “是,青妃娘娘。”几位承衣纷纷扣头,相互扶着起身,迅速离去。
  她们都走了,燕园又安静下来。
  春月拉着嫣儿到内室,一边给她换衣服,一边温和道:“别听刘莲漪胡说。还有那个青妃,本以为她是个明理的女子,竟然也和刘莲漪胡闹起来。王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自恃聪明的女子。”
  嫣儿怔怔的,眼神空洞,一句话也不说。
  春月担忧不已,继续劝道:“你知道为什么青妃会向王爷求情给你名份么?”
  嫣儿摇头,并没有对这个问题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我猜她是看出王爷对你有情,与其让王爷天天以心里悬着这件事,不如她做个好人,也好让王爷记着她的好,可是她错了。”
  “你说……他对我有情?”嫣儿突然转过身,紧紧抓住春月的手,“他对我有情么?”
  “当然了。”春月肯定道,为了安慰她。在今天早上之前,她是觉得六年来王爷对嫣儿产生了感情,可是经过刚才那些人一闹,她也不知道了。萧琛那样一个人,谁能看得透呢?
  嫣儿的嘴紧紧抿着,一下子趴到春月的肩上嘤嘤哭起来,“春姐姐,原来他就是像赏一个乞丐似的给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名份罢了。他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昨晚怎么了?”春月紧紧揽住她,心疼不已。
  “他不要我……”
  春月大吃一惊,扶住嫣儿的肩膀,“王爷他……那你们一个晚上都做了什么?”
  嫣儿止不住抽噎,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幽幽道:“他只是抱着我睡了。”
  春月止不住叹息,把嫣儿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也许昨晚他累了,莲儿不是说平东王的世子来了么?早前就听说平东王最近因为军饷的事情和朝廷闹的不和,如今天下局势不稳,王爷又新取了荆州,他派世子来一定是什么事情。等到过了这几天,王爷闲暇下来,自然会好好待你。”
  嫣儿茫然,似是自言自语道:“可我只是一个承衣,他想来便会来,不想来也可以冷落我一生。”
  春月不语,把她轻按在梳妆台前,细心地为她梳理青丝。
  秋意渐浓,景园宫大殿越发显得空旷起来,明明外面是阳光明媚,殿内却冷风习习,一进入内就觉寒凉。萧琛看着萧强和阿宣交好了试卷起身,忽然盯着阿宣宽袖翻边上的花纹,问道:“阿宣,你这衣服上的花纹本王以前怎么没见过,谁绣的?”
  阿宣嘿嘿一笑,自豪道:“姐姐绣的。”
  萧琛一怔,想到多年前他站在燕园门口看着嫣儿逃避学女红的样子,再仔细看阿宣袖口的花式,果然针线疏落,算不得精致。
  薛长歌也盯着看起来,萧琛注意到,便咳了一声,让他带着萧强和阿宣出去了。
  道潋师傅站在案前看鲁地的地图,萧琛走过去,道潋忽扭过头来,笑的深意含远,问道:“王爷,怜朝世子带来的绣女您全都给册封了?”
  萧琛俊眉微敛,淡淡道:“这样不是让平东王知道了高兴么?封是封了,要不要就是本王的事情了。”
  “那您为何把嫣姑娘也封了?”道潋转头,目光从地图上转到萧琛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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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斗婵娟(9)
更新时间2010-9-5 17:11:22  字数:2241
 萧琛淡淡一笑,“不过是个低微的名份,她深居燕园这么些年,荆州一行又受了重创,本王暂给她一个名份安抚一下,日后好为我所用。”
  道潋轻笑,“但愿王爷所说如心所想。不过,这个怜朝(zhao)世子,王爷打算怎么办?”
  “平东王一家也是几代忠臣了,我猜他是看出韩伍婿的狼子野心,想拉拢本王。近日京中探报,颐德太后病不能起,萧璨竟被禁足了。京中已有五日没有早朝了。”
  “王爷想把怜朝世子扣在钱塘?”
  “对。虽然本王是帝胄,可宫里那个再不济也是个皇上,谁知道平东王最后到底会向着谁。本王不能信他,又不能不信他,能拿他怎么办?说不定此刻他还派了什么使者到了韩伍婿的府上呢?本王只是想看看,他的独子重要,还是兵权重要?”
  “那王爷打算怎么留他?”
  萧琛蹙眉,叹道:“如果本王有个女儿就好了,十三四岁,正好能出阁了。罢了,先好好待他,不行也来个禁足,我荆州到年底可增兵至二十万,秋收一季能储粮五十万石,不怕他。”
  “万万不可。”道敛正色道,“各守边将军定会盯着此事,如若王爷处理不当,还有哪位将军敢投奔您呢?王爷,您别忘记了,平东王的身后可是数万万将士啊,得他一人之心等于得到了万万人心。”
  萧琛叹息,用手低了抵眉心,仿佛有些疲惫,淡淡道:“好吧,本王过于心急了,失了方寸,师傅提醒的是。”
  道潋走至他的身后,深意含远道:“王爷,欲速则不达,心乱则阵乱,今年您还是好好修身养性吧。”
  说罢,道潋离去。
  萧琛坐到紫檀木长榻之上,苦恼不已,他到底为了什么在心乱呢?
  月亮低低地挂在树丫之间,照得周遭如笼轻纱。晚风里都是桂花和水草的清香,四下静淡无声。每到秋来芦荻飞,风吹过,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干燥的芦苇花纷纷扬扬飞舞起来,在月光下如三月柳絮,又如寒冬飘雪。嫣儿抱着一个檀木小盒钻进了芦苇丛中。
  记得初看到这片芦苇时还是刘莲漪的父亲做知府,春月斥她不许往前走,会掉进水里。其实,芦苇的根在水下结须成垫厚厚一层,足以支撑住她轻盈的身体。已经背着春月出来许久,惦记着天色,她匆匆走至一处水洼边,用手挡了挡刮在她身上的芦叶,蹲下身来,打开檀木盒子。
  那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枫叶,若仔细看映着月光还可看到上面书的清秀小楷字体。她拿了出来,似有些不舍,最后一狠心全都扔进了水塘里。
  芦苇丛随风沙沙作响,枫叶渐渐在水面散开,飘走。
  嫣儿止住掏出手帕拭泪。
  自从那夜洞房这后,萧琛果真没有再来,这个承衣的低微身份,也不过是一种施舍罢了。
  想到此,她心痛如绞,掩嘴低泣了几声,虽然这芦苇塘偏僻她还是怕被什么人撞见,站了起来,擦擦眼泪,提起裙摆就快步往外走。
  当她衣袂翩翩走出苇丛,放下裙摆准备若无其事地回燕园的时候,却看到一名模样俊秀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已是九月的天气,他手中却还拿着一把折扇,看到嫣儿侧头看她,目露惊诧。嫣儿及时收住脚步,在他两步远处站着,定定看着他,那平和的眉目似曾相识,身上的衣物只是寻常便服。嫣儿苦思,这大晚上的在行宫之中除了萧琛怎么还会有其他男子?嫣儿有点担心自己刚才的哭声会不会被他听到了,于是带着一丝警惕问道:“你是谁?”
  少年缓缓往旁边走几步,斜睨着打量嫣儿,视线最终落在她手中的檀木盒子上。嫣儿秀眉微蹙,把盒子藏到了身后。想了想,自己是这燕园的女主人,便拿出了威严的架子又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不过声音颤颤的,少年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少年将折扇收了起来,往掌心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绕着嫣儿打量一周,轻挑笑道:“这月朗风清的美好夜晚,美人何必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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