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冒顿无耐地一摊双手：“我没有叫他看马，不知是哪个笨蛋把这差事甩给了他。”
  巴蒙将军说：“那么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那匹白马和阿奇楚是怎样失踪的。”
  冒顿点点头，随即叫来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一起寻找白马失踪那天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找到了那天看热闹的几个牧民和侍卫，并将他们带到左谷蠡王的毡包里询问。
  几个人说的情形都差不多，不过是笨蛋阿奇楚不小心把匹白马放了出来，然后又满场子追着要捉住它，但他不是驯马的料，所以直到满头大汗也没能如愿以偿。同时，他也吓坏了，因为他知道那匹白马是大单于特意嘱咐过要看好的。
  人们接下来的叙述让冒顿、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百思不得其解。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后来，莫云阏氏呵斥了他们这些看热闹还嘲笑阿奇楚的人，大家觉得无趣，就陆陆续续散开了，至于后来白马和阿奇楚怎么样，他们也不得而知。
  左谷蠡王问：“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谁？”
  “是露加若大娘和她的孙子。”
  冒顿即刻传令叫来了这两个人，
  露加若大娘五十开外，长得非常壮硕，他的孙子只有十二三岁，可又高又壮。两人一进毡包就给冒顿等三人行礼：“大单于安好，左谷蠡王安好，大将军安好。”
  左谷蠡王摆摆手：“不要行礼了。现在大单于要问你们几句话，你们一定要根据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来回答，如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说完，威严地扫射了那低着头一副恭顺模样的祖孙俩。
  露加若大娘赶紧拉着孙子跪下：“大单于尽管问吧，我们一定说实话，不说一个字的假话。”
  冒顿说：“你们要先向天神起誓。”
  露加若大娘和她的孙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不过是问几句话，为什么还要发誓，但他们看三人面色不善，就没敢吭声，按照匈奴的规矩，举起右手掌起了誓。
  冒顿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示意左谷蠡王开始提问。
  左谷蠡王说：“露加若大娘，我问你，那天，你们是不是在穹庐大帐附近看见阿奇楚在追赶一匹白马？”
  露加若大娘的孙子点点头：“是的。那天下午，阿奇楚突然像着了魔一样跑出马厩，嘴里一直喊着‘快拦住那匹马！快拦住那匹马……’，然后，我们就看见一匹个头矮小的白马冲了出来，还在草地上转着圈子跑，好想要故意欺负笨蛋阿奇楚似的，也不跑远，但就是让他抓不着。”
  左谷蠡王又问：“那么后来呢？”
  “后来莫云阏氏好像对我们笑话笨蛋阿奇楚很生气，呵斥了几句，我们都有些怕她，就都走了。”那个男孩子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冒顿突然插话：“你们怕莫云阏氏，为什么？”
  “因为她平常很……”男孩子正要说下去，突然被他的祖母露加若大娘捂住了嘴巴。
  冒顿越发奇怪：“你干嘛捂他的嘴？”
  露加若大娘陪笑道：“大单于，小孩子嘴里哪有个准头，还不是东拉西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毫无章法，乱讲一气。他们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小男孩登时不满地甩开祖母的手大叫：“谁是小孩子啊？我都十三岁了！都已经可以帮阿爸套马了。那天，要不是莫云阏氏发怒，我还想套住那匹白马呢！”又对冒顿说，“大单于，那匹白马虽然矮小，可是非常灵活，我真的想帮笨蛋阿奇楚套住它。”
  冒顿问他：“你喜欢那匹白马？”
  “是啊。”男孩子咽了口唾沫，向往地说，“我就喜欢白色的灵巧的马。本来，我打算套住它，再求大单于将它赐给我，可是大家都说那是大单于吩咐过要看好的马，好像还是傲雪阏氏骑过的，我想，大单于一定是要将它留给傲雪阏氏，就只好放弃了。不过，我还是想套住它，这样，他们就不会总说我是个小孩子了。”
  冒顿感兴趣地问：“那么就是说，你知道那匹马是傲雪阏氏骑过的，那天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一点？”
  “对呀，我们都知道。”
  “你们是不是最后离开的？”左谷蠡王接着发问。
  “是的。”男孩肯定地点点头，“因为那匹白马太招人喜欢了，我想多看它一眼。”
  露加若大娘突然神色慌张地否定了孙子的话：“不是的，大单于，我们不是最后离开的。这孩子记错了。”
  男孩子不满地叫道：“我没记错，我为了看那匹马，直到别人都走光了也没离开，最后，你硬拽着我回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就剩下了那匹白马、笨蛋阿奇楚和莫云阏氏。”
  露加若大娘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她孙子说的哪个字眼儿让她如此惊慌。
  左谷蠡王点点头，对那男孩说：“好了，没有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又对露加若大娘说，“你先留下。”
  露加若大娘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男孩子疑惑地看了看他的祖母，又看了看冒顿等三人，说：“我的祖母那天和我一起离开，我们看到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左谷蠡王说：“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我们还有话要问你的祖母呢。”
  男孩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祖母，转身走出了毡包。
  露加若大娘又开始了颤抖，而且愈抖愈厉害，以至于冒顿等三人的眼睛都晕了。
  左谷蠡王对她说：“你那天还看到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全部招来！”
  露加若大娘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我不敢对大单于有所隐瞒，我说实话。那天我和孙子走后，回到家里。发现我前面只顾着看阿奇楚的笑话，忘了把择好的一筐豆子拿回家。就折回去找豆子和筐，没想到我看见了……看见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道，“我看见莫云阏氏拿着一封信给阿奇楚，让他带到大沙丘那边去。”
  “大沙丘？”三人异口同声道。
  “是啊，我听得清清楚楚，莫云阏氏让阿奇楚带信到大沙丘去。”
  “后来呢？”左谷蠡王又问。
  “后来，莫云阏氏找了一个人来，让他捉住了乱跑乱跳的白马，然后那人就骑上马跑远了。莫云阏氏还说，让那人将马处理掉，再也不要出现。”
  冒顿脸上蓦地升腾起一股杀气：“果然是这个贱人！来人呀！”
  门外跑进来一队侍卫。
  冒顿咬着牙下命令：“将莫云阏氏……”
  
第三十九章 引蛇出洞
更新时间2010-7-10 10:05:15  字数：2634
 知道他要说什么，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赶紧截住了他的话头，转头吩咐侍卫：“就说大单于请莫云阏氏到穹庐大帐去，有要事相商。”
  侍卫们见冒顿只是喘着粗气没有发话，就站着没动。左谷蠡王一看急了，大声说：“你们快去呀！”
  冒顿愤怒地咆哮：“我跟那贱人还有什么要事可商量，莫非要商量着封她做大阏氏吗？”
  左谷蠡王灵机一动，对侍卫说：“对，你们就说，大单于因为傲雪阏氏失踪，要商量选大阏氏的事情，让她到穹庐大帐议事。”
  巴蒙将军补充道：“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也请了其他阏氏。”
  侍卫们领命去了。
  冒顿的狂怒稍稍平息了一些，可仍是一脸恨不得杀人的表情：“跟那个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刀宰了或者喂狗就是了。我还奇怪，怎么这些天来，她总在我面前说雪颜这不好那不好，原来，是她从中捣鬼。这个女人，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阴险？”
  左谷蠡王沉着地说：“从目前露加若大娘说的话来看，傲雪阏氏和白马以及阿奇楚的失踪，与莫云阏氏逃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我们必须要拿到充分的证据。”
  “可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会矢口否认的！”冒顿再一次暴跳如雷。
  “所以，我们要先让她放松警惕。”左谷蠡王看着冒顿说，“这个，全要靠你了。”
  “这话怎么说？”冒顿和巴蒙将军同时问道。
  左谷蠡王捋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说：“莫云阏氏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之所以敢做出一些事情来，一是她仗着有大单于的宠爱，二是这些年来她也培养了自己的一些心腹。所以，万一我们打草惊蛇的话，不但不能把事情搞明白，而且很有可能激怒她，使她斩草除根，杀了傲雪阏氏和那个看马的阿奇楚。如果事情弄到那一步，那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冒顿和巴蒙将军频频点头。
  可冒顿怒气未消，一副即将把莫云阏氏四撕碎片而后快的样子：“可是，我们怎样才能把这个可恶的贱人给揪出来？”
  左谷蠡王说：“我倒有个办法，叫做引蛇出洞。”
  冒顿和巴蒙将军同声问道：“怎么个引蛇出洞？”
  左谷蠡王不回答，而是转头对露加若大娘说：“好了你没事了，可以回家了。不过你要记住，你今天，只是待在自己家里，从没有来过这个毡包，也没有见过大单于和我们，记住了吗？”
  露加若大娘大概是被左谷蠡王严肃的表情吓傻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答应，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
  巴蒙将军厉声喝道：“你到底听见没有？左谷蠡王在跟你说话呢！”
  露加若大娘仿佛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立刻跪地磕头如捣算：“小人明白了，今天我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大单于和两位大人，我回去之后一定什么也不说——可是，”突然跪行几步，上前抱住冒顿的一条腿，“大单于，你可一定要保护我们一家的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