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端木青青吃的不多，可是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满足的微笑，一会儿看看几个孩子，一会儿给洛风夹菜，一会又拿出自己酿制的奶酒请雪颜品尝，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
  吃过午饭，雪颜让孩子们去玩耍，并嘱咐他们要照顾好洛风，然后，和端木青青一起坐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就像一对要好的女伴，说着别人不知道的悄悄话。
  雪颜问她：“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你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一定很艰辛的。”
  端木青青此时脸上有了些光彩，不似雪颜才见时那样黯淡消沉：“这个，公主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古塔依娜生活的还好，虽然清苦些，但很平静。虽然我是个汉家女子，又遭到了夫君的遗弃，可是，这里的牧民们并没有排斥我挤兑我，他们待我们母女很和善的，平日里，他们总肯帮我们的忙。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呢。”
  “可是，你真的不想过得再比目前更好一些吗？”
  端木青青不解地看着雪颜：“公主是说……”
  雪颜用了一种煽动性的语气：“也许，对于自己的生活，你已经没有过多的奢望，打算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可是，你难道不想让古塔依娜过得比你幸福吗？你愿意她的一生和你一样黯然失色吗？”
  端木青青一愣，没有开口。但是，雪颜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不甘。
  雪颜说：“我知道，现在你全部的心血都在古塔依娜身上，你希望她幸福快乐，拥有和你完全不一样人生，但是，你力不从心。”
  雪颜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端木青青的表情，继续说：“但是，这不要紧，我可以帮你，帮古塔依娜，让你们得到你们应得的幸福。”
  端木青青问道：“公主怎样帮我们呢？”
  “我打算带你去穹庐大帐，做我的侍女。”
  “不行。”端木青青刚刚亮出光彩的眸子瞬间又黯淡下去，“阏氏的侍女必须是未嫁的女子，何况，我还拖累着一个孩子，大单于不可能同意的。”
  
第五十九章 惨遭失败
更新时间2010-7-19 15:49:42  字数：2786
 “这有什么关系？”雪颜不认为这算是困难，她的点子多着呢，“我可以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这样，至少你们可以搬到穹庐大帐附近去住，方便我照顾她。”
  “可是，这样行吗？”端木青青没什么信心。她直觉地认为这事儿行不通。她在草原上生活了十年，比雪颜更加了解匈奴人的思想。
  “怎么不行？我听说，以前也有阏氏认干儿子和干女儿的，这不也是匈奴的风俗吗？我们就入乡随俗好了。”雪颜依然信心百倍。
  “可是公主，这件事情恐怕不会……”端木青青想说服雪颜，让她不要去和冒顿提这样的事情，万一惹恼了这位没什么同情心的大单于，雪颜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可是雪颜显然把这件事情想象得过于简单：“放心吧，有我呢。”
  说服了端木青青，雪颜又去做冒顿的工作。
  冒顿对这件事不太关心，但是当他问清楚了那干女儿的母亲是何许人也之后，立刻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同意你认那个干女儿。”
  “为什么？”雪颜很不满意冒顿的态度，“难道就因为她的母亲是个汉人吗？”
  “不是。”冒顿解释，“关键不在于她的母亲，而在于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雪颜突然想起来，弄了半天，自己还不知道那个负心汉是谁呢。
  “古塔依娜的父亲，是我手下的一名将军，骁勇善战，屡建战功，很得将士们敬佩，是我最器重的将领之一。”
  “那不更好办了吗？既然古塔依娜的父亲是你的得力干将，那么，我认她为干女儿，有什么不可以呢？”
  冒顿苦笑道：“雪颜你不知道，你们汉朝的那个侍女，叫什么端木青青的，其实已经被这个将军……呃……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休了。只不过，我们匈奴人不讲究写休书，但是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卡扎里将军已经不要他的妻子了。”
  “这和我认干女儿有什么关系？”
  “这个么，你可能不太懂。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是不能离穹庐大帐太近的。”
  “可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古塔依娜，你的骁勇善战的卡扎里将军的女儿！”
  “你认为，你能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分开吗？”
  “……”雪颜语塞。
  “可是……”雪颜还想再争取一下。
  “雪颜！”冒顿严肃地说，“你不要再任性胡闹了，作为一个汉朝来的公主，我对你已经很纵容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匈奴的风俗和我的耐心。以后，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好好呆在穹庐大帐，做你的傲雪阏氏，否则，惹出什么乱子来，我也保不了你。”
  雪颜委屈地叫道：“我惹什么乱子了？我交往的人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人了？端木青青作为和亲公主的侍女来到你们匈奴，却被你的士兵欺侮以致怀孕，回不了长安，见不到故乡和亲人，然后，失去了儿子，又被丈夫抛弃，她的内心要承受些什么，你们替她想过吗？如今，在这茫茫大漠，只有我能给她些微的帮助和慰藉，可是，你还找借口阻挡，难道，你真的要把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才高兴吗？”
  冒顿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雪颜，你这是说什么话？她不过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把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你竟然说一个在你的土地上生活了十年的人与你毫无关系？”冒顿这幅冷漠的态度很让雪颜生气，“她在匈奴的土地上生活了十年，丢失了儿子，养育了女儿，你竟然说，与你毫无关系！这么说，你不承认她是你的子民？”
  冒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毫不松口：“她是不是我的子民，和你要认她的孩子做干女儿毫无关系，你不要扯东扯西。”
  “那好，我们只说认干女儿的事。”雪颜做了个深呼吸，以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咄咄逼人，万一和冒顿闹僵了，以后自己命运如何都很难说，谈何帮助端木青青母女？“我只是想认一个干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
  雪颜感觉自己挺纳闷，刚来的时候，自己倒还懂得用撒娇的办法从冒顿这里讨一些便宜，可是待得日子久了，反倒忘了这个最有效的方法，以至于屡屡和冒顿弄的关系紧张。仔细观察、周密推理、据理力争，这是女硕士宋雪颜的强项，可是，显然在这里不管用，至少对冒顿不管用。
  雪颜只好故技重施，上前拉住冒顿的胳膊：“大单于，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古塔依娜，因为她长得很像……”本想说秀兰·邓波尔，可及时地咽了回去。
  “长得像谁？”
  “长得像我小时候。”雪颜一眨巴眼，很顺溜地说出了这句谎话。
  “哼！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我是听别人说的。哎呀不说我了，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雪颜撅起樱桃小口，无辜地看着冒顿。
  冒顿想了想说：“是这样的，在我们匈奴，如果一个人想认别人的孩子做干儿子或者干女儿，那么，必须要征得这孩子亲生父母的同意，没有父母的，也必须要家中其他长辈或者族长点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一个人的生命是父母赐予的，那么，他的一言一行都要遵从父母的意思。所以，你要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是不是要先征求人家父母的意见呢？”
  雪颜真没想到这个冒顿大单于口才竟然这样好，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他话里的破绽：“可是，你的卡扎里将军已经遗弃了她们母女，包括古塔依娜。既然已经遗弃了女儿，那么，就说明他并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所以，也不能行使做父亲的权利。”
  “谁说卡扎里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冒顿真的发怒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卡扎里暗中帮助她们母女，你以为，凭一个汉家女子，带着女儿，能在我匈奴生活十年吗？”
  “卡扎里暗中帮助端木青青母女？”雪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以后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话。”冒顿气哼哼地坐在榻上，“当然，你也不用告诉那个什么端木青青。卡扎里暗中帮助的是他的女儿，不是那个女人，省的她知道了自作多情。”
  “那么，卡扎里将军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自己的女儿，干吗要偷偷摸摸的！”
  “这个，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总之，卡扎里没有不尽到父亲的责任。你想认古塔依娜做干女儿，就自己去跟卡扎里将军说吧。”
  “什么？你不打算帮我的忙吗？”雪颜对冒顿不疼不痒的态度非常不满。
  “这样的事情，大单于的命令是没有用的。”冒顿一边说一边脱了靴子，准备睡觉。
  “你又没有洗脚就睡觉！”雪颜立刻惊叫起来。
  冒顿委屈地说：“又没有人给打洗脚水。”
  自从重新住到穹庐大帐，雪颜实在忍受不了匈奴人不洗脸洗脚刷牙就上chuang——哦不——上榻睡觉的习惯，就从冒顿开始，教他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用青盐刷牙，而且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环境，只好每天都给冒顿打洗脚水。
  雪颜忍着气，打来一盆热水，然后将冒顿的脚放入盆中，狠狠地用白布搓洗，痛得冒顿大叫：“你这是存心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