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人对我有恩,我虽然不能报答,可也不能恩将仇报。”
“哼!”李嫂不屑地一撇嘴,“说得倒好听,实际上做的就不是这么回事。”
巴蒙将军诚恳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对我有恩的汉朝人,就是你和太子殿下。在我身负重伤的时候,是你们救了我一命。我还记得,是你不顾生命危险,帮我吸出了伤口里的毒,我才能活到今天。但是,当时走得匆忙,也没能当面谢你,真是不应该啊!”
“不应该!”李嫂冷笑道,“你们匈奴人做得不应该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说,您们应该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来随便杀人抢东西烧房子吗?”
巴蒙将军看李嫂对匈奴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对她说:“李嫂,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待在这里,很不安全的。”
“回家?”李嫂仇恨地盯着巴蒙将军,“我哪里还有家?我的家,已经被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匈奴禽兽烧了个干净!”
巴蒙将军无话可答。
停了半晌,巴蒙将军觉得还是应该将李嫂送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至少,不能就待在匈奴大营的门口。就问她:“那我将你送到亲友家里可好?”
“别装好人了!”李嫂厌恶地说,“孟州城外方圆几十里都被你们这群禽兽糟蹋光了,我哪里还有亲友可以投靠?”
巴蒙将军暗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可是,他不能眼看着李嫂有危险不管,毕竟,人家救过自己一命呢。当初在太子府,要不是人家李嫂为自己吸出了剧毒,自己哪里还能活命?就算是能勉强活下来,能不能活得像现在这样健康,可就难说了。
一想起这些往事,巴蒙将军更加认为自己应该帮李嫂帮到底,以报答她曾经对自己的悉心照顾。于是又问道:“李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待在长安,总是要比这里安全,你为什么不在太子府好好待着呢?”
第四十九章 知恩图报
更新时间2010-9-8 12:16:58 字数:2677
李嫂不愿意和他说话,扭头就走。
巴蒙将军急忙拦住她:“李嫂,你要去哪里?”
李嫂冷笑道:“真是奇怪了。我在我们大汉自己的土地上,要去哪里,还要你一个匈奴人来管吗?”
巴蒙将军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刚才听你的口气,你连可以投靠的亲友都没有,你一个女人家,又孤零零的,再加上这里兵荒马乱,你这样一个人乱走,很危险的。”
李嫂冷冷地说:“是啊,你也知道危险。可是,这样的危险正是你们匈奴人造成的。”
巴蒙将军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妇人面前简直理屈词穷。
李嫂看着张口结舌的他,轻蔑而憎恶地看了他一眼,扭身走了。巴蒙将军哪里放心得下,跟在她后面十步开外,一路走出大营,来到一个巷子里。
李嫂不耐烦地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是怕你像刚才那样,遇到……”
李嫂无奈地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
巴蒙将军不肯回去,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出现在冒顿的大帐里,而不是在这个明显被战火袭击过的巷子里。
他继续跟着李嫂往前走。
李嫂很生气,索性停住脚步不动了。
巴蒙将军说:“你为什么不走了?”
李嫂白了他一眼,不吭声。
巴蒙将军打量了一下这个巷子,问道:“你有亲戚住在这里吗?”
李嫂淡淡地说:“以前是有,可就在几天之前,没有了。”
“为什么?”直心眼儿的巴蒙将军一时没明白过来,本能地张口就问了这一句。
李嫂没好气地说:“当然是被你们匈奴人给杀了。”
巴蒙将军被噎住了,半晌,黯然道:“李嫂,对不起。”
李嫂伤感地说:“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死在你们屠刀下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巴蒙将军想安慰一下李嫂,可是一向笨嘴拙舌的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更何况,因为他是匈奴人,李嫂已经将他当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此刻,无论他说什么,李嫂都会反感的。
想了想,巴蒙将军又说:“李嫂,你为什么会离开京城、离开太子府?”不等李嫂反驳,又急忙解释,“李嫂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毕竟你曾经照顾过我,所以,我想报答你。”
“报答?”李嫂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少杀几个汉朝人,就算是报答了。”
巴蒙将军急忙辩解:“这几次我到汉朝来,真的一个人都没杀。”
李嫂撇了撇嘴,看样子根本不相信。
巴蒙将军急得脸都涨红了:“我说的是真的。为了这个缘故,大单于和同辉阏氏还对我很不满意呢。”
“谁信呀!”李嫂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你们攻破雁门关,直取长安城,不杀人,那怎么做得到?”
巴蒙将军无语。尽管他没有对李嫂说谎,但他亲自带兵攻打汉朝,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没有杀人,可是他手下那些将士杀了,其他的匈奴人杀了,就和他亲手杀了一样。
两个人正说着话,没留神巷子那头突然窜出一匹马。那匹马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在狭窄的巷子里甩开四蹄狂奔。
李嫂背对着巷子那头,根本没看到即将邻近的危险,但是面朝着巷子那头的巴蒙将军看见了那匹狂奔的马。而且他看见,那匹马正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李嫂的后背撞过来。
“小心!”巴蒙将军大叫一声,同时伸开双臂抱起李嫂,脚下轻轻一点,跃上一个屋顶。。而那匹马几乎与他们擦肩而过,速度未减,箭一般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出了一身冷汗的巴蒙将军看那匹马跑得不见了踪影,才想起被自己带上屋顶的李嫂。
而李嫂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竟然在巴蒙将军怀里晕了过去。
巴蒙将军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反应,只得又抱着她轻轻跃下屋顶,朝巷子里走去,希望碰见一个认识李嫂的人,把她托付给这个人。
可是走了半天,这条巷子里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空的、残破的房屋。
也许人们都逃走了,也许,是被我们杀光了。巴蒙将军这样想着,心里越发愧疚,于是抱着毫无知觉的李嫂走出巷子,来到一条看起来还有些人烟的大街上,打算找一家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李嫂究竟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馆,可是里面的人都在惊慌失措地收拾东西,看样子要出远门了。而他们一抬头看见一个匈奴将军装束的人抱着一个汉家女子走进来,更加惊异。
巴蒙将军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而是抱着李嫂大声说:“这里有没有大夫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疑惑地走过来:“我就是大夫。”
巴蒙将军大喜:“那你赶快看看这个人,她可能是受了惊吓晕倒了,刚才,一匹受惊的马吓着了她。”
老者看了看双目紧闭的李嫂,又翻开她的眼皮瞅了一眼,肯定地说:“不是吓的,是饿的。”
“饿的?”这个答案大大出乎巴蒙将军的想象。他原本以为,罪魁祸首是那匹受惊的马。
老者点点头:“不错。看她的情形,应该一天多都没有吃东西了。”
巴蒙将军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老者回头吩咐一个正在捆扎竹简的年轻后生:“去拿些清神露来。”
后生从一口大箱子里翻出一个绿瓷瓶,递给老者。
老者拔开瓶塞,将瓶口对着李嫂的鼻子。很快,巴蒙将军嗅到了一股清新而又浓烈的的气味。他正在思忖,这瓶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却见李嫂慢慢醒转过来。
巴蒙将军喜出望外:“李嫂,你醒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虽然已经醒过来,可李嫂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她回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抬起眼皮看了巴蒙将军一眼:“巴蒙将军,谢谢你救了我。”
巴蒙将军说:“不要这样见外。对了,这位大夫说你一天多没有吃东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嫂看上去非常虚弱,全然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位老者对巴蒙将军说:“这位女子刚刚醒来,还很疲惫,应该先吃些东西,精神才能恢复。”
巴蒙将军猛然醒悟过来,说:“我这就去给你找些吃的东西来。”
李嫂扶着一口大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微弱地摇着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吧。”说完慢慢走出了医馆。
巴蒙将军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说:“你都饿成这个样子,就不要逞强了。”
李嫂说:“我就是饿死在街头,也不能在你们匈奴人面前倒下。”话说得很厉害,可已经没什么底气了,而且看她的样子,随时会第二次晕倒。
巴蒙将军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可是,一味地倔强有什么用?你一天多没吃东西,还能撑多久?”
李嫂不理他,只管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前走。
巴蒙将军担心地跟上去,正要再劝她跟自己去吃点东西,却看见自己的一个亲兵急匆匆往这边跑来。
那个亲兵一看见巴蒙将军就说:“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大单于四处寻你不见,急得都发火了。同辉阏氏还一个劲儿地怂恿大单于,要对你军法从事,要不是其他几位将军劝阻,大单于真的会对你不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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