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匈奴有你这样的单于，那千千万万的子民迟早都会被葬送到战火之中。”
  冒顿气得恨不能飞身上去将呼律仁生擒活剐，立刻命令自己的手下：“你们谁上去把这个可恶的篡位的小人给我生擒过来？”
  几乎有一半将领犹豫着不肯上前。倒不是他们害怕自己敌不过呼律仁，而是他们也厌烦了这种东奔西跑南征北战的日子，尤其是年纪大的一些将领，经过了大半辈子的奔波和征战，他们也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过一过与妻儿老小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生活。，在家乡的草原上放牧牛羊，看日出日落，看花谢花开。那些正在热血沸腾渴望建功立业的将领们可不这样想。一听冒顿发话，立刻跑出来五六个年轻的将领，他们踌躇满志地对冒顿说：“我们一定将呼律仁生擒过来。”
  冒顿正要催促他们上前，突然一错眼，看见了从呼律仁身后策马跑出来的雪颜。
  她穿着以前阚璇阏氏的黄金软甲，显得容光焕发，威风凛凛。
  冒顿的表弟没有在信中提到突然“死而复活”的雪颜。不是他不想把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自己的表哥，而是他认为一个汉朝女人和这样的大事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虽然不住在王庭，可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冒顿大单于又喜欢上了新宠同辉阏氏而对傲雪阏氏死活不管不顾的传闻，所以他认为，既然这个女人冒顿已经不喜欢了，而且她已经“死”了，那么按照匈奴的风俗，她再嫁给呼律仁也没什么不应该。因此，并不了解这一切经过的冒顿看见雪颜雪颜突然出现在呼律仁的阵营里，惊愕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错愕地对雪颜说：“雪颜，你没有死？”
  雪颜一看见冒顿就想起了涤尘，那个无辜的、却遭到了同辉阏氏毒手的婴孩。她恨恨地对冒顿说：“是的，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对吗？”
  冒顿伤感地说：“雪颜，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怎么可能希望你死？那个时候，见到了你的尸体，我想，你是真的离我而去了，我悲痛地无以复加，希望那一切不是真的。而现在，你真的还活着，这真是长生天眷顾我，不让你离开我。”
  “算了吧，别说的这样好听！”雪颜厌恶地打断了冒顿的话，“你既然这样牵挂我，为什么，那么，我失踪了九个月之久，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你是威震四方的匈奴大单于，只要你想找到我，那么即使同辉阏氏将我藏在天涯海角，你也能找到的！可是，在我失踪的九个月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做的唯一成功的事情，就是眼看着同辉阏氏那个狠毒的女人将我的孩子害成了一个傻子！”
  说到后面，雪颜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小涤尘只知道吮吸手指、目光呆滞、对任何事物都毫无反应的样子，几乎是哭喊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冒顿惊讶道：“你说什么？你的失踪与同辉阏氏有关？还有，我的儿子被她害成了傻子？这话从何说起啊？桐越不会这么做的。”
  雪颜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个狠心的、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撕成碎片。她定了定神，道：“我没有必要对你说谎，正是你喜爱无比的同辉阏氏，在我刚刚生完孩子的那天夜里，派人来杀死了刚好在穹庐大帐内侍候我的三名侍女，还想杀掉我刚刚出生的儿子。幸亏青姐姐拼命护着他，逃出了穹庐大帐，左谷蠡王的救兵又来得及时，他才幸免遇难。可是，我被那些蒙面人劫持到了大宛国，被同辉阏氏的哥哥关押在他们的天牢里，受尽了折磨。这些，你那娇艳可人的同辉阏氏没有告诉你吗？”
  冒顿的表情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雪颜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可是看到他这样一副表情，还是深深地受到了伤害。这个男人，封自己做大阏氏，当着王庭子民的面宣布自己是草原的女主人，可是，他竟然如此的不信任自己。
  雪颜接着说：“冒顿大单于，你想不到吧，你最喜欢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来。估计你同样也没想到，她还趁着你前两次出征到汉朝来，悄悄地给我的儿子——当然——也是你的儿子——喂了一种毒药，一种能使人变得痴傻呆愚如同废人的毒药。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天都在喂。现在，我的儿子已经变成一个傻子了，虽然他才出生一岁，没有害过任何人。”
  雪颜说这，忍不住又泪流满面。不是她想流泪，更不是她想博得冒顿的同情，而是情不自禁，想忍也忍不住。
  冒顿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忘记了让那几个将领去迎战呼律仁，而是低下头努力回忆着，打算回忆起一些同辉阏氏反常的举动。
  可是很遗憾，他什么也没想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同辉阏氏好心收养了那个失去母亲的婴孩。他认为，一个从未生养过孩子的女人肯这样做，已经很难得了，尤其是雪颜以前对她的态度还很不友好，总是把人家想象成敌人。
  至于雪颜生的那个孩子，他承认，他真的没怎么关心过。孩子还未出生，他就西征攻打西域各国去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他又忙着攻打汉朝，忙着帮助同辉阏氏实现她入主未央宫的愿望。再说了，他的孩子很多，儿子女儿一大堆，可他真正在乎和喜爱的，只有当年的和诺大阏氏生的阿坎王子，当然，后来他也喜欢洛风，可那是因为他也和诺大阏氏所出。至于其他的孩子，他倒真的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当然，雪颜的孩子虽然比不上和诺大阏氏的孩子，可他也愿意为他多付出一些。
  但是，他不相信，同辉阏氏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在他的眼里，同辉阏氏虽然刁蛮任性，喜欢排挤其他阏氏，可心地不坏。有时候爱耍些小心眼，也不过是为了争得自己更多的宠爱，绝不至于对一个婴孩下毒手。再说了，她要是做了什么，自己不可能毫不知情。所以，他认定，是雪颜误会了同辉阏氏。
  冒顿说：“雪颜，我知道，这一年来，你无故失踪，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你也不能一口咬定这些事情就是桐越干的。我知道，你一直与她不和，一直都在互相嫉妒和挤兑，可是，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随意诬陷她，让她背上这么大的罪名。”
  尽管对冒顿能给自己“平冤昭雪”不抱多大希望，可听到他这样偏袒同辉阏氏，这样是非黑白不分，雪颜还是快要气疯了。她一面点头一面冷笑：“好。好。你说得好。我是在诬陷你的同辉阏氏。你尽可以袒护她、包庇她，不过，我要告诉你，同辉阏氏所加害的，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可以漠视同辉阏氏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如果你连她毒害我们的儿子都这样漠不关心，那么，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冒顿不明白雪颜失踪了九个月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狰狞的样子，而且，她为何能“死而复生”，她为何会出现在呼律仁的身边？这些，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措手不及。
  
第五十八章 一场恶战
更新时间2010-9-12 15:27:59  字数：2576
 “雪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冒顿觉得，自己还是弄清楚这些疑问比较好。
  “我已经是呼伦图大单于的阏氏了。”雪颜平静地回答。
  “什么？”冒顿大吃一惊，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坏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你怎么会成为他的阏氏”，用手指了指呼律仁，“你别忘了，你到匈奴，是与我和亲的。”
  “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雪颜的淡漠与冒顿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初，我不远万里赶到匈奴，的确是为了与你和亲的。我之所以与你和亲，是因为我和我的国家希望你放弃战争和杀戮，建立汉朝和匈奴两国之间的和平。但是你现在正在做的，却是对和亲最大的蔑视与破坏。而呼伦图大单于恰好和你相反，他反对战争，向往和平，所以，作为肩负着和亲重任的汉朝公主来说，他当然是和亲的最佳选择。至于你，现在已经是汉朝和匈奴共同的敌人了。当然，也是我的敌人。”
  冒顿想不到雪颜对他会如此痛恨。不过，他对雪颜是有些愧疚的。在西征途上，他接到了左谷蠡王送来的关于她失踪的消息，不仅没有去寻找，反而听信了同辉阏氏的话，对这个消息置若罔闻。其实在他的心里，雪颜和以前那几个汉朝公主是不一样的，他对她，倒有几分真心。可是，一个女人，再怎么受他宠爱，也终究抵不过他想称霸天下的野心。于是，那一点真心必须为他的野心让路。而同辉阏氏，正好和他有着同样的野心，两人一拍即合，挥兵西域，所以，冒顿忘记了雪颜，忘记了雪颜给他生的那个孩子。
  从西域回到匈奴后，冒顿也很想派人去寻找雪颜，可是，同辉阏氏提出了攻打汉朝直取长安的建议。这让几乎放弃了汉朝这块肥肉的他又一次蠢蠢欲动。汉朝那辽阔的土地，那肥沃的田野，那漫山遍野的粮食，那许许多多自己从不曾享用的精美物品，激起了他几乎被自己遗忘的征服欲望。于是，拓展匈奴版图的大事压过了丢失一个妻子的小事，冒顿三次攻打汉朝，又一次将雪颜忘在了九霄云外。
  至于那个孩子，冒顿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孩子太多了。而且在他看来，同辉阏氏既然主动要求做他的母亲，还当着大臣们的面承诺，视他如同己出，那么，她一定会细心照料这个孩子。至少，也不可能去给他喂什么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