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还没等呼律仁发表意见，一旁的雪颜早就抢步上前，对依云说：“依云姑娘，听到你对大单于如此仰慕，作为大阏氏，我真的非常自豪。但是，大单于是属于整个草原的，是属于千千万万匈奴自子民的，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他就像草原的太阳一样，温暖着每个人的心。当然，作为草原子民的一员，你也一定感受到了来自大单于的温暖。我非常理解你对大单于的敬仰和钦慕，但是，想将他据为己有，这个要求，似乎过分了吧！”
  依云挑衅似的看着雪颜：“嘉睦阏氏，我知道，你是大单于最宠爱的女人，但是，并不是大单于唯一的女人。在你之前，曾经是左贤王的他就已经有很多女人了，现在，就多我一个，你就这样受不了吗？”
  雪颜被气得几乎噎住。
  她转头看向呼律仁，想听听他是什么态度。
  呼律仁有些为难。
  说老实话，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子，在雪颜之前，他的确有过一些个女人，虽然不像依云说的有“很多”，但是也不少。当然，遇到雪颜后，他没有再接纳其他女人，但是，以前的那几个，他也不忍心抛弃，尽管抛弃自己不再喜欢的女人，对于一个匈奴贵族来说不算什么。雪颜成为嘉睦阏氏后，他将那几个号称“王妃”的女人供养了起来，就像尽义务似的，每天供她们吃喝，打算就这样为她们颐养天年，而自己，也能比较问心无愧地一心一意待雪颜了。
  可是冷不丁杀出来个非要嫁给自己的依云姑娘，而且这依云姑娘又生得这样明眸皓齿且英气逼人，尤其是她那大胆的表白和请求，让呼律仁实在不忍心当面拒绝。
  雪颜岂会看不出呼律仁的这点心思，她有些悲凉地预测到，虽然冒顿大单于换成了呼伦图大单于，可是，自己终究免不了要和很多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命运。说不定，这依云，就是第二个同辉阏氏呢。
  雪颜不想重蹈覆辙，于是对呼律仁说：“大单于，既然本次赛马拔得头筹的是依云姑娘，那么，您应该按照惯例，将赏赐给她。”
  依云瞪圆了眼睛，不满地对雪颜说：“嘉睦阏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和大单于说过了，我要的赏赐，就是他本人。我要嫁给呼伦图大单于。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怕我抢走大单于啊！”
  雪颜忍住气，缓缓地说：“依云姑娘，男婚女嫁，是人生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说要娶谁嫁谁的。所以，依云姑娘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大单于。不要一时冲动，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依云急了，对呼律仁说：“我不是开玩笑。大单于，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想要嫁给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如果你今天拒绝了我，那么我，我就终身不嫁。”边说边用右脚跺了一下地，那模样，既俏皮又可爱。
  雪颜又气又恨，但是拼命忍住，尽量尽量和颜悦色地说：“依云姑娘，不要说这样的话。还是拿了赏赐，快快回家去吧。我想，凭依云姑娘的美丽和勇敢，一定有不少小伙子上门求亲，你也不必只盯着大单于一个人。何况，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他早就是有妇之夫了，可你不也嫁给他了吗？”依云理直气壮地说。
  雪颜气结。想了半晌，道：“我是汉朝公主，只能选择嫁给匈奴最强大的男子。但是，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有许多选择。我保证，你将眼光放远一些，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依云将头一扭：“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让我嫁大单于，我就不能嫁了吗？按照我们匈奴的规矩，这样的事情，阏氏是不能插手的。娶多少个女人，娶什么样的女人，历来都是由大单于自己说了算的。”
  雪颜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了呼律仁。
  呼律仁依旧拿不定主意。实际上，从二十岁起，左贤王呼律仁就是草原上有名的风流浪子了。失去了父亲和单于大位的他，整天流连在那些美丽多情的女人中间，成为草原上一道特殊的风景。也正是因为这样，冒顿才会愈来愈对他放松警惕，认为他真的是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了。至于他能否尽到左贤王的职责，他倒不予计较。尽不到更好，反正冒顿也不缺这个助手，反之，他倒希望呼律仁一直这样萎靡不振。呼律仁越是这样，他的单于宝座才会坐得越稳当嘛。
  不过，在他的心里，雪颜依然是无法代替的。当年，在长安太子府的校场边，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美丽活泼却又伶牙俐齿的少女，立刻被她吸引，仿佛连一颗心都被她抓走了。他必须时时刻刻想念着这个少女，才能找到自己的心的所在。后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和她终身厮守了，但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依云，真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说老实话，他还从来没有对美丽的女人狠得下心来呢！
  
第七十章 趁虚而入
更新时间2010-9-19 14:02:32  字数：2706
 呼律仁面无表情地说：“这件事情，容后再议，今天，我们只庆祝孜若节，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然后率先大步离开了。
  雪颜和依云站在原地，直到呼律仁的背影消失不见，她们才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也走了。
  雪颜不能和呼律仁一起走，因为她前几天才被“赶”出穹庐大帐。雪颜一边气鼓鼓地骑上马往回走，一边将思绪又调整到了那个蓄意破坏引水竹管的人的身上。她在想，是什么人这么可恶，要和自己作对。和自己做对也不要紧，干嘛拿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出气？真是用心歹毒啊。难道，作为一个匈奴人，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良田遍地吗？
  雪颜一边走一边想，最后认为，揪出破坏竹管的小人的事情，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大事，比呼律仁纳一个小妾重要多了，自己不能因小失大，为了争夺一个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放弃了自己在匈奴的理想。
  这样一想，雪颜的心情好多了，再看离自己十步开外的依云，也觉得她不那么面目可憎。雪颜甚至还冲她笑了一下：“依云姑娘，你的骑术真是高超。哪天有空，教教我好吗？”
  依云可能没想到刚才还把她当作劲敌的嘉睦阏氏会突然换上这么一副谦逊的笑容。她楞了一下，随即说：“雕虫小技而已，阏氏不必认真。而且，我怎么敢教阏氏呢？要是伤了阏氏，我可担待不起。再说了，我们匈奴人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骑马的功夫，是自小就会的，不需要专门学习。”
  雪颜听出来了。这是说，她雪颜不是匈奴人，没有自小就学习骑射，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获得像依云那样出色的骑术了。
  依云的脸上充满了自豪感和优越感。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雪颜，又一次挑衅道：“嘉睦阏氏，你不是大单于的第一个女人，也决不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这一点，作为现在的大阏氏，我想你应该十分清楚。”
  雪颜好脾气地笑了笑，不是不想发脾气，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一点是由大单于说了算的，依云姑娘就不要操心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一扬鞭子，绝尘而去。
  依云惊讶地发现，这位汉朝来的阏氏居然骑马骑得很不错，尽管不能和自己相比，但也是很难得了。而且，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和自己说话也是绵里藏针，让自己占不了上风。
  不过，依云并不担心雪颜会成为自己嫁给呼伦图大单于的障碍。她的父亲那天已经请了坦竺大大人去探了呼律仁的口风。据坦竺大人说，这位据说是大单于最爱的嘉睦阏氏已经深深地开罪了大单于，被驱逐出穹庐大帐，而且，大单于暂时还没有接她回去的意思。
  依云不仅在心里暗笑，这个汉朝公主的运气也未免太差了，几次三番被赶出穹庐大帐。给冒顿大单于做阏氏的时候，不仅被赶出去，还两次被人劫持，恐怕连穹庐大帐的卧榻还没睡暖和呢。现在，虽然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嘉睦阏氏是呼伦图大单于心尖上的肉，可是，谁叫她恃宠而骄呢？触怒了大单于，又落到这种不堪的境地。依云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年来，匈奴阏氏里面，没有哪一个像她这样倒霉的了。
  回到穹庐大帐外面，左谷蠡王早已准备好了烤全羊和煮得香喷喷的牛肉，欢乐的牧民们载歌载舞，庆祝着孜若节。
  依云很快加入到了歌舞的人群中。曼妙的身姿加上热烈欢快的舞蹈，使得这个美丽的少女就像一只正在展翅的凤凰一样光彩夺目，吸引了几乎所有男子的目光。
  雪颜这时候虽然躲在角落里，可比谁都忙。既要观察突然出现在呼律仁身边的可疑人物，分析这是不是破坏灌溉的人，又要注视依云的一举一动，以防她趁机夺走呼律仁的心。才过了半个深沉，就被弄得疲惫不堪。
  她头痛不已，觉得自从到了西汉以来，一直运气欠佳。不是差点儿让刘盈的太子妃惩罚，就是让冒顿的小老婆们暗害。以为现在可以松口气了，可又冒出来个豪放女依云，而且看那架势，已经要和自己杠上了。雪颜一边狠狠地啃着一只羊腿，大口嚼着肥美的羊肉，一边气愤难平地想，自己不知哪辈子是个花心大萝卜，交了很多女友，现在，老天爷要惩罚她了，让她也尝一尝爱上花心男的痛苦。
  雪颜打眼望去，不得不承认，依云的舞姿的确出众。她穿着粉红色的袍子，腰间束一根巴掌宽的银色腰带，乌黑的头发编成几条辫子，垂在脑后，粉色的金珠花冠将她凝白的肌肤衬托得越发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