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靡音

一顿饭下来，楚音遥恍然觉得，其其家里人多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足够热闹。
  
  晚饭过后，凌宸和宋琰陪着陈韵喝茶，萧晟扬让楚音遥去他房间等他，有事要说，自己则和萧柏城进了书房，想谈谈关于压抑那篇新闻的事。
  脱离了陈韵的热情，楚音遥顿时感觉放松下来。围巾被解下来丢在沙发上，自己走到那幅油画前，默默地看着，嘴角牵出一抹笑容。
  这幅画总能让他觉得很安心，虽然这种安心不免隐藏着一些遗憾。
  窗外的光线与屋内的灯光交错在一起，楚音遥安静地站在那里，想着过几天应该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父母的墓了，这次也许可以带上萧晟扬一起，不管父母会不会理解，他已经想这样定下来，然后安心地过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萧晟扬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他让楚音遥到这里等着，也是希望小孩儿轻松一点儿，对于他的父母楚音遥现在还没学会适应。
  “消息明天会压下来，放心吧。”把咖啡放到茶几上，萧晟扬将楚音遥带到沙发上。
  “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萧晟扬在咖啡里兑上牛奶和糖递给他，等他慢慢说。
  楚音遥看了一眼墙上的画，“过几天，你如果有空的话，我想带你去给我父母扫墓。”
  萧晟扬怔了一下，随即很快露出笑意，原以为这件事楚音遥至少要等几年才愿意让他去。凑过去在楚音遥带着吻痕的脖子上吮了一下，低声道：“只要你想去，我一定有空。”
  “嗯……”看着萧晟扬的笑容，楚音遥心里被填得很充实，嘴角也扬起一弯弧度。
  “音遥，我也有东西要让你看。”
  “什么？”
  萧晟扬没解释，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这正是他让楚音遥上来等准备要说的事……
   
  第95章 靡音
 
  将U盘插到电视机的接口处，萧晟扬坐回楚音遥身边，并未多说什么。
  开启的电视跳转到播放频道，最先出现的是全屏的蓝色。几秒钟后，画面定格在个华丽的剧院舞台上，流畅的钢琴曲也随之响起。台上白色的三角钢琴前，穿着水蓝色礼服的女人微微低下头，优雅地弹奏着舒缓的曲子。拉进的镜头可以看清女人精致的妆容，还有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正沉浸在乐曲中享受着其中表现出的幸福。
  楚音遥发愣地看着电视上出现的女人，从画面跳到现场时起，就眼都不眨地看着。那个他叫了十四年妈妈的人，如果却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离开许久，却感觉像是从他学着独立后最近的距离。曾经一度模糊的记忆恍然清晰起来，就如同她默默地陪伴着自己的成熟，直到他可以与另个人相遇。
  有些悸动，却也有些空洞……
  
  萧晟扬看着一直发愣的楚音遥，伸手将他拥过来，安慰的似拍着他的背。
  与油画完全重合的场景，让楚音遥依着身边的人，抬眼与那幅画做着对比，油画中远去的音乐和掌声变得真实起来，此时，他也可以确定画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深深地呼了口气，楚音遥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晟扬，“你在哪儿找到这段影像的？”从画质看，这段录影已经有些年份了。
  萧晟扬微笑道：“从丹尼斯父亲那里拿到的。”
  “嗯？”他想不到怎么会和丹尼斯家扯上关系。
  “从你告诉我那副油画上的人可能是你妈妈的时候，我就开始让人去找，希望能得到证实，算是送给你当作纪念的礼物。画是我在英国买的，看场景也应该是欧洲那边的剧院。对于欧洲的各方市场，丹尼斯比我熟悉，所以让他帮了个忙。开始他也没有头绪，后来传过去的油画样本让狄伦看到了，他说自己见过这个音乐会的录影。”萧晟扬想起其中的周折，倒觉得挺有意思，“狄伦从Z市回去后，就开始学钢琴。他父亲见他很认真，不像是玩儿天就算了，就把自己收藏的一些关于钢琴音乐会的影带拿给他看，其中就有你妈妈的这一段。”
  “狄伦的父亲为什么什么有？”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他母亲的音乐制品早就找不到踪迹，他当初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可能你还不知道，你母亲的音乐事业其实一直都在欧洲那边，国内当时对钢琴曲的欣赏和认知并没有达到现在这种程度。所以在这边并不是很有名气。”萧晟扬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好方便说话，“这场音乐会其实是个私人性质的，邀请只有主办者的一些好友。这段影像也是丹尼斯的父亲让助理拍下的。显然，这个助理的处理还不错，拍得也很到位。”
  “嗯……”听到关于影像的过往，楚音遥除了感慨，心理也踏实许多，至少这个漂亮的女人让他觉得真实。
  “我只让丹尼斯拷贝了一份过来，毕竟老人家收藏了那么久的东西，也不好去要。等有机会，我想办法帮你拿过来。”只要楚音遥喜欢，他都会想办法弄到手，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没关系。”楚音遥并不太在意这些，只要有这份录影，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也足够他将十四年的记忆收藏进去。
  萧晟扬没再说什么，端起咖啡，安静地陪着小孩儿看电视。
 
  影像的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在第四支曲子弹奏完毕后，画面又恢复了蓝屏。
  楚音遥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谢谢……”
  萧晟扬笑了笑，“不客气。你妈妈很漂亮。”
  “嗯。”楚音遥淡淡地应着，“我一直觉得她是最漂亮的女人。”
  “听起来你和你妈妈的感情很好。”萧晟扬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她肯定很爱你。”
  “我是她儿子。”楚音遥一直觉得亲情是一种天性。
  “那……你喜欢孩子吗？”萧晟扬不自觉地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想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楚音遥抬眼看看他，微微摇摇头，低声道：“说不上。其实有的时候，亲情也是很残忍的，尤其是对孩子。”
  “怎么说？”
  “我就曾经在想，他们还不如带着我一起去死。”把他一个人留下，看上去是对孩子的不舍，但他之后的十二年，要背负的只剩下报仇，凭着这种信仰熬过所有的训练，包括在雇佣兵集中营的时候。这些想法他不会和任何说，包括贺煜和罗笑。直到他重生后，认识了萧晟扬，才慢慢有了改观。
  “也许他们当时只希望你能活下去，没料到之后的事。”萧晟扬安抚着小孩儿听上去不太愉快的情绪。
  “嗯。”事情过了这么久，楚音遥也有些无所谓了。不过……“怎么突然问这个？”以他对萧晟扬的了解，这个人貌似对孩子没什么兴趣，也从来没提过。
  萧晟扬环住楚音遥的手收紧了些，良久，才继续道：“音遥，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楚音遥微微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孩子，也许可以带来更多乐趣。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他并不想勉强楚音遥，但这件事早晚还是要说，要或不要是另一码事。他现在说总比以后自己父母和楚音遥说要明智。
  “孩子不是问题，问题是……谁养？”楚音遥觉得这个问题很实际，他既然选择和萧晟扬在一起，同性之间要个孩子也无可厚非。对此，他并不排斥。不过，就他和萧晟扬来说，谁都不是能养孩子那块料。
  提到这个问题，萧晟扬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他想要个孩子，一部分原因是像他父亲所说的，为了以后有个人可以照顾楚音遥。而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在考虑，如果万一将来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为了孩子，楚音遥应该会好好地生活，也会尽力养大他们的孩子，不会再去轻易冒险报仇。
  “可以给我父母去养，或者让金夏带到法国去。”萧晟扬说道。
  楚音遥叹了口气，坐直上身，认真地看着萧晟扬，“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音遥很少这样看他，被小孩儿这样盯着，萧晟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并不想骗楚音遥，“我只是在想，以后有个孩子可以照顾你。”
  “他照顾我，你干什么？”楚音遥问得理直气壮，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不悦。他并不笨，甚至在许多问题上很敏感，萧晟扬为什么提孩子，他能猜出几分，而通过话里行间的意思，也大至可以知道萧晟扬的想法。
  “我也需要被孩子照顾。”萧晟扬扯扯嘴角，楚音遥盯着他的视线，让他笑得有些尴尬。
  楚音遥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关电视，并将U盘拨下来，“如果伯父需要一个你的孩子来继承萧家，我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把萧家放到外人手里，不说别人，就连我都觉得不能放心，我心不想以后为这件事操心。”
  “音遥……”萧晟扬想说点什么，却被楚音遥摇头打断了。
  “如果你想要个孩子，是为填充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会同意，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如果你要孩子是为了让我在没有你的生活里继续活着，很抱歉，那不可能，即使是为了孩子。那样对我，对孩子都不公平，所以，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想我好好活着，就为我留着你的命吧。”
  萧晟扬怔怔地看着站在电视前面的楚音遥，有些意外，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