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历练

第4章


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关中的原野踏青。
四月的天气碧空如洗,蔚蓝的天幕上白云的姿态变化万千,如魔术家的手在神秘地操作,一会儿似万马奔腾,一会儿又似白龙腾飞,棉花一朵朵,牧羊一群群,似母亲怀抱婴儿,又似一群小孩在嬉戏……白云变幻莫测,令人浮想联翩。
田野里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墨绿的麦田碧波万顷,一个个麦苗已拔节,已长高,每一个枝头都孕育着一个即将成熟的麦穗。
有一股甜丝丝的香气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盛开的桃花。果园里花团锦簇,满树灿烂,一朵朵红色的花瓣互相拥挤,争奇斗妍,娇艳无比。“人面桃花相映红”,是啊,这些桃花就像小姑娘粉扑扑的笑脸,可爱极了。
美丽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在花间忙碌着,我们在树下追逐,太美了,何似在人间?
“快看,油菜花!”史冬辉兴奋地喊了一声。
金黄色的油菜花铺天盖地而来,一朵朵娇嫩、黄亮的小花在晴空中恣意盛开,一朵、两朵、千朵、万朵……朵朵在春风中摇曳,发出浓郁的香气。我们的心醉了,关中的原野无不让人心醉!史冬辉突然吻了我,我感到心中的坚冰融化了,全身心舒展了,幸福的花儿在向我开放。
“坐在梁子上歇会儿。”我铺开了自己的花手绢。
“你坐哪里?”
“我蹲着。”
“来,坐我腿上。”
“不,我还是蹲着吧,这样不习惯。”
“以后会习惯的。”
“你好坏!”
他幸福的笑了,那笑声感染了原野,大自然呈现出一片祥和的美。
他脸上的棱角没有了,有一层柔和的光,额头舒展了,粗眉毛伸展了,眼睛里透着令人心醉的光,鼻翼高挺,呼吸粗重灼人,嘴唇微张,在下意识的向下找寻目标……
“不!”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怎么啦?”
“难道你感受不到幸福吗?”
“不,我只是不相信幸福会来的这么快,我已经习惯了磨难,习惯了历练。”
 
 
“你不相信我?” 
“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一切像梦一般不真实。” 
他举起我的手在阳光下看着,似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没想到,这双柔嫩的手竟然能割八亩麦!” 
“别胡说,是我和妈妈两人割的,我只是给妈妈打下手。” 
“我越来越感觉父亲的伟大,以前他总是用自己的肩膀扛起家里的重担,从不让儿女们插手,他走了,这副重担我们扛得好辛苦。我也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再困难也要供我们上学,鼓励我们考大学,这个中的滋味我现在深有体会。” 
“磨难是幸福的天使,否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坚强。” 
“妈妈太辛苦了,为了给哥哥娶媳妇,为了我和弟弟的学费,一年四季在地里忙碌着,过分的操劳让她苍老了许多,才五十岁,已满头银发,那双手像木锉一般,一个又一个的小口子布满了手掌,有的还往出渗着血丝……哥哥在部队总是忙,有了媳妇和儿子更是离不开,只是不间断地会捎钱回来。弟弟十三岁就能肩扛麦袋子,一百多斤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十四岁就会扬场了。” 
我们的谈话让我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为您。
第九章
红|袖|言|情|小|说
记得有一年,哥哥又没回来。我和妈妈割麦,弟弟用架子车往回拉。
由于刚学会割麦,镰刀老掉,我刚举起镰夹想看看,镰刀趁势掉了下来,扎在了左手心,我的手撮着,手掌张开,两个血口子在往外冒血,我赶紧抓一把细土按在上面,一会儿血不流了,我用手帕包住继续割麦。
妈妈弯着腰在使劲的割,后颈上的汗水汇成一条条小溪往下流,脊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一片片小麦在她的镰下倒下了,她用脚把割倒的麦子向前移着,等到成了一大抱,就从割下的小麦中抽出两撮,把麦穗那一头使劲一拧,放在地上,使它变成捆麦子的腰带,俗称“麦腰”,然后把那抱小麦放在上面,那麦腰张大怀抱,等待着我去完成那杰作。
后来,妈返回来接我时发现了麦捆上的点点血迹,原来是用力捆麦捆时血又渗了出来,手掌的那把土已完全湿透,血顺着手绢的边沿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十七岁的我为了陪妈妈赶趟,竟丝毫没感到痛。
妈妈当时就哭开了。
“妈,别哭,姐身体这么好,就当义务献血了。”
“就是,哭啥,这块地到秋天时一定还会丰收,因为这是我用血液灌溉的呀!”
妈妈被逗笑了,口里嘟哝着:“这两个孩子……”走向地头,喝了点水,又开始了新的一趟。
冬辉突然抱紧了我说:“你讲的我心都要碎了。”
后来,割完麦、拉麦、碾麦、晒麦……我只有机械的干着,全身的每一个零件都散了架,生活赐予你的,就承受吧!但有一点坚信无疑,活总会越干越少,总有一天会颗粒归仓。
有一天,碾完麦都八点多了。起完场,我和弟弟就倒在麦草边睡着了。等待叔叔和妈妈杨完场,装完麦子,就可以回家睡觉。
那晚,月光好亮,似少女蒙着面纱,向人间撒下清纯的光和丝丝的凉意,满天的星星边眨眼睛,边欣赏人间的劳作。微风吹拂着,叔叔用木锨一下一下地顺风杨着麦子,哧、哧……发出很好听的响声。母亲用扫帚一下一下地扫麦子上没被风吹净的空壳,发出簌簌的声响,听着弟弟甜甜的鼾声,我也沉沉的睡去了。
“梅梅,志华,快起来装麦子,一会儿回家睡。”妈妈急促的声音吵醒了我。
我睁开眼,一座麦山展现在场中间。丰收了,我扑向麦堆,满头满身的麦子,我在麦浪里打欢儿。
“啊……”弟弟尖利的喊声刺破了夜空。
“志华,你怎么了?”妈妈惊呼一声。
“没事。”弟弟一瘸一拐地向麦堆走来,小腿上绑的手绢在月光下格外地醒目。
“你腿咋了?”
“没事,就蹭破点皮。”可我分明看见他疼的直吸冷气。
妈妈坚持解下了手绢,弟弟小腿的血口子向外翻着,中间白白的好像是骨头,翻起的血肉大多和手绢粘在了一起。我不由惊呼了一声。
 
 
“怎么弄得?”妈妈心疼地埋怨着。 
“下午摊场用镰刀砍麦捆时,不小心砍到了腿上,没事,明天就好了,装麦子。”说着就拿起了一个袋子。 
“嫂子,你和志华赶快去卫生所,不然就感染了,我和梅梅装麦子。” 
“算了,你赶快回家吃饭,雪艳还在坐月子,家里大小三个孩子,遭罪呀!吃完饭赶紧过来看场,我先让邻场五爷帮忙照看一下,梅梅的手这两天也不知道咋样了,我顺便也带她去看看。”说着,就把袋子往麦堆上盖,又用木锨、扫帚等压在上面。 
我和妈妈用架子车把弟弟拉到了卫生所,弟弟一路上都在笑,说自己这下享福了,仿佛不是去看病,而是去赶集。 
妈妈叫开了卫生所的门,我手上的两个伤口,血甲和着细土,竟奇迹般愈合了。 
医生用酒精给弟弟清洗伤口,中间的那点骨头上一个个的小血珠在滚动,弟弟疼得呲牙裂嘴,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那一年他不过十四岁。我和妈妈的眼泪同时涌出了眼眶。 
回家后,我们一人调了一碗中午的剩凉面,妈妈泡了一大碗茶泡馍,我和弟弟争着吃,又香又辣的凉面和着泡软的馒头的汁液滑过食道,进入我们饥肠辘辘的胃里,简直是人间的美味! 
妈妈慢条斯理地吃着,若有所思。看着我们的不安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为您。
第十章
红|袖|言|情|小|说
天刚麻麻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我,翻过身一看,妈妈又不在,一定又去做饭了。
我打开门,叔叔急急地闯了进来:“你妈呢?”
“在厨房做饭。”
“嫂子,你今天叫不叫麦客?我还有三亩地,雪艳又帮不上忙,我实在干不动了,要么,我给你也捎两个。”
妈妈思量了一下说:“算了,你哥活着时盖房就有了亏空,这两年,你哥过三年,志祥结婚,生孩子,梅梅和志华的学费,哪一样不花钱?听说镰价前两天一亩地三十块钱,这两天已经涨到五十了,这不要人命吗?我就剩最后两亩了,今天咱先摊场,让梅梅一个人先去割,我有空就去帮她一把。再说你叫了麦客,谁给客人做饭?”
“雪艳她妈来了。”
“好,那就好,快去,迟了怕叫不上。”
听妈说要摊场,我赶紧叫志华:“快起来,吃完饭和姐去装麦子,都是因为你,咱们家扬好的麦子还在场中心堆着呢。”
“姐,求求你了,叫我再睡五分钟。”
“算了,叫他多睡会儿。”叔叔边走边说。
“还睡,那么大一堆麦子,啥时候能装完。”
叔叔笑了笑说:“完没完,去问你妈。”
“嫂子,你昨晚睡了没?”
“打了个盹。”
“老二,你等等,我蒸了些面皮,熬了点稀饭,给雪艳端点。”
叔叔又忙不迭的去端饭。
原来,昨晚妈妈安排我俩睡下后,又一个人去了场里,装好了麦子。等叔叔早上睁眼一看,麦堆不见了,二十几袋麦子整齐的堆在场中心,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昨晚神仙下凡了,马上又查看丢了什么没有。
“别找了,是你嫂子昨晚装的,你还看场呢,小偷把麦子偷完你都不知道。”邻场的五爷说。
“这两天太乏了。”
“昨晚我也以为是贼,后来你嫂子答话了,我一看她都快装完了,就帮她扫了地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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