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历练

第30章


我们到婆婆房间和孩子玩了一会,冬辉还是贼心不死,说了句:“赔我去麻将场地看看。”
我和他走进了一家门房,门房里漆黑一片,好多人围着一个低矮的方桌旁,桌子上蹲着四根蜡烛,四个人边流鼻涕边打牌,时不时还吐出一口浓痰,用烟熏黄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抓着牌,每个人嘴里都是烟雾缭绕,周围围着看的人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伸长了脖子,唯恐错过了一张好牌,,人墙把烟雾和亮光全压在了桌子上方。
冬辉赶紧凑上前去看,我看了一下,很浓的烟味呛得我直咳嗽。不知是谁摸了个炸弹,周围一片欢呼,趁整牌的时刻,人们对自己的身体稍做调整,踱一踱站麻了的双脚,搓一搓手点一根烟,吐一口痰,随后又开始观看新一轮的决战。
打牌的四个人神闲自定,赢者满脸得意,输者眉头紧锁。周围的观众平心静气,屏住呼吸观战,时不时为手气好的叫好,为手气差的叹息。看着这一群对麻将如痴如醉的人们,我实在不理解。
我拉了一下冬辉的手说:“回吧,没啥意思。”
“等等,让我再看一把。”说着,就又一眼不眨的盯着麻将桌。
回到家,电来了,我看到冬辉脸色蜡黄干涩,眼中充血,明显的睡眠不足,头发凌乱不堪,像一堆野草在疯长,胡子拉碴,衣服很脏,防寒服袖子上又多了两个小洞,脚上的棉皮鞋脏的不堪入目。
“你是不是每天都打牌,才回来一周就脏成了这样,你看你就像个游民。”
“没有,偶尔打打。”他用手挠着头皮,嘿嘿地笑着。
“明天赶紧洗洗头发,把脏衣服换了,皮鞋拿过来,我给你擦擦,脏猪。”
冬辉躺在床上,把所有的脏衣服脱下来,看着我给他找换洗的衣服,看着我擦皮鞋,幸福的笑着,我知道他的心终于从麻将桌上收回来了,显示出他的纯朴与可爱。还调皮的说了句:“还是床上舒服,还是老婆好。”
第二天,我用洗衣机洗了好多衣服,把爷儿俩整的人模人样,干干净净。
到了晚上,冬辉又开始神色不安,坐卧不宁,看来他的牌瘾又犯了,为了笼络他,我们开始坐在床上玩扑克,我正玩得尽兴,他突然把牌一扔,跳下床准备出去。
“你干什么去?”我随即也下了床。
 
 
“没电,你就让我出去打打牌,我都快要憋死了。” 
“不行,我就回来两天,明晚去行不行,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自己家,有什么可怕的。” 
冬辉义无反顾的要往出跑,我拉住他的衣袖不放。他突然间发怒了,推我一下又是一下,我一下子被推得坐在了床上,突然间想起正月时他推我、打我的事,生气的一把抓了上去,他的耳朵被我抓了一道血痕,我又有点胆怯。 
“你干什么?”他又一次向我举起了手掌。 
“打吧,又不是第一次了,上一巴掌我原谅了你,这一巴掌下去,我们的缘分就尽了。” 
冬辉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下了,生气的说:“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是想去打麻将。” 
“去吧,你个烟鬼、赌棍,上了四年大学就是为了玩麻将,你一年大部分时间不在家,我又要看孩子又要上班,你回来了,本来我们一家可以好好的聚一聚,你妈非得让你回来,让你睡在她身边,你妈这么爱你,咱们就离婚,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睡在你妈身边了。” 
“说什么呢?说我就说我,凭什么说我妈。” 
“你不在家,你妈对孩子不闻不问,孩子病了,连医院都没去。你回来了,本来有你看孩子就够了,你妈又要来凑热闹,在儿子跟前献殷勤。有这样当奶奶的吗?儿子回来了,就有了孙子,儿子走了,孙子也就不存在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走。” 
冬辉还是走了,把黑夜、恐惧和伤心留给了我。” 
 为您。
第六十五章
红|袖|言|情|小|说
我坐在床上,冷得发抖,翻箱倒柜的找了个玻璃瓶,灌点开水,勉强能取暖,可不久水瓶就凉了,我又重新去灌,刚积聚起来的热量又散了一大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热醒来了,就赶快把电热毯放在低档上。房子的灯亮着,冬辉没回来,我看了一下表,已经两点多了。
窗外的风使劲的刮着,窗玻璃和门被摇的一阵乱响,门外桐树的枯枝在窗子上绕来绕去,仿佛无数鬼魅在张牙舞爪,隔壁厨房的老鼠在吱吱的叫着,仿佛在一下又一下的撕扯着我的心。
我蒙住被子,睡意全消,直到天亮。
天亮了,冬辉在敲门,我生气的开了门,就钻进了被窝。他想上床,我不让,他就坐在沙发上抽烟,抽完一支烟,干脆就睡在沙发上,我看得出来他冻得发抖,又不忍心,给他扔了一床被子,他趁机爬上了床,呼呼大睡,电热毯放在高档上,他依然在发抖,犹如劲风中的一片落叶。我无意中挨了一下他的腿,冰冷似铁,渗入骨髓。
何苦呢,为了打牌,在外冻了一夜,我把两个被子给他盖在身上,他依然全身筛糠,我对他是又爱又气,男人怎么这样?
放寒假前夕,初二的统考成绩下来了,我们又获得了学区第一名,学校给我们每人奖励了一百元。
放寒假了,1997年的春节也如期而至,这是我这几年过得最舒心的一个节日,孩子快两岁了,我发觉婆婆越来越爱晨阳了,看到小晨阳背口诀,唱儿歌,她那双小八哥一样灵巧的嘴一次次让婆婆乐呵呵的,看来婆孙俩在冬季处出了感情。
春节期间,我们忙着走亲访友,待人接客,冬辉时不时抽时间去摸两把麻将,家里的气氛和谐而温馨。
正月十五下午,我带着孩子在邻居家玩,婆婆突然找来了说:“你哥来了。”
我领着孩子赶快回家,由于前两天我说收录机坏了,哥哥会修理,可能是为这件事来的。
回到家,哥哥已经和冬辉开始修了,我一看他们忙着,就赶快准备晚饭。
晚饭做好了,收录机也修好了,吃饭前,我到处找不着婆婆,吃饭时,哥哥眼里充满了疑问,我感到很生气,我结婚这几年来,哥哥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婆婆真不给我面子。
果然哥哥回家后就问妈妈:“梅梅和她婆婆咋了?”
当天晚上,我对冬辉说:“你妈真不给我面子,我哥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她躲得人影都不见,一个春节,待的客都是你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你妈以后再这样,明年别指望我给你们家待客。”
“好了,别说了,我回头给我妈说说。”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就听见婆婆在院子里嚷嚷,公公在小声的劝着,可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天不知道过日子,过年这几天电费就咱们家多,别人家都是两三块钱,咱们家十块钱。我都把电费交了,还有你们说的什么话?”
“行了,你每年咋都这样,孩子在家高高兴兴的过完年,你就让他们高高兴兴的走吧。”公公的声音也高了。
“冬辉,快醒醒,你听你妈在干什么。”
冬辉翻了个身说:“别管她,我们下午就走了,他爱说啥让她说去。”
“凭什么?我哪一点做错了,为什么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指桑骂槐,我要出去问问她。”
冬辉抱住我说:“姑奶奶,求求你,别出去了,昨晚我给她说了招待你哥的事,我妈很不高兴,可能借机想发发火,忍忍吧。”
“忍,从结婚到现在,我妈一直让我忍,忍到现在,我成了一个软柿子,你妈什么时候想捏了就捏,你觉着这样下去我还有出头之日吗?”
“那咋办?”
“放心吧,我不会和她吵得。”
 
 
“给你看了一冬娃,也落不下个好。”婆婆又开始了。 
我拿起十块钱,打开了房门,婆婆和公公在院子里愣住了。 
“妈,我结婚三年多了,你是想骂就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昨晚给冬辉说,我没招待你哥。” 
“是,我说的,我张梅把人没为下,让我哥来坐冷板凳。” 
“我昨晚刚好有事。”婆婆解释着。 
“好,你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何必要在院子里骂来骂去。” 
“妈,你说起十块钱的电费,我也要说一说,结婚以来,咱们家有外债,我一直不愿花冬辉的钱,一直让冬辉还账,五千六的账,去年还了六千九,今年又给了你一千五,既然你要分的这么清,你的钱是钱,我们的钱难倒就不是钱?我一直忍着,不愿意和你撕破脸皮,是因为你是长辈,以后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指出来,别骂了行不?” 
婆婆口里嘟哝着,“我骂谁了我?我还不敢说话了。”公公趁势拉着婆婆走了。 
“爸,这是十块钱电费。” 
“算了,你妈也就是说说。” 
吵架我赢了,可付出的代价是婆婆再也不给我看孩子了,其实就是不吵架,我也没指望她给我看孩子,看孩子只不过是他把冬辉绑在身边的一个筹码。 
  为您。
第六十六章
红|袖|言|情|小|说
给孩子过完生日,冬辉要走了,我突然间从他的眼里发现了无限的留恋,他走之前,把煤球移到了屋里,还劈了好多就炉子的柴火,把窗子和门都修葺了一番,把地面上铺的烂砖头都更换了,我突然间觉着他长大了。
这次他回来了三个多月,是我们结婚后相聚最长的日子,有过甜蜜的回忆,也吵过,闹过,现在他要走了,我突然间感到很失落,内心有一种撕裂感,种种的不舍与无奈缠绕在我的内心。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一家人还是团聚的好,连吵架都有一种踏实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