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城

第13章


  一个原本自豪而富裕的城邦,人心开始动摇,但生活还在继续,身上的红斑刚开始被发现的时候城里非常恐慌和害怕,但时日一久,发现人人都是如此,并且这红斑出现是出现了,却没有对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于是那惶恐又渐渐淡了下去。
  云墒坦陈他爱上了娑,却并没有冷落零公主,毕竟在众人看来,娑还是一个少年男子,云墒不能明目张胆地找上门去。娑也不会刻意来见他,要见娑,云墒总要借着零公主的机会,陪着零公主去见娑。
  浑然不觉的零公主却很快乐,云墒常常会给她带各色糕点和小吃,有时候是他让里拉做的,有时候是他在街道上顺手买的,无论是否特地带来的东西,只要是云墒带来的,她都会很开心。
  她对自己身上的红斑也感觉到隍恐,但见身边人人都是如此,她本就是个容易欢乐的性子,很快也就没当一回事,能陪在云墒身边,能和娑每天见面,那都是她人生是重要的事。
  但前几天,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发现住在阿迦城边缘、靠近聂尔士湖的户渔民身上没有红斑。
  为什么?她是在巡视森林的时候路过这个渔民家的,仔细询问以后,他们都说和以前的作息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一直住在本地,很少到城里去,和别人也没有太多交流。她记住了这一家渔民,心里疑惑不解。
  今日,她又发现了一家身上没有红斑的渔民。这户渔民住在春碎里尔湖旁,和前面的渔民一样,他们很少到城里去,也很少和别人聚会。
  难道红斑的源头是在城里?零公主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伊蓝森林的异变导致大家的变化,而是一种古怪的东两。
  她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往疾病的方向去想,她认为那是一种充满恶意的巫术。
  住在湖边的渔民没有红斑,她开始询问那些有红斑的渔民,等她把所有的渔民都问了一圈之后,心里开始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她从来没感觉到存在这种极深的恶意,仿佛在阿迦城璀璨的水晶之中存在着一只充满恶意的妖魔,随时都在等待食人的机会。
  没有饮用城里井水的渔民都没有红斑,即使不住在城里,但曾经饮用城里井水的渔民都有红斑,甚至有些没有饮用井水,但和有红斑的人居住在—起的人也染上红斑。
  这无疑是种可怕的巫术,绝不是森林的变异导致的。她想到森林里猛兽莫名地被屠戮殆尽,想到她和云墒在森林里的奋战,一股出奇的愤怒和恐惧燃烧在心头,她一定要找到这个可怕的妖魔,她要杀了他,一定要杀死这个想要害死大家的妖魔!
  她决心从森林的猛兽莫名被杀那件事彻底查起,不明白真相绝不罢休!
  她是战神零公主!
  绝不容任伺妖魔危害娑的城邦!
  这日,娑也正特地约见了云墒,谈到了城里流行的红斑问题。
  “我听说你身上也有红斑?”娑坐在椅子上,却弯着腰单手支颔看着云墒,“看来城里流行的红斑并不是只针对本地人,我怀疑这是一种巫术。”
  云墒神色自若,“这必定是一种专门针对阿迦城的巫术,阿迦城富裕非常,黄金和宝石必定让他人觊觎很久了。”
  娑点头,“但红斑从城邦中间的集市开始流传,施展巫术的人定就住在城里,并且……”她眼里逐出沉思和忧虑,“能接触到零和我的人并不多。”
  云墒点了点头,说得好像全然与他无关,“能将巫术施展到你和零身上,这个人必定处心积虑很久了”
  “几种可能,水源、食物、人。”娑不笑的时候,眼神沉敛下来,有种恬淡和认真  “既然大家都已经中招,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会另外调查,你不必担心。”
  “我没有担心。”他说,“你别太辛苦了。”
  娑抬起头,露齿笑了一下,他看到她眼中的忧虑,那完全没有放松的眉头,即使笑得怎样可爱,也演不去她的忧心和决心。
  她没有被他安抚,心里燃烧的斗志,显然绝不会因为迷雾般的现状和云墒的宽慰而减弱。
  她和零一样,既不逃避,也不败退,在危险面前她们一启担住责任,甚至以担住那份责任为荣。
  为别人不需承担那份责任而感到宽慰。
  他出乎意料地欣赏她这份坚强,或许她要是露出更忧虑更害怕的眼神,他就会感到失望。有时候他会忘记一切正往既定的毁灭滑落,以为自己不过在进行一个庞大的游戏,考验着一个城市的根基、人性和勇气,以为自己随时都可以喊停,然后对表现杰出的人赐予荣耀和爱。
  但他毕竟没有这样的能力。
  “城主!城主!”门外的侍从匆匆忙忙地进来,虽然云墒在座,却来不及避讳,“白塔出事了!”
  娑脸色一变,蓦地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白塔。”
  “是种子!”侍从脸色惨白,“白塔的石缝里不知道为什么有植物的种子,这几天种子发芽,把石缝撑开,那是一种奇怪的种子,我们用刀去铲,长老们用法杖去敲,放火去烧都没有用,它还在那里,长得非常快。”
  “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娑心里开始飞速地旋转,种子……白塔里有植物的种子?但能进入白塔的有几个人?长老、零、自己、还有——她转过身抱胸看着云墒,云墒露出惊讶的眼神,“种子?”
  娑点了点头,“你两次进入日塔,走的是什么通道?”
  “大门。”他并不避讳。
  娑皱起眉头,她一直以为云墒是从别的什么地方翻窗进来的,“但祭司长老都说没有看到你进门。”否则怎会不把他拦住?
  云墒眼角微微扬起,“阿迦城的巫术很有成就,但泰熙国有一种古老的术法,在速度上要强一些他们看不到我。”
  娑思考了一下,她没有见过云墒战斗,但从零公主那边也有听说云墒的长处,“那是不是说只要练有泰熙国术法的人,都能很容易地进入白塔?”
  他惊讶了,娑的想法显然是在为他开脱,看了她一眼,见她低下头去,笑着默认,她竟是真的如此相信他“不,能避开祭司的守卫,顺利进入白塔的人很少,要将泰熙国的那种突破时间的术法练到那样的境界至少需要二三十年。”他并未骗她,能将偏门的瞬行术练到如此境界的人并不多,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有部分是因为他还将古老的瞬行术自行发展变化了。
  “那么……你的那些侍从呢?”她举起手指,在空中点,“那些一二三四五六……有可能因为什么原因潜入白塔吗?或者——其他的,有这种能力的人潜入白塔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独特的痕迹可以追查?”
  云墒笑笑,“我的侍从有几人也能够潜入白塔,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擅闯阿迦城的圣地。并且,如果泰熙国对阿迦城别有居心,我既然已经进入白塔,何必再假手侍卫?”
  娑再次低下头,围着他慢慢踱了两个圈,抬起头,“和我到白塔里去看看。”
  他表现得很坦然,跟着娑去了白塔。
  射入白塔砖缝的是一种特别的种子,并不是他从泰熙带来的,是和零公主在森林游戏的时候,留心看到的一种银色的灌木。那灌木专门生长在岩石之间,并且根茎往往将石缝崩开,撑起巨大的空隙,他正在寻求不到摧毁白塔之法,见了此种灌木立刻以采花为名折了一段,带回行馆。
  经试验之后,这种灌木的种子生长极快,并且在发芽之时就能将沉重的巨石顶起,云墒这才携带种子,在第二次进入白塔的时候射人石缝,果然未过几天,白塔就传来险讯。
  但他并没有想到,这奇怪灌木的作用远远大于预计,当他再看到那些缝隙的时候,宏伟的白色石壁已经开了拳头大的裂缝,银色的种子把一边的墙壁顶高,于是白塔已向另外—边倾斜了一些,如果种子继续发芽长大,毫无疑问白塔将会倒塌。
  并且这银色的植物深深依附在白色石墙上,竟是刀剑难伤。云墒真未预料到自己顺手拿到了如此趁手的东西,竟似专司用来助他毁坏白塔一般,此时云项的人马应当已走了过半路程,若是白塔不倒,疫病不发,届时兵临城下必然有一场激战,想到这些,心里微略有几分安稳。
  娑细看着石壁里的那些银色植物,看了很久,“叫索妮过来。”
  索妮是阿迦城中着名的巫女,听娑召唤,很快赶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是摩尼草,是恶魔的种子。”原来这种银色的植物是巫师用来做诅咒的材料之一,天生能抵御各种巫术,并且非常坚韧,一般的刀铲都奈何不了它。
  “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把它从石墙上移走?”娑皱起了眉头,“它是咒术的材料之一,我知道巫女们有一种方法可以把它取走,不过……”她低下头在沉吟,索妮惊讶地看着她,“娑果然什么都知道,巫女们取走摩尼草的方法是用火烧,把它烧成粉末以后把粉末取走,但是这里是圣地,白塔是水之地,谁也没有尝试过在这里引火。”
  “在白塔里生火,不知道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娑叹了口气,云墒却在想这种植物如此难以获得,他却随手折了一段回来,郁非术在理论上是属火,果然摩尼草生性畏火,如果以强化的有非术将它的根茎捏成粉末,就能把它从墙上扯下来,但这种方法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这样吧。”娑抬起头来,“索妮你来,用火焰术烧死这些摩尼草,我会在这里维持白塔的平衡,不会让它受火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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