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也聚头

  
  小小的一本房产证，在季男手中突然厚重了起来，沉的几乎拿不起。自从父母过世以后，家就已经不像家了。妹妹迟早要嫁人的，而自己又不可能结婚，可能和绝大多数同志所恐惧都一样吧，不敢想未来，更不敢想耄耋之年孤单一人躺在病榻之上凄凉情景。
  
  “伯父……谢谢您愿意成全我们……”季男是真的感激舒定邦，感激他肯把凯子这么好的男朋友交给自己，使自己未来的人生不再凄惶。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同志都可以遇到自己爱并且也值得自己爱的人生伴侣的，季男庆幸，他遇到了。
  
  “凯驰从小就没有在我身边，作为一个父亲，我亏欠他的太多了。二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什么，只有为了你，他向我要一句成全，我又怎么能忍心不给呢？”慈爱的拍了拍季男的手，舒爸爸的说的很语重心长：“所以我才说你在凯驰的心里有很重的分量，我的话他也许不能完全接受，但你的意见他是一定会考虑的。怎么样？肯帮帮伯父么？”
  
  “伯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凯子好。”对季男来说，凯子的身体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伯父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
  
  季男已经答应了下来，但舒定邦似乎还有其他的心事，眼神中有些欲言又止的犹豫，让季男有些费解。
  
  “伯父……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迟疑了一下，季男不太确定的问出了口。
  
  略微叹了口气，舒定邦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我确实还有块心病，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伯父。”反正肯定不会是叫自己离开凯子，那么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了吧？
  
  “可能是传统的老观念吧，我也不能免俗。”舒定邦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想凯驰给舒家留个后……”
  
  “……”季男失手打翻了茶杯：“您不是答应我和凯子在一起了么……”
  
  说来说去，原来不过还是想让自己和凯子分开，那房子什么的那番话，不过是糖衣炮弹罢了。
  
  “不不不，小季，你误会伯父了。”舒定邦忙解释：“我不是要你们分开的意思。我说过，我会尊重凯驰的选择，他既然认定了你，我怎么可能在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拆散你们呢？现在医学很发达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同意我为凯驰找一个代孕妈妈，留下一条我们舒家的血脉。”
  
  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的季男本来在这热带温室里就热，这一吓更是汗湿重衫。
  
  “那这件事情您跟凯子说过了吗？”季男觉得这事还是凯子自己的意见比较重要。
  
  “还没有，我认为凯子会尊重你的意见，所以想先听听小季你的想法。”
  
  季男终于懂了舒爸爸今天召见他的真正目的。辞工作也好，想要孙子也好，都是怕凯子不同意，要自己去帮他说。尤其重点是孩子问题，应该是怕自己成为凯子的阻力，所以今天这番促膝长谈就有了一箭双雕的目的。既可以表示重视自己，让自己不能反对，又可以进一步预防凯子不同意，走曲线救国的路线由自己劝服凯子。
  
  “其实，我挺喜欢小孩的，也很想看看凯子当爸爸的样子。”成全老人的心愿吧，季男觉得只要不是让凯子跟别的女人上床，凯子有个孩子也很不错。而且，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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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 
 
 
  41、
  病床上的大年夜真是别具一格。
  
  大部分只要能回家过年的病人，哪怕用轮椅推着，今晚也都被推回家大团圆去了，所以除夕之夜住院部的电费都能省不少。
  
  至于实在必须留院的，诸如黎警官这样的，就可以体验一把另类风味的大年夜了。
  
  外面是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电视里是春晚的小品，病房里是黎妈妈被小品逗得前仰后合的大笑声。
  
  趁着老妈正全情投入的看电视呢，靠在床头吃饺子的警察哥哥偷着用筷子的另一头捅了捅站在旁边的季男。
  
  “别闹，好好吃。”季男不敢动作太大，挤眉弄眼的让警察哥哥别动手动脚的。
  
  用饭盆洗了一盆提子的季小妹从卫生间钻出来，端着提子就先送到了黎妈妈身边。
  
  “阿姨，吃提子。”人甜嘴更甜的季小妹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成攻的打入了黎妈妈家内部，这两天更是被黎妈妈拉着晚上到她们家睡。
  
  “丫头，快别忙了，这来之前帮我包了大半天的饺子了，到了医院也不坐下来歇歇。”黎妈妈拉着季小妹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你说让阿姨怎么感谢你们兄妹好呢？这大过年的，还到医院来陪我和凯子。”
  
  “阿姨您看您又说这种话了！”季小妹撒娇的抱住黎妈妈的胳膊：“您知道我很小爸爸妈妈就不在了，我和大哥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看到您我就总是想，如果我妈妈还活着我能这么靠在她身边撒娇该多好啊！就是怕您嫌弃我，我不敢说，其实我这心里面打从见到您的那天起，就把您当妈妈看呢！女儿帮妈干点活那还不是应该的？”
  
  “哎呦，看我这是哪修来的福分啊！”黎妈妈乐的合不拢嘴。“你们兄妹怎么都这么讨人喜欢呢！要不别当妈了，我给你当婆婆，你做我儿媳妇得了？”
  
  “咳咳……”警察哥哥给提子卡着了。
  
  季男吓的忙给他拍，现在凯子一咳嗽他就害怕会留下后遗症。警察同志艰难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妈，亚男刚上大二，老牛吃嫩草是不道德的。”凯子自从伤情大幅度好转以后，黎妈妈又开始把注意力往给他介绍女朋友上转移了。
  
  由于黎妈妈这退休了也没事，总是在医院陪着凯子。而季男以普通学弟身份来的又太频繁，所以每次来都由季小妹陪同，遇上黎妈妈就打出季小妹要来关心警察哥哥的旗号，导致黎妈妈以为季小妹看上了她们家儿子。
  
  “去！我跟亚男说话呢，你别搭茬。”黎妈妈转头：“亚男，你觉得你凯驰哥老么？”
  
  警察哥哥和他媳妇无奈的对视一眼，各自塞嘴里一个提子。
  
  “不老啊！怎么会老呢？凯驰哥这么有型，就算老了，也是个帅老头。”
  
  小季姑娘的赞美那叫一个直白，警察哥哥心里不平衡的看了季男一眼，用眼神指控小季同志都没这么赞美过他。
  
  “听见了没凯子？人丫头都没嫌你老。”黎妈妈笑容可掬的拉起了小季姑娘的手：“丫头，你要是真喜欢我们家凯子，阿姨就给你做主了。”
  
  “妈，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警察哥哥抗议。
  
  “小季，你是当哥哥的，你说要是亚男跟凯子在一起，你同不同意？”说到包办，黎妈妈还认真起来了。长兄如父，这就开始找女方家长商量了。
  
  季男对这事一点都不担心，就他那个妹妹，一个人就能把这一屋子人全给摆平了。
  
  “我尊重亚男自己的意见。”季男非常民主的开口。
  
  “那就成了，丫头，今天给阿姨句话吧，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们家凯子？”黎妈妈还真看上这个儿媳妇。
  
  小季姑娘羞涩的点点头，黎妈妈还没来的及开心呢，季小妹又拿出一股子林妹妹的忧郁范儿来：“就是不知道凯驰哥愿不愿意等我十年。”
  
  “十年？你不是再有两年就毕业了吗？”先不用说警察哥哥愿意不愿意了，黎妈妈肯定是不愿意的！
  
  “再有两年毕业才是学士学位啊!我还想继续读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然后争取有机会成为博士后研究员。”季小妹说的憧憬不已：“我努力不超过十年搞定这些就回来。”
  
  黎妈妈笑不出来了。
  
  黎警官非常配合的在一边火上浇油：“那时候我就是奔四的人啦，岁月不饶人啊！”
  
  刚感叹完时间如流水，电视里响起了跨新年的钟声！
  
  季小妹乖巧的给黎妈妈道万福拜年，大家都聪明的把刚才的话题当个玩笑似的翻过去不提了。
  
  “阿姨，这钟也敲了，年夜过了，天也不早了，我陪您回家休息吧！”
  
  “今儿这大过年的，还是你们兄妹回去吧，怎么好大年夜还让小季在医院陪床呢！”黎妈妈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她都算不清季男已经陪了多少个晚上了。
  
  “不要紧的阿姨。”季男忙和妹妹一左一右的搀起黎妈妈：“我年轻嘛，还是我来照顾凯子就好，让亚男陪你回家好好休息。”
  
  之前跟小护士打了招呼让通融一下，胸外科住院部的楼层还没有锁，季男送亚男和黎妈妈下去坐上出租车才返身准备回病房。
  
  住院部楼下碰巧遇到了今夜值班的程医生，两个人客气的道了新年好。夜间四部电梯停了三部，只有一部还在运行，速度有点慢，两个人就闲谈着等电梯。
  
  季男主要还是请教一下肺部受伤出院后的日常生活上应该注意些什么，程医生也热心的在饮食上着重给季男指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