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孙探险

第9章


又一阵响声飘来,独木舟飞快地拐过一道河弯,哈尔原指望看到峡谷豁然开朗。没想到,峡谷反而显得更窄,谷脊靠得更拢。峡谷上方,两岸大树的枝叶紧紧地缠在一块儿。他们好像在隧道里走船。罗杰正在喂"大鼻子",眼前忽然一黑,他莫名其妙地抬头往上看。
黑暗更浓,哈尔连手里的船桨也看不清了。黑色的水,黑色的崖壁溶成黑糊糊的一片。掌舵也无济于事,只好把船交给河水。要是河中心正好有块巨石,那就自认倒霉吧。
怪不得印第安人不追上来。哈尔读过一些材料,说的是一些河流钻入地下,变成暗河。他想起一个故事,题目是"有去无回的河"。想到这儿,他不寒而栗。
"老天爷!这是什么?"罗杰叫起来。
"什么?"
"我们周围有东西在飞。"
因为有东西在拍打翅膀,空气在震动。"肯定是蝙蝠,"哈尔说。四面八方都有,想必有好几百只,哈尔低下头避开它们,虽然他也知道,蝙蝠有像雷达似的器官,使它能在漆黑的空间飞,而不会碰撞任何东西--除非它自己想撞。
除非它自己想撞。哎呀,如果这是魑蝙,是那种在美洲热带地区常见的吸血蝙呢?吸血蝙最喜欢刺破热血动物,比如人的皮肤,然后,把血吸干。
但他努力安慰自己说,蝙蝠不会攻击,高速运动着的物体。
洞里到处是蝙蝠尖细的吱吱声。但在它们美妙的女高音背后,却逐渐响起深沉的男中音。
那是水声。它由男中青渐渐变成更响的轰鸣,但仍然离得很远。前面会有地下瀑布吗?难道他们就这样两眼一抹黑地彼冲向瀑布,在看不见的礁石上摔个粉身碎骨吗?哈尔一向所受的教导使他相信,他自己就是命运的主人。而现在,他和他的伙伴们在湍急的激流中,似乎在劫难逃,而他,却束手无策。河水似乎突然拐了个弯儿,独木舟擦过一道石壁。慌忙中,哈尔伸手去抓石壁。他的手像犁耙似地在密密麻麻地趴在石壁上的蝙蝠堆中犁过。水流把船拽开,船又匆匆忙忙地向前漂去。
峡谷开始微微有点儿亮,刚够看得见蝙蝠的盘旋和上下飞扑。光线越来越强,前方水声的轰鸣也越来越响。
哈尔振作起来。"我们就要从这里出去了!"他不在乎那越来越响的水声,前面不管是什么,都比这黑默默的者鼠笼子好。
头顶上开始出现一些缝隙。能看一眼蔚蓝的天空该有多好,好像好几年没见着它了。
又拐过一道弯,黑暗的崖顶突然迸开,两道陡峭的悬崖逐渐变成坡势平缓的石岸,兄弟俩一齐欢呼起来。外头亮得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夹着浓浓的水雾迎面扑来,滚滚的河水翻着白浪。
罗杰眯着眼向前看。"这河往哪儿流呀?"天水相接的地方似乎就是河流的尽头,小船正像一匹参赛的马朝那儿狂奔,只差几十码就要冲到,靠岸已经完全不可能。
"瀑布!"哈尔大喊,但水声太长,淹没了他的声著。罗杰回过头去,看见池哥哥正在发疯般地划桨,于是,他也拼命划。只有把小船划得飞快,计它冲过瀑布顶,平落下去,而不是垂直地往下冲,那才有希望。即使那样,如果下面刚好有石头,小船还是得撞个粉碎。
罗杰着了魔似地大喊大叫,他觉得很好玩。哈尔一心想着躺在船舱底的那位熟睡的或者失去了知觉的人。对一个病人来说,舱底是个好地方。
独木舟像离弦的箭腾空飞出。在最后一刹那,哈尔改变桨法,使劲儿逆着水划.使船头朝上。接着,他们感觉到船在下降。他们往下落呀,落呀..过后,当他们回头看见这瀑布只不过大约10英尺高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对于一条独木舟来说,从10英尺高的地方飞下来,也够了不起的了!天队人愿,独木舟没有在礁石上撞碎,它稳稳当当地落在深水里。哈尔松了口气儿,罗杰也松了口气儿。他们真不该松一口气儿啊!一眨眼间,白浪滔滔的强大的侧漩流冲翻了小船。
几乎就在翻船的同时,哈尔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父亲。他紧抓着他往下沉,然后,游出水面与激流搏斗。激流似乎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击碎在礁石上。
罗杰在水里像条鳗鱼。他奋力把船扶正,往岸边推。翻着白沫的波浪一次又一次劈头盖脸地把他按下去,但他总是很快就浮出水面,呐喊着向恶浪挑战。他使劲儿把船往岸边拖。
到岸了,他发现父亲和哈尔像两具等着埋葬的尸体,瘫在沙滩上,哈尔精疲力尽。驾船穿过那不可思议的遂道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峡谷,乘独木舟飞下瀑布,所有这些经历所形成的神经反应使他冷得全身发抖。水把亨特冲醒了,他张开眼睛,但身体仍然太虚弱,动弹不了。
绑在船里的装备,经过这番颠簸依旧安然无恙。罗杰把它们解开,摊在石头上晾干。
忽然,他想起了"大鼻子"。这小貘跑哪儿去了?缚它的藤绳还系在坐板上。顺着藤绳,罗杰走到河边,走近一个隐藏在一块大石后面的水塘。
"大鼻子"就在那里,它正玩得开心,一会儿在水里打滚,一会儿扎猛子,还像小海狮那样喷鼻子。罗杰没打扰它,让它快活个够。
礁石丛中有两条独木舟破碎的残骸。没有迹象表明,划这两条船的到底是印第安人还是别的探险家,这些探险家也许试图考察帕斯塔萨河,但他们的尝试到此告终了。
约翰·亨特也看见了这两条遇难的独木舟。
"哈尔,"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征服了那道瀑布,已经像一名划独木舟的老手了。顺便说一句,你把我拽了上来,谢谢你啊!"
但是,在温暖舒适的阳光下,哈尔已经酣然入梦。
10魑蝙之谜
当天晚上,他们都没睡好。
营地里来了客人。不是黑瓦洛印第安人。虽说亨特父子料定他们多半会来,那是一种更陌生而可怕的来客。
与蚂蚁大军较量过一次的罗杰仍然心有余悸,这一回,他又一次成了一顿开胃的佳肴。有一种人身上含有吸引饥饿生物的化学成分。很不幸,罗杰上吊床还不到一个钟头,罗杰就醒了。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把他弄醒的。
就属于这类人。
他右脚的大拇趾隐隐有点儿痛,用手一摸,摸到一些湿乎乎的东西。
他摁着手电,手上血糊糊的,脚趾也血淋淋的。血仍然从一个直径约为1/8英寸的创口不断往外冒,创口边沿整齐,像是用手钻钻出来的。
"嗨!我正在被生吞活剥呢。"他大声嚷。
哈尔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一帮吃人生番正煮他弟弟当饭吃呢。看见弟弟脚上那个小小的创口,他有点儿恶心。
"你踩蒺藜上了吧。"
"别犯傻了,这里根本没有蒺藜。再说,它怎么流血不止呀?"
父亲在他的吊床里说话了,"听!"
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扇动着的翅膀,数以百计。
父亲突然想起峡谷里的蝙蝠。
"噢,不!"他惊叹道。"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有什么好?"罗杰边用手帕吸血边反问。
"它们肯定是魑蝙。伦敦动物园肯出两千美元收购一只呢。"
"我应该看看,"亨特说着,挣扎着要下吊床。
"您躺着别动,我拿给您看,"哈尔抓起罗杰的脚,为了让父亲看清被魑蝙叮穿的脚标本,他几乎把罗杰整个儿从吊床里拖下来。
"我是什么,实验室里的豚鼠?"罗杰带着哭声喊,但谁也不理睬他的怨言。
"想想吧,爸,"哈尔欢呼道,"要是我们能逮住一只该有多好啊!还记得迪特玛斯博士说的话吗?他逮到的那只魑蝙是布朗克斯动物园展出的第一只魑蝙。但几个月以后,它就死了。伦敦动物园还从来没有展出过这种蝙蝠呢。"
"给他把脚拇趾包扎紧,扎到止住血为止,"父亲说,"再抹上碘酒。
你死不了,"他告诉罗杰。
"可我们怎么样才逮得住它呢?"哈尔急切地问,"当然,我们可以等它再咬罗杰的时候,把它捉住。"
罗杰瞪了哥哥一眼,"你自己去当诱饵吧,"他怒冲冲他说。脚趾一包好,他就用毯子把自己连头带脚地盖了个严严实实。"哼,叫那丑陋的小畜生再来咬我吧。"
如果说罗杰在挑战,他立刻就招来了应战者。营地只安静了几分钟,罗杰又大叫大嚷起来。
原来,这孩子只盖严了身体的前面,背后却没有盖。一只探头探脑的蝙蝠发现他裤子的后裆有一道小小的裂缝,于是,从吊床的网眼里咬了他一口,最后,蝙蝠还是逃走了。
看来,拿罗杰当饭吃是没指望了,蝙蝠们把注意力转向亨特和哈尔,已经有一只蝙蝠光顾亨特了。没等它咬进肉里,他就抓住了它,但是,亨特的手指刚要合拢,它就挣脱飞走了。
哈尔从工具箱里拿来一个小手网。
"我来给它们布个陷阱。"
"用什么做诱饵呢?"
"我,"哈尔大笑道,他稍稍有点儿紧张。"既然威廉·毕比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著名的博物学家毕比曾经故意裸露自己的手臂让魑蝙咬。那小东西轻轻地落在他的胳臂上,开始咬开一个口子。毕比的幻觉和他开了个玩笑、他觉得胳臂在流血,后来才知道,他过早地惊动了蝙蝠,臂上只留下一个很小的伤口,像蚊子咬的一样。胳臂根本没流血。
哈尔决心坚持到底,不管感觉如何。魑蝙的习性一直是个猜不透的谜。
现在,迪特玛斯、毕比等科学家,正着手解开这个谜,人们一直把魑蝙叫做"吸血蝙"。迪特玛斯却证实了它不吸血,而是把血舐干,就像猫舐牛奶一样。有过这样的传说:魑蝙会扇动翅膀,给受害者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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