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没人知道凌傲的功力有多深，到底用了几分力，他的掌上又淬了毒，竟把凌南星的胸骨震断了。
    想疗伤，便要请内功高手替他打通筋脉，可一旦畅通就会加速毒素的蔓延，反之如果强行运功逼毒，他身受重伤，怕会筋脉尽断，暴血而死。
    凌傲当真下了毒手，但是他不是想要儿子的命，他要的，是那张绘有永乐国脉的地图。据说那里有数不尽宝藏，冠绝天下的绝世武功，还有什么神兵鬼器之类，甚至有说里面镇压着妖怪，没人知道真假。
    晓晓也不管它是真是假，她只想救凌南星。很痛快地用地图换了解药，当然自己也重新绘制了一张。她没有拿假图去糊弄凌傲，那是在那凌南星的命开玩笑，她丝毫不怀疑凌傲的狠绝，同样也不会轻视他的智慧。虽然不知道他要那张图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野心不小。
    凌南星复原的速度是常人的几倍，可是他这一次伤的格外重，一连几日都在昏迷，直到秋心绝前来帮他疗伤后才悠悠转醒。
    “想不到他竟然下这么狠的手……”秋心绝喃喃地道了一句，心头怅然，看着凌南星的惨样子，神思游离开去。被自己的父亲打成这样，想必最伤的还是心里。
    晓晓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当下联想到秋心绝对凌南星往日的不善，此刻却又来为他疗伤，不禁有些疑惑：“你不是很讨厌我大哥，为何要帮他？”
    “讨厌？”秋心绝哼笑了一声，倒像是自嘲：“你不如说，我是嫉妒他。”说完笑着看向晓晓，目光有些灼灼的，在后者微微尴尬之际，转头看向躺在床上面露不悦的人，有些幸灾乐祸：“你倒是想的开，反倒是我心中一直介怀着。现在看来，原来他也不曾把你当做儿子。”
    这个“也”字用的很奇怪，晓晓正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秋心绝果然语出惊人：“其实凌傲，亦是我的父亲。”
    “啊……可是你娘不是深爱夜天吗？”还给他阴蛊来着。
    秋心绝点点头：“爱上夜天，是后来的事情。当年怎样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在十年前曾经见过凌傲，他来秋水宫找我娘，后来又走了。我一直不明白他突然出现来做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当年接近你娘，是为了那张地图吗？”凌南星的脸色惨白，更加怅然了些：“当年，他与我母亲说，他爱上了秋水宫的主人，要与她长相厮守……那天正是我的生辰，外公还有舅舅一家都在，我娘苦苦哀求不果，突然疯癫，持剑要杀所有的人，撞翻了烛台，燃起大火。我阻止她，她就来杀我，我一剑刺中她的胸口，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是外公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我丢出窗外……”
    他说着这样的话，叙述一件如此惨痛的事情，却是依旧平顺低缓，好似完全不在意了一般。
    秋心绝惊愕地看着他。
    原来不是凌傲杀了他的家人，而是他的娘亲。花锦绣曾经说，凌南星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美丽温柔的女人，却是这样……他很伤心吧。
    “那他得到那张图了吗？”晓晓有不好的预感。
    秋心绝眸光一暗：“怕是得到了。”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但不是原图，我想原图应该是给了凌傲。而且……”
    “而且？”
    秋心绝的脸色阴沉地吓人：“而且，恐怕三张图他都已经得到了。”
    晓晓和凌南星大惊：“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现在国主手中的，其实也是拓本。先帝夜天传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怀疑是早前就被纳兰博得了去。现在，凌傲和纳兰博已经联手了。”
    “怎么会……”
    “可还记得在百花镇时刺杀你们的暗影阁杀手？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是这个剑庄打造的，而在那纳兰博接手暗影阁之前，一直是由朝廷秘密提供。”
    凌南星的脸更惨白了：“那么他们……”
    “已经知道国脉的地点了。那里有永乐的命脉！”秋心绝向前迈了一步，紧紧盯着晓晓：“我来是跟你要你手里的那张图，不管凌傲和纳兰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先一步找到那里。”
    晓晓愣了一下，与凌南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
    将三张地图拼凑到一起，经过研究，那上面绘制的，竟然是皇宫的密道。
    永乐国脉地图，一分为三，掩藏了几百年的秘密，竟然就在皇宫地下。
    开什么玩笑。
    将图丢给秋心绝，剩下的事情与她无关。夜玄镜可是皇帝啊，皇宫本是他的地头，一万御林军在御花园一围，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两个老家伙。
    事实上，夜玄镜还真没防主。
    秋心绝离去的三日之后，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秋心绝的字迹，上面说禁军统领林辉会倒戈相向，与纳兰博控制了皇宫，将夜玄镜困在盘龙殿中，眼下两方正在僵持。
    凌南星一得消息，霍地站起来，抄起宝剑就要救驾去，S一把将人拽住，美目一瞪：“关你什么事啊？”
    “我兄弟在那里。”凌南星有的是理，他与秋心绝毕竟是兄弟，虽然常有芥蒂，却无深仇，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已经所剩无几，更是悲从中来，下定了决心非去不可。
    S拦着就是不让走：“皇宫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你打算从围墙上跳过去？你死了不要紧，我家老九要守寡的。”
    “让开！”他心里想着晓晓只怕也跟守寡差不多，不若自己死了，也不会耽误了她。
    “想要走，先过我这关！”小子不领情，S勃然大怒，就要动起手来，门板却砰地一声打开，晓晓提了个包袱夺门而入。
    她一身现代装束，长发竖起，盘在头顶，十分干净利落，腰间别着得意的血鞭，还绑了一圈自制的手榴弹。径自走到凌南星面前，抓起他的手：“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S哀号了一声，这丫头没救了。
    凌南星狠狠一震，有些惊讶，随后释然，反握住她的手：“好，我们一起去。”
    晓晓转头盯着S：“你磨叽什么呢，咱姐们儿有难了，老姐不该两肋插刀？”
    “老娘准备点装备。”S朗声一笑，手扶腰带，当着凌南星的面，一把那宽大的罗裙扯下，里面竟然是初来时那身暴露的短装。得意地挺了挺胸，一对饱满的乳fang呼之欲出。
    凌南星尴尬地避开眼，拉着晓晓就要走。
    “慢着。”一道清冷的嗓音，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门口站的那人一袭白衣胜雪，正是冷莫言。他伸手递出一个白色瓷瓶。
    “这个是……”
    “融雪丹。”将瓶子塞进凌南星手里，转身就走，听见身后传来一生几不可闻的“谢谢”，步伐没有片刻停顿。
    凌南星一直看着，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眉心的一点阴云终于散去。
    ……
    这场变故来的始料未及，帝都城内已是一片混乱不堪。皇宫已经被纳兰博控制，四围守备森严，风雨不透
    S跃跃欲试地从腰间拔出两枚自制的炸弹，飞身而出。砰地一声，浓烟滚滚，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晓晓与凌南星对视了一眼，趁着S引走大部分的守备之际潜入皇宫。如她料想的一般，纳兰博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了皇宫外围和盘龙殿掩人耳目，御花园中的密道入口却不见得有很多守卫。
    但是没有守卫，不代表就不森严。
    晓晓上前一步，挡在凌南星的身前，与这个她现在要叫做“公公”的人对视着。
    “退下！”凌傲大喝一声，携着雷霆万钧之力，脚下的石板四裂，乌黑的发丝与衣摆无风自动，乱舞开去。
    晓晓只觉得两耳发麻，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难受，却是向前踏出一步，手持血鞭，右眼泛出如血光芒。
    可是一只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因为练剑，他的掌心带着厚厚茧子，晓晓感到手背上传来粗糙的处感。她反握住他的手：“大哥……”
    “我来，你去密道。”将她推至身后，凌南星面对着自己的父亲显得很平静：“我一会去找你。”
    “大哥……”
    “去吧。”
    晓晓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背，转身离去。他说会来找她就一定回来，她从来都相信他。
    凌南星独自面对着凌傲，五指搭在剑柄上。“父亲，你可知给我这把断肠剑，教这套伤心剑法的人是谁？”
    凌傲知道，但是没有回答。凌南星自顾自地道：“娘亲教我的时候对我，想要练成这套剑，就要用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去换。”
    一个柔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他的神情有些许恍惚，似陷入了某种回忆。
    ——“想要练这套剑，就要用你的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去换，换的干干净净，天下间，就再无人是你的对手。”
    那天，轻柔的风吹乱了她孤独的影，绵绵的雨淋湿了她寂寞的心。
    她是一个风姿约绰，绝代风华，神韵飘逸的女人。
    她说：“只有体会到伤心地痛，只有伤心断肠的人才能驱使这伤心断肠的剑，越是伤心的人，出剑越狠，威力越大。”
    “既然娘亲有如此领悟，当年为何会败给父亲？”
    “因为我现在才体会到伤心地痛，而那时，我还不够伤心。从那之后我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剑法领悟得越深，领悟的越深，却越是伤心。”
    “那即使学会了这套剑法，我还是会不断受伤？”
    “受伤在所难免。伤心人的剑，会是一把伤人心的剑。越是容易受伤的人，手里的剑越容易伤人。心伤的越深，出剑越快越狠，人的心伤绝了，伤透了，也就是手中的剑冠绝天下之时。”
    “等我的剑冠绝天下，我的心也伤心欲绝，那我到底是一个天下无敌强者，还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弱者？”
    “你伤了心，你的敌人伤了命，强或者弱，在于你的心能不能承受伤心地痛。”
    伤心地痛……
    “父亲，你伤透了她的心，她练成了冠绝天下的剑法，最后伤的，却是自己的亲人。”他踏出一步，断肠出鞘。
    九姨、孩子、阿云、玉儿、风朗、舞阳……母亲！
    他们因他而丧命，他伤了他们的命，也伤了自己的心。
    然而他还不够伤，还不够痛！
    他挥出一剑，这一次，只有一剑。
    让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一剑！
    他的身边，百花摇曳，瞬间枯萎，凋零……
    万艳同悲！
    他终于练成了这最强的一剑。
    ……
    密道内，幽深曲折，机关重重，瘴气弥漫。晓晓将融雪丹含进嘴里，走的步步惊心，最终被一道沉重的石门挡住去路。
    自然是用炸的。
    火药用量十分精准，石门四分五裂，却不会造成坍塌。待烟尘散尽，晓晓朝着里面走去。
    “再往前一步就没命了！”威严而阴郁的声音，有着沉重的压迫感。纳兰博站在里端，异常从容。
    晓晓被那声音一震，收回迈出脚步。看清局势，反而想要大笑出来。
    什么宝藏，什么绝世武功，什么神兵鬼气，那空旷的石室内，除了满地尸骨，根本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的目的是什么？”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我要毁了永乐，毁了一切，要夜天的后代都生不如死！”纳兰博纹丝不动，只是表情显得很兴奋。
    晓晓撇撇嘴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可是问过之后又觉得无所谓了。
    他为何要这样做？纳兰博一下子沉寂下来，神色颓然：“夜天是一个疯子，他拿自己的亲姐姐去祭天，放尽了她的血，让她成了一具干尸！
    “……”
    “就因为夜熙无意中推倒了他深爱的陈皇后，害她早产生女，血崩而死……熙儿不是故意的，她也用自己的孩子谢罪了……所以我要夜天死不瞑目！”他神态疯癫，语无伦次，看起来才像一个疯子：“我悉心教导他重视儿子，让夜玄镜对我崇敬有佳，又慢慢灌输渗透一些极端的思想，让他性格变得喜怒无常，他继承了夜天的偏执，竟然爱上了亲妹妹。我知道陈皇后生下双女，苏千雪也是夜玄镜的亲妹妹，就设计让她进宫，让他们兄妹乱沦，生下残疾的孩子，鼓动夜玄镜用自己的孩子祭天，嘿嘿，当初夜天怎么对我对夜熙的，我就要报复在他的儿子身上……”
    晓晓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可怜到不该再活在世上，可怜到她只想立刻送他下地狱。
    纳兰博的眼里闪着幽绿的光，看起来阴森而凶恶。“夜天要了夜熙的命，庇佑他永乐子民，我就要让他的永乐生灵涂炭……我以为只要毁掉永乐的国脉，就能断了永乐的根基，费劲了心计去找这三张地图，可是没想到这里除了一个妖阵，什么都没有……”说着说着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十分疑惑地看着晓晓：“你是何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晓晓已经拽出了腰间的血鞭。“取你命的人……”
    “晚啦！哈哈哈，晚啦！”纳兰博大吼，然后狂笑开去：“都一样，都一样！根什么国脉，什么妖阵，哈哈，都一样！触动妖阵，永乐一样会亡！！！”
    他突然转身，露出被挡住的一人一马的骨架，而那副人骨的怀中，抱着一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古剑。
    晓晓眸光一暗，一脚踏出，手中的鞭子已经挥出。
    鞭长莫及。
    纳兰博抓住了那只剑柄。
    “休想！！”
    突然地动山摇，四处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周围死去已久的尸骨，竟然一具跟着一具立了起来。
    晓晓不退半步，右眼红芒大盛。既是死人，那就再死一次！
    血光闪过，尸身骨骸顷刻间化为粉末。
    纳兰博拔下重剑，狂笑开去。
    然而笑声又戛然而止，他的面容迅速枯槁变形，像是面部完全失去了控制，森然的白牙也从唇边暴露出来。一双眼格外突出，然而眼眶里看不到黑白的区别，瞳孔像是融进了眼白里，灰蒙蒙的一片。
    晓晓看清了他的脸，心底彻寒。
    “呵……呵……呵……”纳兰博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晓晓忽然明白那是他的笑声。
    上前一步，甩出血鞭缠住纳兰博的手臂，她必须将那把剑放回原处。可是鞭子竟然从尖部开始融化，一点一点向上……
    忽然涌起的恐惧令她的双臂在瞬间几乎完全失去力量。她一把丢掉了鞭子，右眼密布的血丝慢慢扩大，汇成一道鲜血溢出眼角。更可怖的是四周的干尸骨头再次直立起来，朝着他们二人而来。
    “可恶……”晓晓全身绷紧，拔出腿上的匕首，朝着纳兰博的胳膊砍去。
    纳兰博同时将剑高高举起。
    铮——
    火花四溅，匕首格住了重剑，巨大的金属震鸣声令人觉得像是牙齿里咬着砂子。晓晓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退后，剑锋几乎贴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只有膝盖着地，艰难的顶住了对方可怖的力量。
    纳兰博忽然野兽般的嘶叫起来，他的手掌大得像是有常人两个那么大。血终于从毛孔中渗透出去，飞出无数的血丝，血丝落到剑柄上，立刻消失在了金属的裂纹中，不留下一点痕迹。然后突然满是血的手也忽然干瘪下去，他的整条手臂都变成青灰色，像是血也随之被吸净了。
    晓晓感到有血液在流向自己的手臂，在皮肤下剧烈的翻腾，胀得要爆炸，她意识到了什么，想要丢掉匕首，可为时已晚。
    她的手臂泛起死灰的颜色。
    突然她看见了血，满地都是血，血里有人，几人的尸体。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在一瞬间全部洞开，吞噬人心的妖魔带着长幡从黑暗中升了起来。
    “不要怕它，你害怕，它就吞噬你。”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她的眼前猛地恢复了光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个一袭青衫的男子站在她和纳兰博之间，衣襟染血，银锋已断，站在宛如恶鬼般的人面前，没有丝毫畏惧。
    热浪卷起他如墨的长发，他的两袖灌满长风。
    突然他出手，快如闪电，握住了纳兰博手中的剑柄，不可思议，一切都在瞬间安静下来。四周立起的尸骨轰然倒下，灼热的气流平息，从那把剑上传来的可怖的力量好像被他抓在了手中一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安静的像一个孩子。
    所有的恐惧褪去，晓晓瞬间挣脱了束缚，银辉在半空中划出流星般的光痕。
    纳兰博的身体落地，手臂仍留在剑柄上，没有鲜血喷出，皮肉却消失，留下灰白的骨头。
    凌南星持剑而立，转身大步上前，想要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可是他的脚步停在妖阵的边缘，再不能前进。
    “大哥……”晓晓悲切地唤，男子听到她的声音脸部抽搐了一下。
    他的衣袖瞬间爆炸开，精壮的手臂瞬间干瘪下去，血肉在一瞬间被抽空，只留下皮肤皱缩起来贴着骨头，而后逐渐向上，全身的血肉开始抽离身体。他扑到在地上。
    “别过来！”晓晓欲上前，被他厉声喝止。
    他顽固地握着剑，以它撑起身体，再次向前，来到那一人一马的骨架前，想将剑插回去。可是那副人骨突然颤动，砰地一声炸裂，化成了粉末。
    男人转过身，疲惫地靠在了马背上。
    晓晓扑过去，她似乎隐隐猜到他是在等待这样一个结局，却仍做最后的挽留：“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男子摇头，上下颚一开一合：“来不及了。”
    “我有很多话要给你说……”晓晓泪流满面。
    “来世吧……”他已经笑不出，面部的肌肉全部被抽空，随着最后的话语，眸中曾经灿如寒星的光芒终于泯灭。
    ………………
    还有一个尾声，晚上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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